第67章 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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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抑的情绪被女孩的话语慢慢消解。

    她的消息在歌声中传过来。

    真奇怪，还是没听腻。

    他理清了线，戴上耳机。

    x:【那和谁。】

    “你吃的，你身上穿的，你住的, 你用的，你上学的费用，哪一样不需要钱？”她说着, 情绪似乎涌上来, 红了眼圈，“你想想看, 你想想看, 我为什么要卖掉这里的房子。”

    女声咬字偏轻，是很特别的那种嗓音。

    每晚蔡莞跟他视频聊天，看着他那张越发清瘦的脸庞，都不忍心跟他多聊。

    睡不醒的蔡:【哦。】

    睡不醒的蔡:【我就聊这一句，不算聊天。】

    “男朋友送的。”她坦荡承认下来。

    睡不醒的蔡:【过。】

    可他听着听着，已经在笑了。

    许柏成弯了弯唇瓣，把包在沙发上放下，趿拉着拖鞋进到里屋，取了耳机过来。

    他从前不曾问过她有关这些。

    十二号，下个礼拜星期二，她的生日。

    她被他的话问得怔了一瞬, 很快又不甘示弱地恢复了如常神色, 反问的话里尽是讥笑:“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卖掉这里的房子吗？不知道吗？”

    他又仔细检查遍鱼肉，确认没骨

    睡不醒的蔡:【反正我不会跟你聊天。】

    歌词在屏幕上滚动不断，旋律在耳机里反复播放。

    x:【嗯，记得。】

    隔了几秒。

    他也想告诉她。

    x:【行吧。】

    睡不醒的蔡:【不一起。】

    跟着，小姑娘又传了个链接过来，是首歌分享给他。

    睡不醒的蔡:【就是不是和你。】

    睡不醒的蔡:【还是不聊了。】

    睡不醒的蔡:【跟你说个事。】

    耳边传来歌曲缓慢悠扬的前奏，他看着歌名，慢慢地，曲调变得轻快，有种想让人跟着摇摆的冲动。

    x:【那小姑娘，生日当天不过生日？】

    蔡靖安:“那是谁给买的？”

    x:【？】

    “我告诉你，就算你现在不搬，我也有其他方法让你不得不搬！”

    她还是把所有的罪责归咎于他……

    x:【嗯？】

    对面消息秒回。

    睡不醒的蔡:【你就当是我唱的，】

    睡不醒的蔡:【你先赶紧吃。】

    她知道他饭后有一小时的午休时间。

    蔡莞吃着外卖点来的牛肉饭，想啊想啊，忍不住还是拿手机给他提了这事。

    林雅琴听笑了:“除了北都那个，还有哪个。”

    “所以我笑了”

    许柏成:“……”

    x:【长寿面，再加两个荷包蛋。】

    睡不醒的蔡:【我周末去找你，我们到时候一块过。】

    不过这是她的想法。

    母女俩洗好手，自行摆好碗筷，已经在饭桌旁坐下，等到他把最后一道排骨玉米炖汤端上桌后，解了围裙分别给两人盛汤，这顿饭算是可以动筷了。

    他记住了有那么一首歌叫做《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可悲可叹。

    “北都那个？”他问。

    睡不醒的蔡:【我那四个男朋友其中一个。】

    蔡靖安也不知道自己问的什么问题，无语失笑。

    睡不醒的蔡:【那你多听几遍。】

    那个真正心里过不去的人, 是她。

    x:【那到时候，带小姑娘吃点平时不常吃的。】

    睡不醒的蔡:【我爸说吃饭不专心，对胃不好，人也容易变丑。】

    睡不醒的蔡:【我这生日过一周，从周二开始，每天一个。】

    七月剩下的那几天过得尤其快，还没有知觉，八月已经到来。

    睡不醒的蔡:【二十五分钟。】

    蔡莞和林雅琴对视一眼，这问题方才她进门，母亲就问过。

    睡不醒的蔡:【买什么？】

    睡不醒的蔡:【你要是吃着无聊，就听歌。】

    睡不醒的蔡:【那我就不跟你聊了。】

    x:【最后一个才轮到我啊。】

    “你眼睛红了”

    许柏成没所谓，重新开门进了屋，拿手机给蔡莞发消息。

    x:【刚吃完。】

    那头隔了几分钟回过来。

    外公去世以后, 许柏成开始跟着王箐生活。m.sanguwu.com

    睡不醒的蔡:【正好周六轮到你。】

    今天日子比较特殊，蔡靖安在医生的允许下，把妻子从医院里接回家一起过生日。

    许柏成没饭可吃，径直在沙发上坐下来，耳机里的音乐是自动循环，放到末尾，又重新回到最初，他没切断，任由其播放着。

    x:【其他三*t个不一起？】

    “喜怒和哀乐”

    蔡靖安拆鱼骨头的手不由顿了下，每回听女儿说起这个男朋友，心里都不是太有滋味。

    蔡莞早上出门前，吃了父亲做的加了荷包蛋的长寿面，理所当然是提前去了蛋黄的荷包蛋。晚上从公司下了班，在父亲的叮嘱下，她又直接回了家。

    x:【嗯。】

    x:【嗯。】

    -

    许柏成没告诉她那十分钟里具体发生了什么，扯了谎:【去了趟便利店，耽搁时间了。】

    “要不是你！要不是为了养你！”

    以许柏成的性格，她猜想不会如此，他很有可能生日当天就会过来找她。

    睡不醒的蔡:【:）】

    睡不醒的蔡:【我下周二不是生日嘛。】

    午饭的点，手机正好在许柏成手边。

    说完这句，小姑娘就真践行承诺，留出时间让他先吃饭了。

    王箐没和谁提过这事*t, 是在所有一切都尘埃落定, 房子交接手续办妥, 公寓住进了新的住户以后, 许柏成才在之后的某一天里无意得知。

    他的小姑娘告诉他，这唱得其实不是爱情。

    睡不醒的蔡:【哦。】

    x:【小姑娘在吃？】

    这是她离开前，声嘶力竭的最后一句。

    蔡莞舀着勺子喝完，碗里跟着多了块红烧肉，是林雅琴夹给她的。

    他回她:【打字，边吃边聊，没问题。】

    -

    “……”

    汤是刚炖出来的，这会味道最好。

    睡不醒的蔡:【你别过来了。】

    烧了一整桌，全都是妻子和女儿喜欢吃的菜。

    “你眉头开了”

    若搁在是以往其实也还好，就是最近碰上他事情最多的时间段，忙实验忙论文，还要帮着导师做项目，睡觉的时间都被挤到只剩那么点……

    既然你这么在意，既然你不想我搬进来,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把这里卖了？

    “有我来重蹈你覆辙”

    x:【要那种没有蛋白的荷包蛋。】

    许柏成就如此漠然地看着眼前女人, 看着她喃喃咒骂, 看着她被几分钟后上来的保安请走，看着她被迫离开时，不让任何人碰，维持的那点可怜自尊。

    睡不醒的蔡:【不然呢。】

    睡不醒的蔡:【算了。】

    很久很久的以后，他回忆那天晚上——

    她夹起来送进嘴里，听见对面正在拆鱼的蔡靖安问她:“醒醒，那边茶几上怎么还有一个蛋糕啊？自己买的？”

    x:【不是说不聊天？】

    耳机线有几处不知怎么就缠绕在了一块，他解着，想起了先前和她一块听得那首《月半弯》，这几个月他也在听，从三月一直循环到如今七月末。

    睡不醒的蔡:【什么。】

    按照两人每周末见一回的频率，蔡莞计划的是生日当天和父母一起过，等到周末再跟他过一回，既顾及了他现在手上还有课题要做的忙碌，也算是让她的生日没有留下遗憾。

    x:【三明治，饿了。】

    蔡莞:“不是。”

    可当下的王箐怎么可能领悟。

    睡不醒的蔡:【在吃饭吗？】

    “我的天灰了”

    下午带林雅琴回来时，他开车顺路取好了前几天定的生日蛋糕，这会蔡莞回到家，他也在厨房里忙活得差不多了。

    睡不*t醒的蔡:【好听吗？】

    生日那天。

    这是最开始的那几句——

    x:【嗯？】

    ……

    一直到听完第五次，小姑娘才掐着点出现了，如往常那般再次和他聊起天。

    这些天工作空闲时，蔡莞坐在办公桌前，总爱拿手机去翻日历，翻着翻着，就爱用手指在上头一遍遍地圈着那个日期。

    蔡莞不太有胃口的把最后口饭吃完:【也刚吃完。】

    x:【到家了。】

    “……”

    睡不醒的蔡:【好久……比昨晚慢了十分钟……】

    睡不醒的蔡:【好听吗？】

    也是在是老人去世后的几个星期，那间公寓，被王箐托房产中介进行出售的。她转手的速度很快，没有讨价还价, 碰到合适的价位就直接卖了。

    今天也不例外，在吃午饭的她又在看，又在圈。

    可她反反复复的行为言语，让他着实想提醒她, 那些她曾做过的与之相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