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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乔指着金鱼形状的风筝问他:“这个可以吗?”

    孔峙就问她:“真不要?不要就走了。”

    喝不醉,却能满足女孩子对酒的贪恋。

    老先生送他们的票也是别人送的,位置非常好,在舞台的中轴线上,也在过道旁。

    德世在中西合璧的方面一直很能挖掘引领时尚潮流的创新点,兼容并蓄,先锋前卫。

    广场空旷,四周没什么遮挡物,一年四季都刮着很大的风,晚饭后有很多家长带小孩出来放风筝。

    颜乔依然一如既往地保持着百依百顺的态度:“好啊,只要先生愿意,我都可以的。”

    店内的装潢设计泛着浓浓的工业风,进店以后首先注意到的是白而粗粝的墙,其次是裸露在外的黑色钢架和明亮的橘调白帜灯泡,桌位间的隔断上摆放着清一色的白瓷蜡烛,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氛,洋溢着浪漫到极致的氛围感,环境在海城的餐厅里数一数二。

    从没有一个时刻她像现在这样期望孔峙能够回头,或者牵着她的手走。

    广场上铺满了光滑的地砖,有许多十来岁的孩子戴着头盔护具、穿着旱冰鞋在上面溜冰。

    意外就发生在一瞬间。

    比如这家中式bistro,在海城把bistro普及推广并且独具一格的只此一家,

    小酌了几杯后,微醺的状态十分美妙,愉悦得想哼歌,想去大街上跑跑跳跳,心灵不受禁锢,身体却心甘情愿地留在孔峙身边。

    酒馆里的菜当然都是用来配酒的,每一道都很精致,但份量只能塞塞牙缝。

    她没有告诉他,她大学期间唯一一次想去海边,是大四那年想纵身跃入大海,让大海终结她悲哀而又痛苦的青春。

    最后,他还叫人上了一瓶低度数的梅酒。

    她酿酿跄跄,脚步虚浮轻盈,手上紧抓着风筝当红扇,翩翩起舞。

    孔峙分明前一秒还在她面前笑得摄人心魂,现在却面色惨白,薄唇乌青,猝然在她面前陷入昏迷,一动不动垂着眼睫。

    所以当孔峙说“走吧”的时候,她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孔峙看见了,倒退几步,拽着她回到摊边,问她:“要哪个?”

    另一盘是店内主打的招牌冷切牛肉,上面撒了坚果碎和迷迭香,佐以甜而不腻的秋梨和开胃爽口的泡菜。

    曲目的场次是下午场,为期两小时,结束时已经是黄昏了。傍晚时分夕阳落山,天色也渐渐暗下来,漫天的火烧云渐渐隐没褪去,被浑浊的灰蓝色替代。

    就在她思考要不要借酒壮胆,大胆挽住孔峙的胳膊时,孔峙高大的身躯突然直挺挺地朝前倾倒。

    触目所及皆是人间。

    海城剧院是古堡式的建筑,尖尖的屋顶直戳云端。

    作为一间酒馆,吧台、高脚凳是标配,进店用餐的客人情侣居多,都非常年轻。

    别的餐厅纷纷效仿,但都是邯郸学步,不伦不类。

    菜单上罗列的都是当季的新品,以冷切肉为主,可生吃的舶来品为辅,刚上线不久,孔峙也没有品鉴过。

    颜乔点的主食是用来泡在咸汤里面包,配菜则是依赖高汤和酱料点缀的时蔬。

    孔峙一笑:“可以啊。”

    她赶紧抛掉风筝,下意识去接他,结果因为力气不够,自己反被他压得摔倒在地,掌心蹭破了皮,鲜血淋漓。

    可直到他们到达演播厅的出口,孔峙也没有如她所愿,只是在出口停下步伐,等了她片刻。

    他们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孔峙看过她点的菜后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用意,添了道食材五花八门、口感层次极其丰富的大杂烩,和她点的菜互补。

    差不多五点钟的时候颜乔就感觉到饿了,只不过碍于面子没好意思说,没想到孔峙四点半的时候已经亲自安排了晚餐,安排在了剧院附近的自家经营点。

    老板也说:“当然可以了,我这没卖出去的都可以,质量保证没问题。”

    颜乔吓得不知所措,轻轻拍着他的脸颊叫他“先生”。

    窗外是可以星空下的露台,远处是鳞次栉比的巍峨楼宇。

    门口接着百来级台阶,台阶下是宽阔的音乐广场,广场中央是圆形的喷泉。

    如果不是风大,外面的夜景更适合当作用餐的背景。

    由于德世旗下的产业实在太多,孔峙每次出行都像极了微服私访。

    他们不走,这排的人很难走,留着就是挡道。

    颜乔心满意足地得到了想要的风筝,一边走一边摆弄,也不看路。

    颜乔已经好久没有放过风筝了,成人好几年,却始终童心未泯,路过风筝摊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五颜六色的风筝,压根移不开眼。

    他将点餐的权利交到颜乔手中。

    颜乔点完以后孔峙接过菜单,又补了两道合自己口味的,交由侍应生通知厨房备餐。

    剧院里人员密集,摩肩接踵,出了剧院才知道里面有多暖和。

    两个人的“可以”不是一个意思。

    颜乔闻言难为情,口是心非地说:“小孩才会玩的玩意,太丢脸了。”

    各式各样的风筝上挂着五彩斑斓的夜灯,一闪一闪光芒万丈。

    之后他们缄默地用餐,除了时不时碰杯,一起喝完了一瓶梅酒。

    他手里有一张旗下所有门店的联名储值卡,走到哪刷到哪,比银行的黑卡还能彰显尊贵身份――全球独一无二的尊荣。

    颜乔停止切牛肉,专心回答他的问题:“本想等交流会结束后到海滩上走走的,可一瞥就被叫去应酬了,最后也没能去成。其实我读书的时候有很多去海边的机会,但是离海太近了,反而不觉得稀奇,也没那么强烈的欲望,毕业后却后悔没有在海边留过影,没有静静聆听过海浪拍打沙岸的声音。”

    “会游泳吗?我跟俱乐部约好了,明天去潜水,一起下水吧。你喜欢海的话,应该也会喜欢潜水。”

    孔峙笑了笑,不置一词。

    中午在老先生家吃的都是海城菜系的传统私房菜,道道勾芡,高油脂、高热量,吃完就得消化不良。

    颜乔是与世无争的慢性子,不论是搭乘公众交通工具,还是去吃食堂的大锅饭,从来不争不抢,以前生活没这么拮据的时候跟朋友去观影,也总是拉着朋友把彩蛋看完,等场内的人散得差不多了才不紧不慢地离场。m.aihaowenxue.com

    餐后孔峙刷卡结账,她趁孔峙不注意悄悄抓走了收银台上无用的小票,收进了口袋里。

    每当她快要撞到人了,孔峙就把她往自己这边拽一下,任由她自顾自捣鼓。

    颜乔的注意力完全在和周围的高端环境格格不入的风筝上,孔峙一叫她,她就像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一样,把风筝藏到了身后,毫不扭捏地开始浏览菜单,心不在焉却故作认真,随便点了几道名字新颖且看起来诱人的。

    无人回应。

    她点的时候有参考那天去孔峙家吃过的早餐,故意迎合的他的口味。

    颜乔一出来就迎面撞上冷飕飕的寒气,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满脑子的瞌睡瞬间被撵跑了,早上醒来都没这么清醒。

    他问她问题,终于有了目的。

    颜乔不喜油腻荤腥,吃得非常少,孔峙是因为一直被迫接受两位老人夹到碗里的菜,比她吃得稍微多点。

    他们一前一后被人潮推着走,孔峙走在前面头也不回,颜乔紧紧地跟随在他身后,唯恐被人潮冲散。

    他说他是个坏人,但在颜乔心里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

    “上次去海边出差,看过海了吗?”用餐过程中孔峙忽然问道。

    她要……

    他好像总是十分吝啬流露出缱绻的温情,却在一些细枝末节上不经意地透露出一丝丝温柔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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