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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我替你在皇上面前引荐,这事绝无可能。”

    连翘回头望一望,见赵美人在寒风中站成一棵不动的枯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她还记得赵美人原先待自家主子不算亲厚,转头替主子抱个不平:“美人何必提点她去扶养四公主,她又不是什么宽厚人,不如由得她自个儿去。”

    原先的赵美人,总喜欢文绉绉的附庸风雅,这时候说几句真心话,竟也不显粗俗。

    “赵美人原先待我也并不算客气,我没那样的好心,肯以德报怨,再者说,我与你同是七品,谁也不比谁高贵,若是替你引荐了,你得宠后又如同从前一样待我不客气,我又待如何?你来求我,还不如去求和嫔娘娘。”

    “孙美人的好意,我心领了。”赵美人语气淡淡,却不曾失礼,屈膝福一福,“容贵嫔还有事召唤,晚了不好,孙美人自便吧。”

    于是起些好心,出个还算公允的主意:“其实,只要和嫔娘娘去上头两位主子娘娘面前说一声,由哪位主子往敬事房打个招呼,只说新入宫的妃嫔还有未曾侍寝者,皇上也不至于不给赵美人这个体面。”

    两个宫女,并肩站在远处,本就泾渭分明离开半尺,听了主子的话,互相看一眼,垂眸各自往两边分开些许。

    孙云儿并不出言讥讽,只静静看着赵美人。

    孙云儿不意赵美人这样好说话,回身凝视一眼,见赵美人脸上满是涩意,并没埋怨的意思,想来是入宫这半年,已明白了许多道理。

    赵美人一双眼睛,顿时黯淡下去,口中喃喃,“倒也是这个理。”

    赵美人却又不说眼前事了,只喃喃说起了旁的。

    孙云儿搁下这么一句,召过连翘,慢慢往回走。

    赵美人疑惑地抬头:“怎么,孙美人还有事?”

    孙云儿看着赵美人瘦削的肩膀,心里起些怜悯,出声唤住:“赵美人留步。”

    和嫔就是不肯替她出力,才逼着她自己往外头来的。

    “想必孙美人也知道,我家不过是挑脚上梁的泥瓦匠出身,全仗一副脸孔进了宫。

    “旁人都说皇宫是神仙住的殿宇,可我只觉得像一口井,困得我跳不出,也游不动。”

    这句话一出来,赵美人便把自己的底全泄了干净,她知道,面前这位孙美人特地叫了自己出来,只怕是为了把话给说清楚,至于要说什么,大约就是婉拒了,想到这里,赵美人不由得大为沮丧。

    “柔嘉长公主出嫁,德太妃也算终身有靠,赵美人可细想这事。”

    她越过孙云儿,走到冬青树下,昂头嗅着淡淡的香气,隔了半晌才道,“这宫中果真都是聪明人,我这点斤两,当真是……”

    好好一个宫嫔,想要侍寝一回,还得跟那暗门子的娘子似的,上赶着讨好什么人,当真是可笑。

    这是明面上的话,至于不能说的那些道理……

    “我本不想帮你的,因为我知道,你也说过我的闲言碎语。”孙云儿说到这里,已见赵美人变了脸色,她只作不见,不紧不慢又接着说了下去,“可是你到底不曾踩踏过我。”

    眼前这孙美人,脸孔虽硬,替自己出的主意却还算公允,比和嫔又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孙云儿忽地开口:“要我替你在皇上面前引荐,请恕我无能为力。”

    赵美人才亮起的眸子又暗了下去:“我还不至于这样蠢,方才孙美人的话,我还没忘记。”

    连翘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喃喃念一句“美人深谋远虑”,便不说话了。

    “我以为,自己和旁人是没什么差的了,谁知道头一日当众露面,就得个不是,再后来,便再没起得来。

    赵美人张口结舌。

    “进宫一比,我的样貌竟然也算是出挑的,差的只是些气度,于是学规矩时我拼命地学,终于把自己糊成与旁人一样的素白墙面。

    赵美人脸上的涩意,变成了浓浓的苦意。

    冯美人的事,提点了孙云儿,这宫中的日子有起有伏,与其树个强敌,不如结个朋友。

    方才她那番话,全是真心的,既是有感而发,也是为了打动孙云儿,谁料这位孙美人,却一点面子也不给。

    “方才一番试探,赵美人还算个明理的,帮她一把,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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