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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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祭司拥有幻境书库，记录着各种文明。祂知道无论哪两种文明之间都无法轻易地相互承认、相互尊重、相互理解。祂只是做了个简单的化形，就能融入人类，这表现的是祂族群本身的高级性和极强的理解力。但即使是祂，也有完全无法产生共鸣感的文明。

    对银色头发有着近乎偏执的喜爱。

    【循环……的确是您族人的杰作。www.bofanwenxuan.com】

    系统嗤笑:【缺什么德？外星人需要人类来评判他们缺不缺德吗？】

    那些记忆非常碎片化，非常短。突然出现在司青玄的脑海里，像是一片片时光的剪影，又像许多一戳就破的气泡。

    【影响肯定是有影响的。比如缩短星球的寿命啦, 减少它的‘灵’产量啦之类的。这些星球都是非常有潜力的星球, 它们诞生的文明拥有使用灵能的天赋, 将来迈入星际时代后会更有优势。】

    直到循环的时刻到来，曜日开始了毁灭倒计时。大祭司这才忽然明白什么，如梦初醒地感受到一种悲哀。

    他说“我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司青玄:“这是我们一族表达友好的方式？”

    但现在，那个神秘的天外种族几乎就是把地球当做一个肥沃的牧场在使用，诸神是他们一早挑好的牧场管理员。

    【嗯，大概有一两次循环的能量还没有被您的族人收走。】

    他再次感受到，有时系统过于人性化，真不是一件好事。

    【循环，其本质在于收割星球的生命之源……一些星球能够演化出生命, 但生命的诞生和进化都是需要耗费能量的, 这种能量也可以被称之为‘灵’。庞大的‘灵’能赋予个体生命长寿与力量, 是非常珍贵的资源。所谓的‘循环’，实际上就是在加速模拟一个文明覆灭又诞生的进程。】

    【若您成为主宰，世界将变成您的乐园。若您终结循环，您会成为人类的救世主、其余诸神诸异族的仇敌。其实您选择哪个都可以，游戏玩家还会开许多局游戏来追求不同的游戏体验呢。】

    司青玄:“…………”

    最初，是他为了扩充幻境书库的内容，在搜寻拥有灵气反应的星球时找到了地球——那里凝集着极强的信仰之力，文明结构和大祭司所在的种族非常相似。

    他一时好奇，回应了某个个体的召唤。个体向他祈求，并非想要免去与生老病死相关的苦难，而是向大祭司表达了自己浓烈的求知欲。

    说他像“人”其实并不准确——他是贤者，是美丽和智慧的化身，他情感充沛、温和慈悲，仿佛象征着一种人类进化的可能性。一开始，人类族群里他这样的人寥寥无几，后来就越来越多。

    大祭司能和人类打成一片，本身就意味着两方的文明有种微妙的相似或是接近。

    系统:【算是吧。不过这个在当时的断罪焚星看来可能也算一种威胁。就比如‘如果你敢撂挑子不干了，那我马上就能取代你’之类的。】

    【嗯哼。】系统点评，【断罪焚星确实应该能猜到您的身份。毕竟，您的人类形态定型之后，和那些天轮上的人非常相似。】

    【每当这个世界的生物全都死去, 曜日会收割走他们的生命力, 用以供养统治这个星球的‘诸神’。而当星球变得荒芜, 就又会开始自动催产出一些‘灵’来哺育新诞生的种族。这时, 源月会把大部分的‘灵’率先吸走, 少部分则散发给‘诸神’, 让祂们按照上次轮回的基因模板来创造自己的子民, 再授予他们知识与文明。】

    【嗯……其实，在我上次休眠之前，还没失忆的您给自己留了一些记忆。我可以把这些记忆全都展示给您看。您可以先看完了，再考虑要做什么选择。】

    司青玄:“……”

    记忆碎片在继续——大祭司和断罪焚星成为了朋友。大祭司为了表示友好，将自己的外形固定了下来。除却一头的银发之外，五官身形与断罪焚星几无二致，两人看着就像双胞胎兄弟。

    【而我的建议，是等您玩够了，到了合适的时候，就把源月给放回去，让世界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先别急，我说的这个‘合适的时候’，可以是百年或千年之后，您的亲朋故友全都逝去、您了无牵挂之时。您可以重新回到旅途当中。】

    【一个星球演化出新的文明需要几百万年, 但这份工作交给诸神来做，就只需要数千年。等这个星球的文明被发展到合适的水平，以至达到某种虚假的繁荣时, 再出手将它们全部毁掉，逼迫星球产出新的‘灵’。】

    【其实您有给我预备充足的待机口粮，但我一时没忍住，全吃了。剩下的按照约定，是供您用来做正事的，我不能动。在您恢复记忆之前，我也没有权限去动，嘤嘤嘤……】

    即使是见识过无数文明的大祭司也很难回答好这个问题。但这个人类在提问时表现出来的执着，却让大祭司相当意外。

    所以，这个机制之中最重要的就是两个装置, 摁下毁灭键的曜日神，以及收集、分发‘灵’的源月。

    司青玄:“你不觉得这种行为有点缺德吗？”

    司青玄大概听懂了。

    这种稳定维持了几千年。

    “……这种压榨会对星球本身产生什么影响吗？”司青玄问道。

    【大祭司，为什么我叫您大祭司，因为您在原来的种族里也和‘司青玄’这个人的定位一样，是个养尊处优的、生来就拥有了一切资源的存在。您的族人只是在以特殊的方式给族群带来繁荣，为您带来繁荣。比如我，幻境书库，我的存在能造福族中千千万万的后裔，您虽然创造了我，但我的驱动能源依旧是‘灵’。没有‘灵’，我就会死机；没有‘灵’，您也会死去。】

    一开始，大祭司无形无相，祂可以是一朵花，可以是一阵风，可以是任何一个人的模样。大祭司在观察这个世界，一时半会儿倒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但或许是祂化作人形之后太过随意懒散，居然被当做一种异常给汇报到了某位“神明”座前。

    大祭司为了调查这里的文明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于是他留了下来。

    这个人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现在差不多到做选择的时候了，大祭司。】

    最后大祭司的决定是:就算无法彻底打破循环，祂也至少要把断罪焚星所在的种族推向没有循环的另一端世界。

    司青玄:“…………”

    在随时有人会给文明叫停的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拥有未来呢？

    ——是当时的曜日至高神，断罪焚星。

    【您想怎么选择呢？】

    以灵气来催化种族的进化是这个星球的本能，而“循环”的本质, 其实就是在欺骗这个星球，以榨取某种天然的资源。

    “源月现在还有多少能量？”司青玄问。

    【您虽然来自一个伟大的族群, 但这个族群也并非不死不灭。一个生命体的寿命和恒星比起来过于短暂，而恒星的生命与宇宙相比又过于渺小……】

    系统不再说话了。

    最后，轰轰烈烈的反叛战争打响。曜日派的神全部陨落，源月被大祭司所吞噬，循环已经彻底陷入死局。而人类来到了世界的另一端，虽然灵气含量几乎为零，但供他们生活下去的资源却十分丰裕。

    大祭司倒是想兼济其他种族。但其他诡异生物完全由邪神牢牢统治，数千年的轮回让这些邪神对它们的信徒拥有绝对掌控权。除了像断罪焚星这种活腻味了、不想要神位的神明，没有其他神愿意打破循环、丢失它们的既得利益。

    “先等等。”司青玄不得不叫停，“我以前不知道地球是被自己族人选中的牧场也就算了……断罪焚 星可以说是这个星球上最初的人类之一，他见过当初天轮降下的场景。我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他应该有所警醒。”

    【第二种选择，您或许也可以让您的族人放过这个星球，让它成为您的私有物或者是某种纪念品。但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找麻烦，而且有一定的失败率。】

    而大祭司一直混迹在人类之中，变得越来越像个人了。

    而今两界屏障摇摇欲坠，诸神急着要履行循环的职责，却也走投无路。

    然而，断罪焚星在进行了长久的试探后，确定了:大祭司根本不知道当初的天轮降临之后都干了些什么。

    “那也很了不起……为什么你之前还会因为缺少能量死机？”司青玄皱眉质问道。

    大祭司原本还以为这是一场美丽的邂逅，是宇宙里万中无一的缘分。

    那个人类说，他想知道地球的过去和将来，想知道诸神力量的来龙去脉，想知道自己生活与存在的意义。

    【您这个失忆呢，我觉得是吞噬源月的副作用。毕竟这个源月是能量装置，它不是什么天然造物，对您还是有一定影响的。把它吐出来说不定就啥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