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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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黑裙女人身上不明原因的伤势似乎也与司青玄他们无关——监控显示，他们并没有对那个女人下重手。在林楚与司青玄逃下楼梯后，那个女人才像是犯了病似的浑身抽搐，口中吐出了大量的鲜血，甚至还有一些器官组织。

    林楚深吸了口气，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翻箱倒柜。他翻到了从前的就诊记录，说道：“这人上周来找我做过两次心理咨询——那时候她状态不是很好，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恐惧照镜子。据她说，她几个月前做了一次整容手术，做完之后就总觉得镜子里的人不是她自己。有时候还觉得那个人会从镜子里走出来杀了她。”林楚快速翻看着那几张纸，似乎记忆也跟着被唤醒，“我当时的建议是让她去正规医院住院治疗，但她显然没听我的建议。”

    司青玄随即毫不犹豫地推开那个女人，转身拉了林楚一把，把他从定身状态里拽了出来，喊道：“跑！”

    由于心理诊所每处的监控都运行良好，黑裙女人行凶的全过程都被拍摄了下来，整个案件的过程清晰明了，没什么有争议的地方。

    ......所以，在这楼下，很可能还有一个急需救治的伤者。

    两人跑到一楼，正好与赶到现场的警察撞了个正着，顿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来。

    “你不是说她刚整容过吗？她应该很在意自己整容后的脸吧。”

    好在刚才那一下子不到位，消防斧没有劈穿门锁，反倒被卡在了两扇门之间。女人使劲抽斧，门开始“嘎吱嘎吱”地晃动。

    林楚无言地给司青玄竖起大拇指，把水果刀揣进兜里，然后踩着桌子去捧书架上的铜制地球仪。

    “警察同志，快上去看看吧。”林楚的眼镜险些掉下来，他却无暇顾及，喘着气说道，“我们差点被那个女人给砍死了！”

    司青玄：“来不及了。门马上要被她砸开了。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前台的护士知道你不接诊，为什么会放她进来？”

    千娇百媚的声调，在林楚耳中却无异于“大郎，该吃药了”。

    “图的就是它够大够重。”眼看着门马上要被破开，司青玄说道，“一会儿记得朝她身上最脆弱的地方砸。”

    她的十指在脸上乱抹——实际上，她浑身上下只有鼻子在流血，她却把鼻血抹了一脸，看起来狼狈又狰狞。

    然而，就在黑裙女人努力仰头看清司青玄那张脸的瞬间，她的眼皮忽然颤抖了起来。

    司青玄和林楚先是跟着救护车把小护士送到了医院，确定她没有大碍之后，又作为证人被揪去警局做笔录。

    “啊？”林楚刚回过神来，却似乎没看见女人身上的种种异状，下意识地拔腿和他一起跑。

    此时的她与刚才的疯子判若两人。

    警察：“……”

    “没有，安保室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打不通——”说着林楚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这猪脑子！今天我下午不接诊，保安请假了！”

    最后他只找到了一把水果刀，还是陶瓷的。锋利有余，硬度不足。拿这个碰消防斧，四舍五入就是鸡蛋碰石头。何况真的要林楚拿它捅人，他也不怎么下得了手。但他觉得这水果刀至少比司青玄的伞要靠谱一些。

    黑裙女人缓缓凑近司青玄，像是想让司青玄把自己的那张皮给看清楚。

    “......”

    几分钟后，医院来电：黑裙女人抢救失败，确认死亡。

    二层到一层，不到三十步的阶梯，却长得像是跑不到尽头。

    “林医生，你不肯见我，那我就来见你。哈哈哈哈哈——”

    黑裙女人却还是不依不饶地把溅上了血痕的脸往前凑，带着苍白而邪性的微笑——她的脸部轮廓还是完好的，莹润的脖颈泛着珠玉般的莹白色，黑裙笼罩着窈窕的身姿——忽略她那惨不忍睹的脸，她身上居然有种令人移不开目光的、触目惊心的魅力。

    司青玄低头，平整的大理石板上似乎始终倒影着一道黑黑的影子。但那道影子却像是忌讳什么似的，迟迟没有向他们扑过来。

    林楚一边打电话呼叫保安，一边拨打110，汗都快冒出来了，就看见司青玄走到桌边拿起了他那把黑色的长伞，忍不住吐槽道：“你拿那把伞对付我也就算了，还想用它对付别人？”

    司青玄皱眉，后退了一步，拉开和这个女人之间的距离。

    “林医生……开门呀。”

    林楚皱了皱眉，但还是坦然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句实话，如果那位女士真的患有精神疾病，那以常人的逻辑去推断她的行为动机是很不严谨的。”

    消防斧终于劈开了门锁，其中一扇门更是沉重地落在了地上。黑裙女人举着消防斧喘息着，没等她的高跟鞋迈入就诊室的地板，林楚就抡起手上的地球仪往她脸上掷去。

    血流从她身上蜿蜒而下，浸透了她的衣裙。

    他们在前台沙发旁发现了值班的小护士，所幸她只被击昏了，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

    司青玄：“这怎么回事？”

    林楚点了点头。

    “砸脸？”

    这女人折腾这么久，又是尖叫又是砸门，小护士也该听到声音了，但她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这说明黑裙女人很有可能在上楼之前已经对她下手了。

    准备好武器，两人一左一右躲在摇摇欲坠的门侧。

    “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门外好歹是位比你柔弱的女士。”司青玄面不改色地说，“我可以用伞来制止你，当然也可以用它来自卫。”

    不过警方的办案经验丰富，他们很快就提出了几个疑点。

    警察上前确认后，发现这个女人只是重伤，但还有一口气在。

    司青玄觉得那声音有些刺耳，倒也没受什么影响。扭头去看林楚，却发现他像是被人定住一样站在原地，眼神呆滞地看着虚空的某处。

    警察当然也知道这些，所以他所有的询问都只能点到为止。林楚给出了否定答案之后，他只能把目光转向另一个人。

    “......让你制服她，不是让你杀了她。先试试砸脸吧，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他们正聊着，门外忽然没动静了。

    林楚被吓得倒退一步，不禁骂了句脏话。

    “你们毁了我的脸——”

    “别动水果刀。”司青玄指了指书架上的铜制地球仪，“换这个。”

    “ 司先生……对吧？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

    随着她的动作，司青玄耳边忽然响起嘈杂嘲哳的声音。那声音忽远忽近，却将他和黑裙女人包裹住，让他们无处可躲。

    ……这女人有问题。

    “去你的！”林楚喊道。

    “脸......我的脸......”

    “你好美。”女人的眼神流露出刻骨的痴迷，像是摩拜神明那样醉心而忘我地喃喃道，“尤其是你的……”

    三位警察持枪，小心翼翼地进入了二楼，却发现那个黑裙女人无知无觉地躺在了地上。

    女人虽然戴着口罩，把自己的脸遮地严严实实，但也架不住这突然一击，顿时脸上剧痛、眼冒金星。

    司青玄：“......”

    既然差点闹出人命，那也就是极其严重的案子了。一听犯罪嫌疑人手里还有凶器，几个警察顿时严阵以待。

    林楚脸色苍白，惨然一笑，扭头问司青玄：“这就是你说的柔弱？”

    “你确定吗？”年轻警官问道。

    “如果你们根本不熟悉，为什么她会来到你的诊所、紧盯着你不放呢？”警官皱起眉。

    她向后趔趄了两步，连口罩都掉了下来，露出一张轮廓姣好的脸。但是几秒之后，她很快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尖叫着丢掉手里的斧子，双手颤巍巍地抚摸自己的下巴和鼻梁。

    最后还是先把俩人都抬上救护车。不过，鉴于那个黑裙女人的情况特殊，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给她加装了拘束带，就怕她突然回光返照再次发疯。

    林楚暗骂了一句脏话，很快110也接通了，他三言两语交待了这边的情况，随即挂了电话开始寻找趁手的武器。

    “什么地方，颈侧动脉、后脑勺还是左上小腹的脾脏？”

    “有人接电话吗？”司青玄问林楚。

    这时，门外应景地传来一声呼唤。

    “这玩意儿滚圆一个，又没棱角，拿什么挡住她？你总不会是想让我拿这个把她绊倒吧？你以为咋们是在打保龄球吗？”林楚虽然紧张，但还是按捺不住心里吐槽的冲动。

    女人忽然暴怒起来。司青玄下意识地加重手里的力道，防止她乱抓乱咬。

    “没有。”林楚斩钉截铁地说道。

    林楚趁机一个滑铲把她脚边的消防斧踢了出去，司青玄则横着伞从背后勒住黑裙女人的脖子，让她动弹不得。

    “嫌疑人……不对，现在是死者了，她只来你的心理诊所做过两次心理评估——但从她在现场的言论来看，她似乎很在意你。”主办案件的是个星眉剑目的年轻警官，眼神清亮而锐利，看起来就不好糊弄，“你们除了在诊所的见面之外，私下还有别的接触吗？”

    她盯着司青玄的眼睛——那是种仿佛从青金石中提炼出的、纯净而稀有的蓝色。

    忽然，黑裙女人轻轻地笑了一声——她的脸忽然像张画皮一样飘了起来，五官慢慢变得透明。一双看不见的手伸进了她脸颊两侧的肌肤之下，鼓起了清晰的手指轮廓——仿佛要把这张脸从她脸上掀下来。

    林楚：“我在打110。”

    过了大概半分钟后，一柄消防斧砸上了门锁的位置。“哐”地一声，木屑四溅。红色的消防斧穿过门板，刺痛了林楚和司青玄的眼睛。

    司青玄：“……你怎么就这么倒霉，接个诊还能惹来烂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