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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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会客厅的主位是空的，那个小少爷并没有出席。

    于是他们愈加心虚。

    管家鲁道夫沉默了几秒，皱起的眉峰也显然表达了他此刻不悦的心情：“……这也不是在下能够控制的。”

    多明戈点了点头，戴上了一双手套，走到了床头柜前打开它，伸手在里面摸索了一下：他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布包，几张斑驳的信纸，还有一个用皮筋扎着的小小铁盒。

    管家看见之后，脸色都变了变：“这是已逝的夫人的嫁妆……”接着他似乎很快反应了过来，虽然表情还是有些难看，但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觉醒者们：“……”

    “那我们就先调查室内的部分。”加西亚露出一个微笑来，他是觉醒者四人组中长得最没有攻击性的一个，柔和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带着股纯挚的气息——在管家的眼里，或许可以将之称作为“白痴般的单纯好骗”，“先带我们去女仆索菲的房间看看吧，顺便说一说和索菲相关的信息。”

    “……抱歉，客人！我不是故意的！”卢西亚连忙把盘子放在餐桌上，连连鞠躬，道歉的模样既胆怯又战战兢兢，“我是弄脏了您的袖口吗？我马上为您做清洁……”

    “可怜的孩子。”他总结道，“或许是真的撑不下去了，才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纷纷表示自己也没什么胃口。

    “小心！”宋瓒帮忙扶住她，看清她身上的伤痕，皱着眉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查完之后，管家有事务要处理，需要暂时离开，仅留下四个侦探们神色各异。

    总之，管家的这么一番辩白，不仅没有洗白他的形象，甚至让他在觉醒者们心中的印象变得更虚伪了一些……这估计是管家自己都没想到的。

    “……说真的，证据并不多。但指向性都过于明显了。”多明戈叹息着说道，“她的房间里有圣母像和念珠，这充分说明了她是天主教的信仰者——天主教徒是不会主动自杀的，他们相信自杀与杀人无异，死后也是要坠入地狱的。何况，她怎么会带着自己的孩子下地狱呢？”

    “我就说是那个莫兰登少爷干的吧！”宋瓒有些无语地说道，“这人搞不好前科累累啊！”

    “我看咱们在这儿猜来猜去的，还不如直接再夜探黑树林一次。看见索菲的灵魂后把可疑凶手的名字全都念一遍，让她点头YES摇头NO这样指认凶手得了。”加西亚无奈地挥了挥手。

    管家沉默了一会儿，瞥向窗外：“可是今天实在不算个好天气，外面一直下着大雨……”

    看来管家所掌握的信息都来源于这几封信。

    只是，和昨天比起来，卢西亚的脸色看起来苍白很多，脸颊上更是隐隐带了一道血痕。她天生肌肤白，虽然是女仆，但脸颊却白嫩如羊脂一般。突然出现了这么一道伤痕，就像是玉石上的裂缝一样引人注意。

    多明戈拆开布包，里面装着点戒指、项链之类的小首饰，不多，用料也是肉眼可见的穷酸。但他把布包里的东西全都抖落出来时，却在里面发现了一串珍珠手链。

    宋瓒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座位上，斟酌半天后抛下了手里的叉子：“抱歉，早餐我就不吃了。没胃口。”

    “暂时没有。”管家说道。

    “那我会命女仆把食物送进各位的房间里。”管家说道，“很抱歉，打扰了各位用餐的兴致。”

    谁知，卢西亚的脸瞬间血色顿失。她躲躲闪闪地把自己的袖子往下拉了拉，遮住那些伤痕，说道：“是我自己干活的时候疏忽了，不小心弄伤了自己……”

    “不是，我是问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剩下三个觉醒者：“……”

    再去翻那几张斑驳的信纸——上面写的无非是索菲的挣扎，家里不断与她说着近况的艰难，家里不能失去她现在领着的这份薪资；而她则不断哀求着让她带着孩子回家，她称这座城堡为“可怕到令人汗毛倒数的噩梦之地”，但是家里人问她究竟哪里不对劲，她又只能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谁知，管家鲁道夫在听到“莫兰登少爷”这个词后，神态忽然变得微妙了起来。他轻轻吸了口气，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把自己鼻梁上的单片镜给摘了下来，语气浅淡地说道：“少爷昨晚有些劳累，他身体又一向不好，今天就不下来用早餐了。”

    老管家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地闭了闭眼，最终没有否认，只是用略带疲惫的语气说道：“无论怎么样，少爷都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这座古堡的主人——希望各位能注意自己的言行。这座城堡将诸位当做尊贵的客人看待，从未怠慢，也请诸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诸位能够插手的。”

    “用餐什么的倒在其次。”照临冷淡地开口，“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开始调查那桩自缢案件吧。”

    所有人：“……”

    那是个相当简陋的房间。除了一张挂着墨绿色帷幔的木床、一个架子和一个床头柜外，只有一个破旧的木质摇篮，以及地上散落的一些廉价的玩具。

    “当然。”说着，管家忽然放缓了语气，“在下也会起到管家的辅助之职，尽量将少爷引向正途。请各位不要将今天的事随意外传……”

    他们是见识过管家在古堡中的话语权的。以他的地位，如果无视少爷虐待仆人的行为，那就无异于是纵容犯罪，也属于帮凶的一员。

    “索菲是带着她的孩子一起住在这里的。”管家说道，“雨季时，他们家种的葡萄被风吹倒了大半。她不得已才带着出生不久的孩子来到城堡里找份活干。这里的工作并不轻松，但她总是尽心尽力地完成她该做的事……或许是生活实在太过沉重了吧。我记得她的家人曾经寄给她几封信，告知了她家里的窘况，或许两三年内她都回不了家去了——这是我所知道的信息。”

    不还是只有莫兰登小少爷嘛。

    “可是你们不觉得这实在是太蹊跷了吗？”照临冷静地分析道，“我们昨晚调查了现场，能发现的线索却只有一条。只不过过了一个晚上，所有明面上、隐藏着的线索全都凑到了我们眼皮底下。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最后，被拆开的是那个破破烂烂的铁盒子。里面就更不用说了，是张已经褪色的圣母像和一串念珠，盒子底部躺着一本翻烂了的《天主经》。

    骗鬼呢，那伤口分明是用鞭子之类的东西抽出来的。

    “我看，我们还是再去查查那个里卡多吧。”多明戈叹了口气，总结道，“这条线索不能不用，否则我昨天就白被吓唬一场了。但我们不能直接跟城堡里的人提起这个名字——我们不该知道这个名字的。”

    在场的觉醒者都认识她。昨天她给他们这些客人送过热水，还送来了一个实用的“忠告”。

    谁会继承上任家主夫人的嫁妆？

    但宋瓒等人自然不会轻易相信。

    今早他们看见的卢西亚那无助的身影，和想象中索菲的形象渐渐重叠。

    看起来，他就像是个严谨负责又忍辱负重的、称职的管家。

    “啊！”或许是裙摆实在太长，卢西亚脚下不稳，盘子上的热汤撒了出来，她急忙调整姿势，却露出了自己布满了几道黑色淤青的手臂。

    珍珠的色泽温润，隐隐发光，扣腕处还镶嵌了一颗小小的钻石，以做装饰。

    城堡里哪里积累的历代资料最多？

    宋瓒将视线转移到了管家身上。

    剩下的都是无用的衣物、日常用具什么的。

    “这位不是莫兰登少爷的贴身女仆吗？怎么还需要做那些危险的活计至在身上留下那么明显的伤痕？”

    管家诡异地沉默了一下，然后含糊地回答道：“……只是年轻人玩儿的有些过火罢了。各位就请不要继续深究这个话题了。”

    宋瓒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低声惊呼道：“难道说，你刚才说的‘少爷昨晚玩得过火了’，指的就是这个？”他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他难道以折磨自己的女仆为乐吗？“

    索菲的房间位于佣人房的正中。

    多明戈听完了管家的概述，从管家身侧走过去，仔细端详了一番空荡荡的房间：“你们没有收拾过她的东西吧？”

    照临往主位的方向瞥了一眼，状似无意地问道：“莫兰登少爷呢，他似乎没有下楼用餐？”

    且觉醒者们虽然不是真正的侦探，但是超出常人的视觉还是让他们看出来，卢西亚的走路姿势有些别扭：她颤颤巍巍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浮木上，简直连个盘子都快端不住了。

点——城堡的黑树林和花园后的墓园都是禁止外人出入的，在没有我带领的前提下，请各位不要随意进出。”

    “各位，少爷让我来给各位送上一些精心准备的餐点……”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仆卢西亚端着盘子走向了餐桌。

    觉醒者：“……”说晚了，昨天该看的都已经看完了。

    ——觉醒者们都来自现代，可没有几百年前那种根深蒂固的阶级思想和主从概念。

    ……怎么看都不像是索菲这种身份的女仆应有的东西。

    剩下有可能留存一些旧物品的地方，大概就是储存古董的宝库……或者城堡主人的书房。

    宋瓒还想开口多问几句，卢西亚的眼里却已经隐隐含泪。她似乎是在会客厅中待不下去了，匆忙地向客人们行了个礼，然后飞快地逃出了所有人的视线。

    这可真是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说的也是哦。”宋瓒点点头，“可是，里卡多·莫兰登这个名字可是索菲亲自指给我们的——”

    “劳累？”多明戈挑眉，顺着话题问道，“少爷昨晚做什么了？”

    最理想的状态自然是找到一份莫兰登家族的家谱。但这种东西一般都被珍而重之地存放在某个隐蔽的地方。他们这些外人很难有机会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