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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发着光。

    【比曜日神……还要糟糕那么一点点。】系统说道,【那是堕神——从深渊来的当然是堕神呀!】

    那是一只手——骨骼是银色的,本应覆盖在上面的皮肤组织却是黑色的,破烂不堪。这让那只手看起来像是裹着一层黑色破布的机械手。

    很险,电脑也有个边角已经被泥质化了。但看起来情况还不错,至少储存信息的硬盘应该没有被损坏。

    林楚不由自主地睁大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身边的李执鸣已经一个飞扑把他压进桌子低下。

    李执鸣深深叹息一声,说道:“算了,先别管这些了,快去看看那个深渊梯井——”

    李执鸣其实更倾向于林楚的记忆被篡改了。

    【大祭司,大祭司!完了完了!深渊居然被人打开了,重点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东西——】系统有些语无伦次,【您肯定感受到那股气息了对吧?那股像硝烟又像尘土的味道……天哪!】

    就在刚才,他的确是感受到了一股被尘土敷面的窒息感。那股窒息虽然断断续续,但存在感极强。

    李执鸣:“……”

    还是林楚先反应过来。

    林楚怀抱着电脑,牙齿打颤:“这是什么东西?”

    却在看清深渊梯井的第一眼,就怔愣住了。

    这算什么?这就是所谓“邪神的偏爱”吗?

    “……”李执鸣和林楚都有刹那间的失语,不是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是他们的大脑已经自动宕机,不具备思考的功能了。

    “我去,你没事吧!”

    照临张大嘴呼吸,目光转向司青玄书房的方向,似乎想要喊些什么,但在下一刻,他还是决定把那些声音咽回肚子里去。

    他下意识地把电脑塞进林楚怀里。林楚身上那层保护膜识相地把电脑也纳入了保护范围。

    李执鸣沉默几秒,动了动已经被泥质覆盖的右手——他的半边身体已经被异化,看起来吓人的很,右手却还是灵便如常,只是动起来的时候扑簌簌地往地上掉泥灰——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储存着资料的笔记本电脑。

    那点深紫色的光芒如恒星爆裂,发出的光芒将所有人淹没!

    劲风如利刃般在他脸上刮过,又像是撞上了一层柔软的屏障似的,尖锐的声音忽然小了起来。

    林楚:“……!”

    他挣扎着,扶住办公桌站起来。

    “堕神?那是什么东西?”司青玄问道,“你说深渊里的都是些叛神者,那怎么还会有神明在深渊里……”

    系统被噎了一下,最后弱弱地回答道:【可是……祂都在深渊里呆了那么

    可是林楚身上这份庇护的力量是真真切切的啊!

    林楚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扶他,却被李执鸣给拒绝了。

    说着,司青玄忽然就噤声了。

    所以,实际上轮回对于一般的诡异生物而言,就意味着“终结”。

    因为他的系统已经化身尖叫鸡,开始疯狂给他播放警报,这不冷静的模样几乎是前所未有。

    能永恒的只有“神明”。

    正在准备甜点的照临忽而一愣,随后身体的深处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他手一松,打碎了两个杯子,痛得倒在厨房的桌案上喘息。

    神明会堕入深渊,这表明祂要么违反了作为神明的准则,要么就是被其他力量给驱逐进深渊的。

    “还好我反应快,否则我们这次就白来了。”说着,他看了眼林楚身上那层酷似柔光特效的“保护膜”,轻轻笑了一声,“原来这就是正经信徒的待遇啊,我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与此同时。

    “……你不是源月信徒吗?”

    理论上,诸神能在每一次新轮回的开端让他们的信徒重新诞生。但是每一次轮回就代表着要经受一次死亡、一次毁灭。对于普通的信徒而言,这无疑是十分痛苦的。

    李执鸣:“你没有向源月之主奉献灵魂?”

    滋啦——

    李执鸣下意识皱起眉头,为什么林楚看起来对源月完全一无所知,在李执鸣看来,林楚一定是向邪神奉献了完全的灵魂才得到的庇佑——当初李执鸣不愿意以全部的灵魂侍奉源月之主,只是单纯地作为信徒为源月做事,源月给出的酬劳就是让李执鸣停留在这种半死半活的状态,让他的灵魂不至于被冰原主宰给夺走——多亏了这桩前缘,才让李执鸣现在对那诡异的紫色光线有了一定的抵抗力。

    狂风、声音、光线……一切都在逐渐延展开的深渊中寂灭。

    刀锋划过,通往深渊的漩涡瞬间变得如一扇门那样大。

    李执鸣悚然一惊,脊背上瞬间汗毛倒竖。

    源月之主身为邪神,能有这么好心?

    ……

    林楚有些疑惑,下意识问了句:“什么信徒?”

    但是神明……会有神明反抗这种规则吗?作为轮回机制的既得利益者,真的有神明会为了自己的信徒甘愿堕入深渊吗?

    林楚大惊失色:“什么鬼?!疯了才向什么邪神奉献灵魂吧!”

    那诡异的存在也逐渐揭露了它的这面目。

    他急忙闭上眼。

    下一刻,狂风裹挟着幽紫色的电光,如海潮般向他们袭来。

    那是个颀长的人形,全身裹在一袭华美却残破的金黑色长袍里,裸露在外的双手指节都是银骨,肩上扛着两柄弯曲的、巨大的长镰,那两把镰刀的中间有个凹槽,向下扣进了肩骨里。

    霎那间,桌上所有的资料都被狂风吹到了天上,白色纸页如雪般洒落。

    【说是被逼进……倒不如说是被遗弃了。】系统不得不说实话,【深渊里的东西,都是被轮回抛弃的存在——因为他们不敬轮回,或者不愿意投身轮回,因此才被放逐入深渊。深渊是永恒存在的,不受轮回影响,但那里的灵气混沌至极,被放逐者除了永恒的痛苦之外,什么都得不到。】

    “跑……跑……”

    司青玄恍然大悟。

    “什么源月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林楚满脸无奈。

    然而林楚呢,他不知道自己身上这份庇佑是谁给的吗?

    而且,“在新轮回中得到重生”,这无疑是张巨大无比的画饼:他们怎么确定诸神会选择让哪些信徒重生?且重生后的他们会丧失上一个轮回的记忆,连记忆都不同,还能算是“重生”吗?

    “堕神,是被什么逼进深渊的?”

    从它出现的那一刻起。

    林楚下意识地闭上眼,只来得及看清桌脚低下那一片小小的视角:幽紫色的光线游走着爬上一个人的身体,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专家还没来得及哀嚎一声,身体覆盖上了一层银灰色的泥质,然后整个人瞬间风化成了四散的尘土。

    原本围绕着黑色通道旋转的紫色光漩在这一瞬间暴涨几倍之大,能量在空中剧烈地流动着,甚至带起了一阵狂风。

    它身后的“深渊”就像是个黑洞,吞噬着触目所及的一切!

    李执鸣松了口气。

    金属铸成的墙壁也蒙上了一层黯淡的银灰色。有些金属已经变形、腐朽,像是已经跨过了千年万年的时光。

    轮回。

    一层淡淡的、柔和到几乎看不见的光晕笼罩着他的轮廓,像是为他打造了一身防护服似的,使他免于那些紫色电光的侵扰。

    有什么东西从旋转的深渊漩涡中探了出来。

    周围的一切已经被异化摧毁地差不多。除了他和林楚之外,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活了下来,他们都化成了银灰色的尘土,只有偶尔几个躺在地上时被风化的,留下的尘灰还算有个人形——看起来极为可怖,又有些滑稽。

    司青玄沉思片刻:“我是不是可以这么想:那个堕神只是反对轮回机制,但祂不一定是个坏人?”

    刷拉一声。

    不知从何时开始,笼罩着他的那层柔光保护膜开始变得滚烫起来,给他的皮肤带来被阳光灼伤的痛意。但正是这份痛意唤醒了他的理智。

    滋啦。

    李执鸣咬牙,硬是拉了林楚一把,让他浑身僵硬的肌肉重新开始运作。

    “你到底在慌些什么?”司青玄质问道,“到底是什么从深渊里出来了?难道是别的什么曜日神?”

    李执鸣无语了。

    忽然。

    李执鸣的身体却已经有一半被泥质覆盖了!

    系统居然沉默了片刻。

    系统沉默了几秒。

    司青玄深吸一口气。

    林楚努力地想要说出话来,喉咙的那块肉却像是被人卸了力似的。

    整个地下实验室,已经被毁了。糟糕的是,李执鸣他们也不清楚这种异化的范围究竟有多大……

    难道源月之主真的选择了庇护林楚、却没有向他收取任何代价吗?

    司家的半山别墅里。

    其实,就算照临不喊,司青玄那里也并不清静。

    【……】

    “还愣着干嘛,快走!”

    但林楚刚才那句响亮的“疯了才向邪神奉献灵魂”,对于邪神来说,可以算作是大逆不道了。按理说源月之主总会降下一些警示或者惩罚,可是林楚他……他就是顶着源月的馈赠大大方方地站在那儿。

    有些信徒会对此不满,也是可以想象到的事。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神明也无法反抗的规律,那就是源月与曜日的交替、世界一次次的轮回,万物毁灭而又重生,只有神明经受一次次淬炼。

    配合系统的大呼小叫,司青玄觉得自己简直快要晕过去了。

    有什么东西要从深渊里爬出来了!

    一扭头看李执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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