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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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
预言家沿着门扉缓缓跪下。
那时候，他还是个“普通”的调查员。他和自己的属下处理完一件和诡异相关的事件。
然而不知为何，预言家却下意识心头一颤——
他动不了了！
如果他的下属是受诡异事件的牵连而死……那下一个要死的人就是预言家自己，或者是司家的家主司重岚！
“这是我的天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自己的状况！”预言家喊道，“我起码还有一次机会——”
他突然想了起来。
“如果我说……这已经是你最后一次‘循环’了呢？”
“季老这话说的真有意思。”司青玄的双眸敛起，眼痛里的蓝色泛起些许光晕，看起来如非人般妖异，“这本来就是灾异研究协会搞出来的乱子，跟司灵阁有什么关系？我就算袖手旁观，又有谁能来指摘我什么？谁闯祸，谁善后，我以为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没想到还能被您拿来做人情……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很不幸，这是最后一次了。”
哒，哒，哒。小羊皮制成的靴子踩在枫木地板上，发出轻巧的声音。
预言家眉心一皱，然后又舒展开:“那你想怎么样？”
于是预言家就又和司重岚寒暄了几分钟，随后，两人告别。
他发现，他笃定自己还有下一次“循环”，靠的居然真的只是自己的直觉。
他开始艰难地梳理那些重叠的记忆。
司青玄凭什么认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这句话已经相当有诚意了。
这天，不知为何，原本应该灯火通明的司家大宅却一片死寂。
“司重岚……重岚！”
“你所经历过的那些‘未来’，说到底都是虚假的，只是预演。这种能力本来有另外的使用方式，但你在获得能力的瞬间就被能力禁锢在了同一个起点。”司青玄说道，“这也可以算作另一种形态的‘暴走’。可惜，当时没有人能指引你。总之，这已经是你的最后一次人生，也是你唯一一次真实的人生……知道这点之后，你是否有丝毫的悔恨呢？”
车里的空调让他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我承认，我不是天才。只有尝试过，我才能分辨我的策略是不是最优解。”预言家敲了敲手杖，说，“防治局的建设基本到此为止了，剩下的就是针对诸神的战术……我的时间非常宝贵，我的经验也价值连城。或许你不赞同，但你无法阻拦我——年轻人，我不和你开战，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欣赏和尊重。”
系统还想说什么，被司青玄给强行闭麦了。
虽然预言家知道司灵阁打算跟他对着干，但还是答应不轻易扯司灵阁下水。如果预言家真的遵守了承诺，那司灵阁还按照原来的计划去拖预言家下马，就会显得司青玄这边不信守曾诺。
那他那个孙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预言家必须把这件事转告给自己的朋友。于是他冒着磅礴的雨幕驱车赶往司家老宅，雨水的寒冷透过车窗慢慢侵蚀着他，车窗外隐约倒影出鬼影幢幢，疯狂的呓语不断在他耳边回响——
银色的手杖在预言家的手下微微旋转，最后定在某一个角度。手杖上绘制的兽纹姿态狰狞，银黑色兽眼怒目圆睁。
预言家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司青玄，眼球上泛起红色的血丝。
预言家从司青玄的笑意里听出了些什么特殊的信号。
司青玄没有理会预言家的警示，兀自开口说道:
明明美丽，却令人感觉冰冷、战栗。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司家老宅的门前，浑身打着颤，重重地拍门。
他忽然意识到预言家的行事风格虽然有待商榷，但他长久以来的忧虑是对的。
“如果你最后能达成目标，也就算了。”司青玄忽然扭头嗤笑道，“可你偏偏做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男孩儿终于移开了目光。
但出乎预言家意料的是，司青玄原本已经软化的态度忽然又变得强硬了起来。
他躲到司重岚的背后，只探出半个脑袋来，没有做声。
前几次，他从无知、慌乱到疯狂，大多数时候都把机会浪费掉了。直到第三次重启，他才开始有意识地收集信息、建立灾异防治局。再到后来……
他的记忆穿过了风雨飘摇的无数次循环，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循环还未开始的晚上。那个不知为何已经被他遗忘了的夜晚。
但毕竟是好友的孙子，预言家还是笑着应付道:“哎，别听他的，乖，叫我叔叔，别叫爷爷，都把我叫老了。”
而司青玄只是凝视着他，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图。
“你什么意思？”
司青玄轻飘飘地插话。
“放心，我会派防治局的觉醒者先去。”预言家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跟司青玄说道，“不到紧要关头，不必动用司灵阁的人手。”
那是个小男孩。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背带裤，胸前还戴着一个小小的同色领结。他头发乌黑浓密，打着小小的卷，双眼清澈明亮，堪比价值连城的蓝宝石，看起来过分精致、秀气。
那些疯狂的呓语、危险的暗影，正在离他远去。
“老季？你怎么来了。”司重岚有些惊讶地望向一身狼狈的预言家。
然而小小的男孩儿似乎有些怕生。
预言家本来想开口说些什么的，但是看着司重岚脸上无知无觉的笑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他只能随便找了个话题:“晚上好……对了，这是谁家的孩子，长的可真漂亮。”
司重岚早年丧妻，之后就没有再娶，和他一样没有后代。
预言家确定自己是被盯上了。
预言家的表情一片空白。
“那你想怎么做？”司青玄试探性地问预言家，“你想怎么对付那个‘断罪焚星‘？”
预言家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我只是不放心您继续领导防治局这么个大组织。”司青玄淡淡地说道，“在你看来，你只是在自家的试验田里折腾折腾，但你有没有想过，大多数人的人生只有一次，不该被你闹着闹着就闹没了。”
男孩儿好奇地看向预言家。
不对。
而预言家本人也像只蛰伏的野兽，缓缓露出了獠牙。
寒气已经入侵至他的肺腑，不知何时，他身后的影子不断拉扯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
预言家一笑，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起作用了。
预言家目瞪口呆，司重岚哪里冒出来这么大个孙子的！
“你是谁？”
预言家:“……”
男孩儿那双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夜色中闪着光，如璀璨的星辉。
预言家忽然觉得自己的后脑开始痛了起来。
大雨已经停了下来——预言家开着车，向自己的办公室驶去。他一生无妻无子，没有牵挂，办公室也算他半个家。
一些他下意识就觉得危险的信号。
预言家没有打开自己的办公室，他捏着钥匙的手微微发抖。
预言家有些无力地跌回座位上，手杖滚落在一旁。他伸出右手抵住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在努力地回想着什么。
只有人类才会真正地把人类的命运视为最重要。人类需要一个忠诚的、强大的、能被焊死在神座上的神明。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孙子。”司重岚的神情里带着明显的自傲，他顺手摸了摸男孩儿的头，动作十分慈爱——而男孩似乎是不愿意被揉乱头发，但又无法阻挡司重岚，于是只能努力地握住司重岚作乱的手，那副委屈的样子，让司重岚笑得更开怀了，“这是我的孙子，名字是青玄。来，青玄，快叫季爷爷——”
可是他已经死了太多次。
万一直觉在欺骗他呢？长久以来的循环，让预言家不断试错的同时，也让他明白了直觉是会骗人的，有时候他下意识做出的决定，会是下一次循环需要改正的错误；他一直以经验来佐证经验。
本以为圆满完成任务了……然而第二天夜里，他最得力的下属就被发现死在了城市的某处水沟里，死相凄惨。
换句话说，人类需要保护者，而不是统治者。这个保护者也必然需要被人类的力量所束缚。如果可以，这个保护者最好成为人类意志的傀儡，这样保护者才不会因为私情私欲做出危害人类的事——这样一来，就算人类最后灭亡了，无论怎么样，那也是出于自己的意志灭亡的，而不是被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逼迫着走上灭亡的终途。
【这就是人类的高傲。】系统冷哼道，【可是人类配不上这份高傲！大祭司，他们都是虚伪狡猾之徒——】
预言家把自己的疑问抛了出来。
更重要的是，和他一起处理那次事件的，还有他的朋友，司家的家主。
“吱呀”一声。
那扇高大沉重的门被轻飘飘地推开了。
“一次、两次、三次……不不不……”
预言家刚松了口气，就见门后又走出一个微笑着的男人:或许是混血的缘故，司重岚一向不显老。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依旧俊美如同四十不到的人。
一个幼小的人影从门后探了出来。
”抛弃一次了。
预言家混沌的大脑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解放，他终于记起自己来司家老宅是做什么来的了——他刚想开口喊司重岚的名字，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一轻。
预言家知道司青玄这是“随便你相不相信”的态度。但这个假设不论真假都快要让预言家发疯了。如果这真的是他最后的机会，那他——
司青玄:“…………”
] 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
预言家沿着门扉缓缓跪下。
那时候，他还是个“普通”的调查员。他和自己的属下处理完一件和诡异相关的事件。
然而不知为何，预言家却下意识心头一颤——
他动不了了！
如果他的下属是受诡异事件的牵连而死……那下一个要死的人就是预言家自己，或者是司家的家主司重岚！
“这是我的天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自己的状况！”预言家喊道，“我起码还有一次机会——”
他突然想了起来。
“如果我说……这已经是你最后一次‘循环’了呢？”
“季老这话说的真有意思。”司青玄的双眸敛起，眼痛里的蓝色泛起些许光晕，看起来如非人般妖异，“这本来就是灾异研究协会搞出来的乱子，跟司灵阁有什么关系？我就算袖手旁观，又有谁能来指摘我什么？谁闯祸，谁善后，我以为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没想到还能被您拿来做人情……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很不幸，这是最后一次了。”
哒，哒，哒。小羊皮制成的靴子踩在枫木地板上，发出轻巧的声音。
预言家眉心一皱，然后又舒展开:“那你想怎么样？”
于是预言家就又和司重岚寒暄了几分钟，随后，两人告别。
他发现，他笃定自己还有下一次“循环”，靠的居然真的只是自己的直觉。
他开始艰难地梳理那些重叠的记忆。
司青玄凭什么认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这句话已经相当有诚意了。
这天，不知为何，原本应该灯火通明的司家大宅却一片死寂。
“司重岚……重岚！”
“你所经历过的那些‘未来’，说到底都是虚假的，只是预演。这种能力本来有另外的使用方式，但你在获得能力的瞬间就被能力禁锢在了同一个起点。”司青玄说道，“这也可以算作另一种形态的‘暴走’。可惜，当时没有人能指引你。总之，这已经是你的最后一次人生，也是你唯一一次真实的人生……知道这点之后，你是否有丝毫的悔恨呢？”
车里的空调让他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我承认，我不是天才。只有尝试过，我才能分辨我的策略是不是最优解。”预言家敲了敲手杖，说，“防治局的建设基本到此为止了，剩下的就是针对诸神的战术……我的时间非常宝贵，我的经验也价值连城。或许你不赞同，但你无法阻拦我——年轻人，我不和你开战，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欣赏和尊重。”
系统还想说什么，被司青玄给强行闭麦了。
虽然预言家知道司灵阁打算跟他对着干，但还是答应不轻易扯司灵阁下水。如果预言家真的遵守了承诺，那司灵阁还按照原来的计划去拖预言家下马，就会显得司青玄这边不信守曾诺。
那他那个孙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预言家必须把这件事转告给自己的朋友。于是他冒着磅礴的雨幕驱车赶往司家老宅，雨水的寒冷透过车窗慢慢侵蚀着他，车窗外隐约倒影出鬼影幢幢，疯狂的呓语不断在他耳边回响——
银色的手杖在预言家的手下微微旋转，最后定在某一个角度。手杖上绘制的兽纹姿态狰狞，银黑色兽眼怒目圆睁。
预言家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司青玄，眼球上泛起红色的血丝。
预言家从司青玄的笑意里听出了些什么特殊的信号。
司青玄没有理会预言家的警示，兀自开口说道:
明明美丽，却令人感觉冰冷、战栗。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司家老宅的门前，浑身打着颤，重重地拍门。
他忽然意识到预言家的行事风格虽然有待商榷，但他长久以来的忧虑是对的。
“如果你最后能达成目标，也就算了。”司青玄忽然扭头嗤笑道，“可你偏偏做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男孩儿终于移开了目光。
但出乎预言家意料的是，司青玄原本已经软化的态度忽然又变得强硬了起来。
他躲到司重岚的背后，只探出半个脑袋来，没有做声。
前几次，他从无知、慌乱到疯狂，大多数时候都把机会浪费掉了。直到第三次重启，他才开始有意识地收集信息、建立灾异防治局。再到后来……
他的记忆穿过了风雨飘摇的无数次循环，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循环还未开始的晚上。那个不知为何已经被他遗忘了的夜晚。
但毕竟是好友的孙子，预言家还是笑着应付道:“哎，别听他的，乖，叫我叔叔，别叫爷爷，都把我叫老了。”
而司青玄只是凝视着他，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图。
“你什么意思？”
司青玄轻飘飘地插话。
“放心，我会派防治局的觉醒者先去。”预言家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跟司青玄说道，“不到紧要关头，不必动用司灵阁的人手。”
那是个小男孩。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背带裤，胸前还戴着一个小小的同色领结。他头发乌黑浓密，打着小小的卷，双眼清澈明亮，堪比价值连城的蓝宝石，看起来过分精致、秀气。
那些疯狂的呓语、危险的暗影，正在离他远去。
“老季？你怎么来了。”司重岚有些惊讶地望向一身狼狈的预言家。
然而小小的男孩儿似乎有些怕生。
预言家本来想开口说些什么的，但是看着司重岚脸上无知无觉的笑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他只能随便找了个话题:“晚上好……对了，这是谁家的孩子，长的可真漂亮。”
司重岚早年丧妻，之后就没有再娶，和他一样没有后代。
预言家确定自己是被盯上了。
预言家的表情一片空白。
“那你想怎么做？”司青玄试探性地问预言家，“你想怎么对付那个‘断罪焚星‘？”
预言家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我只是不放心您继续领导防治局这么个大组织。”司青玄淡淡地说道，“在你看来，你只是在自家的试验田里折腾折腾，但你有没有想过，大多数人的人生只有一次，不该被你闹着闹着就闹没了。”
男孩儿好奇地看向预言家。
不对。
而预言家本人也像只蛰伏的野兽，缓缓露出了獠牙。
寒气已经入侵至他的肺腑，不知何时，他身后的影子不断拉扯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
预言家一笑，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起作用了。
预言家目瞪口呆，司重岚哪里冒出来这么大个孙子的！
“你是谁？”
预言家:“……”
男孩儿那双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夜色中闪着光，如璀璨的星辉。
预言家忽然觉得自己的后脑开始痛了起来。
大雨已经停了下来——预言家开着车，向自己的办公室驶去。他一生无妻无子，没有牵挂，办公室也算他半个家。
一些他下意识就觉得危险的信号。
预言家没有打开自己的办公室，他捏着钥匙的手微微发抖。
预言家有些无力地跌回座位上，手杖滚落在一旁。他伸出右手抵住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在努力地回想着什么。
只有人类才会真正地把人类的命运视为最重要。人类需要一个忠诚的、强大的、能被焊死在神座上的神明。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孙子。”司重岚的神情里带着明显的自傲，他顺手摸了摸男孩儿的头，动作十分慈爱——而男孩似乎是不愿意被揉乱头发，但又无法阻挡司重岚，于是只能努力地握住司重岚作乱的手，那副委屈的样子，让司重岚笑得更开怀了，“这是我的孙子，名字是青玄。来，青玄，快叫季爷爷——”
可是他已经死了太多次。
万一直觉在欺骗他呢？长久以来的循环，让预言家不断试错的同时，也让他明白了直觉是会骗人的，有时候他下意识做出的决定，会是下一次循环需要改正的错误；他一直以经验来佐证经验。
本以为圆满完成任务了……然而第二天夜里，他最得力的下属就被发现死在了城市的某处水沟里，死相凄惨。
换句话说，人类需要保护者，而不是统治者。这个保护者也必然需要被人类的力量所束缚。如果可以，这个保护者最好成为人类意志的傀儡，这样保护者才不会因为私情私欲做出危害人类的事——这样一来，就算人类最后灭亡了，无论怎么样，那也是出于自己的意志灭亡的，而不是被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逼迫着走上灭亡的终途。
【这就是人类的高傲。】系统冷哼道，【可是人类配不上这份高傲！大祭司，他们都是虚伪狡猾之徒——】
预言家把自己的疑问抛了出来。
更重要的是，和他一起处理那次事件的，还有他的朋友，司家的家主。
“吱呀”一声。
那扇高大沉重的门被轻飘飘地推开了。
“一次、两次、三次……不不不……”
预言家刚松了口气，就见门后又走出一个微笑着的男人:或许是混血的缘故，司重岚一向不显老。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依旧俊美如同四十不到的人。
一个幼小的人影从门后探了出来。
”抛弃一次了。
预言家混沌的大脑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解放，他终于记起自己来司家老宅是做什么来的了——他刚想开口喊司重岚的名字，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一轻。
预言家知道司青玄这是“随便你相不相信”的态度。但这个假设不论真假都快要让预言家发疯了。如果这真的是他最后的机会，那他——
司青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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