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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那个人终于出现了。

    “因为,那个人,虽然看起来很像我妈妈,但她不是我妈妈。”宁宁低头,注视着皮球上的恐龙图案,“如果是妈妈,听到我在喊她,不会抛下我自己消失的。”

    宁宁迟疑着点了点头。

    最大的问题反倒成了宁宁。

    但司青玄很快体会到了,扒人窗户,尤其是扒个小女孩儿的窗户,的确是有点尴尬。

    忽然,道路尽头出现了一个人影。

    可是后来,宁宁也渐渐明白了:宁雪兰就是个普通人。她虽然并不柔弱,但偶尔也会被经营店铺和独自照顾女儿的重任压垮。没有人理解她,没有人照顾她……

    这个名字或许也包含了宁雪兰对女儿的寄托。

    不知道为什么,宁宁确实很相信司青玄说的话。她很快就高高兴兴地抱着球跑进了楼道口,像只回巢的乳燕那样轻灵,且怀揣着满心的期待。

    长发黑裙的女人,隔着昏暗的夜色,踩着高跟鞋朝她晃了过来。

    “虽然是读取记忆,但尽量别让她做噩梦。”司青玄说道。

    被人控制的相鬼,套上了宁雪兰的皮囊,在宁雪兰的家门前堂而皇之地诱拐这个孩子。

    “可是我的妈妈还在──”

    她非常讨厌那些陌生的来客入侵她和妈妈的家。于是她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不理会他们,偶尔也会行使孩子的特权:吵闹和尖叫,把他们统统赶走。

    “……之前不跟人家处的好好的吗?他条件那么好,你为什么不继续跟人家谈了?”

    她一个人踢着球,从黄昏踢到路灯亮起,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停一停。”司青玄出声道,“既然宁雪兰有恋爱对象了……为什么宁宁的记忆里没出现过他的脸?”

    那人有一双宁宁没见过的、深蓝色的眼珠,比她见过的所有玻璃弹珠都要漂亮。他踩着黑暗缓步而来,似乎整个人都在发光。

    “谈谈?有什么好谈的。他不喜欢我们家宁宁。虽然他没说出口,但我感觉得到。”

    宁宁曾经听见自己的妈妈和外婆吵架:

    但听她说的话,她似乎并不知道发生在自己妈妈身上的事。

    周围的墙和树木投下一片片浓黑的阴影。宁宁有点害怕,她觉得自己走进那片黑暗的地方就会无法呼吸。

    ……

    好在他只需要让宁宁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入睡,就能读取她的记忆。

    宁宁看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妈妈的一生不仅是要做宁宁的妈妈,也要做她自己。她是想要有个伴侣的。

    说真的,司青玄见到这孩子的时候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宁雪兰也开始渐渐改变了自己原本的穿衣风格,妆容变得浓烈而妩媚,衣柜里却大多是黑色的裙子,性格也变得更加敏感了,对别人的称赞和贬低都有了更激烈的反应。

    “大哥哥。”

    空荡的巷道间,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踪影。

    【我发现,您对这个人类幼崽真的具有超常的耐心。】

    “哪个男人能喜欢你和前夫生的孩子?只要他把你放在心上不就行了?你今年不小了,再等下去也碰不着更好的。……这样吧,你让我来养宁宁。我是她亲生的外婆,我还能害她吗?逢年过节的你也可以来看她,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好吧,我明白了。反正凭您现在的身手,爬个三楼绰绰有余。您只需要注意别被附近的监控、小区的保安以及偶尔开窗看风景的居民给看见。这只需要一点小小的运气,相信您一定能成功。】

    原来宁雪兰打算和网友见面了。

    宁宁下意识地回头。

    司青玄不知道宁宁是否能清楚地理解“生”与“死”的概念,也不知道为什么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人来到宁宁面前向她解释这些。

    但她的妈妈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原来还有外婆照看她,但后来外婆也生病住院了。现在她家里整天来来往往的都是陌生人。偶尔有人对着她掉几滴眼泪,还问她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哭。

    直到某天,宁雪兰兴冲冲地跑到宁宁面前来,问她:“宁宁,你说妈妈把鼻子垫高一点,会不会更好看?”

    忽然,皮球滚进了昏暗无光的拐角里。

    当时,宁宁心想的是,不结婚就不结婚,为什么外婆要这么在意妈妈结没结婚呢?

    宁雪兰的女儿,姓宁名宁,连着读是“宁宁”,有种俏皮又乖巧的味道。

    “宁宁。”

    【近期和宁雪兰相关的回忆就这些了──不得不说,这真是个敏锐的孩子。一般的人类幼崽整天吃喝玩闹,根本不会留心这么多东西。而她,是因为全部理解,全部记住,才能把这些记忆完整地展示给我们,逻辑

    宁宁扭头。

    宁宁是不解的,甚至是有些生气的。

    “那你现在赶紧回家,乖乖上床睡觉。在梦里,你就能见到妈妈了。”

    宁宁抱着皮球,和司青玄一起坐在路灯旁的长椅上,白嫩的小脸皱成了包子。

    某天,宁雪兰忽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出了尖叫。

    宁雪兰本身的家境不差,她又长得漂亮,身边也不乏追求者。

    几天后,照顾她的就成了对门的邻居。但领居家也有自己的小孩,整天哭哭闹闹,宁宁嫌他烦,不爱和他一起玩。

    “ 都这个点了,好孩子就该回家睡觉。”司青玄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道,“ 这句话确实不止是拿来哄孩子的。”

    ……

    司青玄觉得这系统多少有点阴阳怪气。

    奇怪的是,这场见面似乎非常不愉快。宁雪兰去的时候像朵害羞的玫瑰一样风情万种,回来的时候却哭花了一脸的妆。

    “嗯?”

    她的亲人不多,只有她、妈妈、和外婆。每天最高兴的时刻是妈妈回家后夸她是个乖孩子,最烦恼的是吃完睡前饼干之后会被妈妈追着刷牙。

    如果他再晚来几分钟,恐怕就见不到这个孩子了。

    “她既然穿妈妈的衣服、伪装成妈妈的样子,就是想把我骗走。她要么是坏人,要么是大人们说的那种专门拐卖小孩的人贩子!”

    宁宁是个聪明的孩子。

    司青玄:“……”这都行?

    “难不成你就这么一直单着?单一辈子?”

    “这算什么两全其美!妈,你就别管了。这些事我自己能做主。”

    “妈妈!”

    “大哥哥刚才是不是帮了我?”宁宁问道,“帮我赶走了坏人。”

    几句话下来,司青玄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个有些与众不同的孩子。她很聪明。

    但司青玄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司青玄摸了摸宁宁的头:“说得对。”

    他只是默默地启动了幻境书库,看着透明的书页在熟睡的孩童头顶翻动着。渐渐的,那些空白的纸张浮现出了一些字样来。

    虽然隔得很远,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宁宁一眼就认出了她身上穿的衣服。

    前方的影子忽然颤动了一下,活化成为柔软的沼泽,从影子里悄然伸出两只苍白至极的手来……似乎随时准备抓住女孩儿的双腿。

    宁宁惊喜地喊了一声,抱着皮球向那道人影跑了过去。

    “……真的吗?”

    他走到宁宁面前,微笑着半蹲下来,说了一句:“你是宁宁吧?”

    【大祭司,您其实可以让她直接在外面睡的……这下咱们还得爬她的窗户,多麻烦呐。】

    这世上人与人总是不一样的。有好的有坏的,有聪明的有蠢笨的,有四肢俱全的,也有缺胳膊少腿的……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比人和狗之间的差别都大。

    有老公怎么了?有爸爸怎么了?能比平常人多出两个鼻孔来吗?

    司青玄没有回答。

    【您仔细看看。宁雪兰恋爱后是个什么反应,整天抱着个手机,吃吃傻笑。看来人家这是网恋。】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还不够美……至少在鼻子这块儿不够完美。

    宁宁点了点头。

    但,偶尔也会有那么点不愉快。

    于是她去医院做了微整手术。术后去见了她的网友。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扭曲的人影、晃动的暗沼都随着这声呼唤突然消退地无影无踪。

    她在原地犹豫了两秒,跑了过去,抱起自己的球。

    从幼儿园放学后,她就抱着她的小皮球坐在楼下,等着妈妈回家。

    宁宁不会哭。妈妈说了,只有懦弱的小孩儿才会一直哭。

    “嗯,我保证。”

    司青玄笑了,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已经很晚了。”对方说道,“乖孩子都应该回家睡觉了。”

    然而,噩运并没有就此打住。

    忽然,有人从背后喊了一声:

    “宁宁,想见到妈妈吗?”考虑片刻之后,司青玄决定直接询问面前的孩子。

    说是“晃”,是因为她的行走姿势极不自然,像是被杆子操纵着的皮影,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

    宁雪兰其人,除了脱俗的美貌外怎么看都乏善可陈。但在宁宁的脑海里,充满了与她的温馨回忆。

    司青玄坐在窗台上,风拂过他的胸口,他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儿冷。

    她还在等自己的妈妈回家。

    “该怎么读取这孩子的记忆?”他问系统。

    就像其他人听说她没有爸爸,总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一样。

    【很简单,让这孩子入梦就行。您放心,这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毕竟只是做梦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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