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身世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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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败的声音像在十二月的风雪里吹拂了一夜，在此刻如巨石落海，激起千重浪。
罗不悔充耳不闻，眼眶中的泪光滚烫不已，他忍痛将泪水咽下。
“舒儿，你让开罢，这是我该受的。”云浈沉声道。
云乐舒捕捉到罗不悔眼中流露出来的不忍，好似他本意并不愿如此针锋相对，那么这其中到底有何隐情，让一贯慈蔼宽和的师父这样激烈反对。
她迟滞地转着水雾弥漫的双眸，既惊惧又无措，她看不见自己那质傲清霜的脸如何一点点变得惨白悸怖。
罗不悔闷声推开云乐舒，几截断竹拢成一束，手起竹落，扑簌似西风撕卷，纷纷落在云浈背上。
“不必以此威胁，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罗不悔话里苦涩。
他一身医术，志在行遍天下，悬壶济世，为了云茭在醉梦楼落脚，他日日站在远处，看着她登台献艺，看着她对别的男人巧笑倩兮，哪怕有了云浈，哪怕复了良籍，她还是甘愿在醉梦楼里倚门卖笑，可叹自己空有一身医术却无处施展，况且，他怎能放任云浈在如此声色犬马之地长大？
他的罪孽怎会都报应在了孩子身上。
云浈突然冷冷地笑了，仿佛看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声音苍凉似水，“难道师父想说舒儿是您的女儿？何等荒唐！莫不是您还要说紫璃亦是您的女儿？”
云浈一阵沉默后，终于下定决心，“若师父不允，我便携师妹离开此处，必不叫师父为难”。
他恨将他抛弃于襁褓之时的父母，恨了好多年，后来云乐舒告诉他，一个人的心很小，若是不把怨恨放下，如何腾出空间来装别人对他的爱呢，她那时甚至还不知道什么是爱，便乖憨地命令他，“师兄，你把门打开，我给你好多好多的爱，这样你就不孤单了......”
紫璃惊诧地僵在原地，仓遽扭过头，便看到两行泪从罗不悔的眼角缓缓流下，心中剧烈沸动，哪怕罗不悔从未明说，他们都能猜出他与云茭的关系，也因如此他才在云乐舒身上灌注了那么多的屋乌之爱。
他咀嚼着“云茭”二字，嚼不出什么意味来。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过权衡再三，取其一方圆满罢了。
罗不悔大惊失色，“你！你这个孽徒。”
可她的心头仍席卷过一阵狂风暴雨，许许多多的的画面在她脑中飞快闪过，似是明朗却又混乱。
那年陪同云乐舒偷偷往薛家墓园去拜祭她的坟茔，他满心虔敬地看着碑文上的名姓，真将她当做了自家长辈，可师父竟然说那是他的母亲......
紫璃倒抽了口凉气，正要俯身将二人扶起，却听罗不悔又道——
云浈从未用这样讽刺不尊的态度与罗不悔说话，罗不悔脸色苍白如霜，语气却肃冷，“我所言，千真万确。”
“此前您逼我立誓，便是因为您一早便知我与舒儿是......”
他若真是云茭之子，已足以浇灭他心中那丛火焰，可为何师父还要画蛇添足自称是他的父亲？
云乐舒直直看着罗不悔，满是不可置信，“师父......师兄怎会是......”
跪着的两人同时一怔，他们本以为师父会就此妥协。
他慢慢看向身边那个泪眼婆娑的女子，嘴边的笑极苦涩，原来预想中的两相情浓，和如琴瑟是空欢喜一场。
云浈背上渗出几丝鲜红，云乐舒再看不下去了，疯了一般扑过去，替云浈受了一记，云浈、罗不悔均是一惊。
罗不悔见云浈脸上逐渐失了血色，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无力地扶着石桌，心疼得几乎麻木。
“这多年来的疼惜爱护终究是错付了。”罗不悔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笑声凄切。
云乐舒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云浈周身的光芒忽然晦暗了下来。
“徒儿不孝。”云浈言语里的决绝如凌厉刀剑，狠狠刺穿了罗不悔飘摇的心。
罗不悔身形蹒跚，枯槁的面容似历经沧桑，方才那番对峙仿佛让他在一瞬间苍老，面对云乐舒一针见血的询问，他神情一滞，随后与云浈说道，“浈儿，是师父骗了你，你并非弃儿，你母亲是云茭，你父亲——”
所以她不仅不该怨恨薛家的苛待，还要感激他们养大了她这个孽种......
“嘭！”灯笼砸落在地，溅出点点火星，然后无声湮灭。
“是我。www.jingping.me”
罗不悔转头看向泪流满面的云乐舒，似有一丝期待，“师父最疼你了，舒儿，你当真舍得与你师兄一起背离师父吗？”
云乐舒悲切地想，为何薛文当年要因一念之慈留下她呢？让她随母亲消陨在那个血腥冲天的夜晚不就没有今日这场荒唐了吗......
原来师父说的都是真的，她是师兄的亲妹妹，云乐舒胸中壅懑，几乎透不过气来。
“舒儿，你可知为何你父亲那般厌恶你，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他的血脉，你母亲入薛府前就有了你......”
若不是嘴里仍发出几声轻若无闻的闷哼，罗不悔便要错认自己打在了棉花上。
娘留给她的那块叶子形状的玉佩，坠着的琉璃珠上刻着一个“悔”字，她以为那只是娘对于嫁入薛家的悔恨，从来没有想过这竟是师父的名字......
他该如何将他们的身世道出令他们永绝此念？罗不悔攥紧拳头，却始终觉得难以启齿。
即便她威胁到了大姐姐，也不该那么随意地置她于死地。
可惜了，他原本是真的愿意豁出一切去的。
云乐舒抓着云浈衣裳的手骤紧，师兄乃师父和娘所生已令她惊骇万分，为何又扯上了她？师父和娘有那样一层关系，那她......
“让开。www.shiqin.me”罗不悔怒斥。
沉闷的响声一下又一下响彻山林，惊起山雀纷纷。
紫璃一直等不来人，只好亲到竹亭寻人，恰好听到罗不悔那番话，不啻于受惊雷爆吓，竟未能将手中灯笼拿稳，好一会儿，她方从惊中回魂，看着瘫倒在地上神思恍惚的两个人。
云浈依旧挺直腰背，一动也不动。
他们这般相怜相依，罗不悔看在眼里，颓唐地摇了摇头，将手中几截断竹丢了出去，“你们倒是惺惺相惜，但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情深似海，此事我绝不会同意。”
师父含辛茹苦教养他廿载，一边是恩师，一边是挚爱，云浈心中如受两方力量猛烈撕扯，他痛苦地阖上双眼，再次落定抉择，循规蹈矩二十年，总要允他为自己任性自私一回。
云浈忙将她抱住，云乐舒虽痛得呲牙，却仍笑得没心没肺，“师兄，我不痛的。”
空气中似有无形的藤蔓纠缠，乘势扼住人的喉咙，枝蔓上的尖刺戳进喉管里，几乎可以感受到鲜血在口中流窜的腥甜，这场面实在吊诡惨怖至极。
“师父......浈儿知道该怎么做。”
云乐舒咬着唇沉默，乞怜地看着罗不悔，又留连地看着一身伤却还不肯低头的云浈，哽在喉中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
若她真是薛文之女，纵是庶出，她的处境也不该糟糕成那个样子。
当年在薛府时，府中的老嬷嬷便曾背地里骂她是外头的小野种，如今想来，竟不是信口胡诌。
夜色沉得彻底，山水俱静，万物无声，此刻连那林间小雀都知趣地闭紧了舌喙。
“只要师父点头，我们便一世都留在师父身边......”云乐舒试探道。
眼见云浈额间渗出了汗，又从脸上那红肿的伤处滚落下来。
师兄为了她不惜决绝至此，她怎么能在这时候泄了气。
“若非我当年执意出走，断不致你们母子三人受这许多的苦，每每想道出实情，总是瞻前顾后，既怕你们怨恨我，又怕你们从此生了芥蒂。”
云茭......
罗不悔于云乐舒而言，一如再生父母，他待自己甚至比对云浈还要爱护，怎能这样伤他的心。
云乐舒呜呜落下泪来，她凄恻地哭，苦求地喊，“师父，不要打了......”
血亲兄妹的身份，早注定了今生无缘。
他忽然自嘲起来，命运于他何其吝啬，总是在他以为拥有幸福的时候瞬间让他一无所有。
他提出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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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脑子里亦不由己地浮现出许多前尘旧事来，当年他正年轻，虽与云茭相知相爱，亦有了云浈，却依旧浪荡不羁，只喜漂泊，他爱云茭的恬淡淳朴，却不愿再退一步，学着用更委婉的方式去爱她、包容她、理解她。
早知会是今日这般，他宁愿被他们怨恨一生。
“您为何不早些说出实情？为何......”云浈痛苦地阖上眼，为何偏偏等到如今他俩都情根深种之日，才兜头泼下冷水一盆，叫他们万念俱灰。
“师父，您是不是有事情要告诉我们？”
她忽然意识到，自罗不悔说出那番话起，哪怕一瞬间，她亦没有怀疑过那话的真实性，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只觉遍体生寒，抓着云浈衣裳的手似无力支撑，慢慢松开了。
“兄妹”二字此刻于他们二人而言是如此狠绝尖刻，云浈看着身旁丢魂失魄的云乐舒，生生将这二字吞回喉中，此刻他才恍然大悟，可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
若受了这顿打就能消师父心头之气，能光明正大地与心爱之人殷切情长，又有何不可？
是啊，今生已是无缘，这些日子以来的煎熬和挣扎竟再无半分意义。
云浈忽觉心中似有惊雷轰然炸开，随后便是漫天的冰雨簌簌浇下，淅淅沥沥，冰冰凉凉，令人觉得又湿又闷。
] 灰败的声音像在十二月的风雪里吹拂了一夜，在此刻如巨石落海，激起千重浪。
罗不悔充耳不闻，眼眶中的泪光滚烫不已，他忍痛将泪水咽下。
“舒儿，你让开罢，这是我该受的。”云浈沉声道。
云乐舒捕捉到罗不悔眼中流露出来的不忍，好似他本意并不愿如此针锋相对，那么这其中到底有何隐情，让一贯慈蔼宽和的师父这样激烈反对。
她迟滞地转着水雾弥漫的双眸，既惊惧又无措，她看不见自己那质傲清霜的脸如何一点点变得惨白悸怖。
罗不悔闷声推开云乐舒，几截断竹拢成一束，手起竹落，扑簌似西风撕卷，纷纷落在云浈背上。
“不必以此威胁，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罗不悔话里苦涩。
他一身医术，志在行遍天下，悬壶济世，为了云茭在醉梦楼落脚，他日日站在远处，看着她登台献艺，看着她对别的男人巧笑倩兮，哪怕有了云浈，哪怕复了良籍，她还是甘愿在醉梦楼里倚门卖笑，可叹自己空有一身医术却无处施展，况且，他怎能放任云浈在如此声色犬马之地长大？
他的罪孽怎会都报应在了孩子身上。
云浈突然冷冷地笑了，仿佛看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声音苍凉似水，“难道师父想说舒儿是您的女儿？何等荒唐！莫不是您还要说紫璃亦是您的女儿？”
云浈一阵沉默后，终于下定决心，“若师父不允，我便携师妹离开此处，必不叫师父为难”。
他恨将他抛弃于襁褓之时的父母，恨了好多年，后来云乐舒告诉他，一个人的心很小，若是不把怨恨放下，如何腾出空间来装别人对他的爱呢，她那时甚至还不知道什么是爱，便乖憨地命令他，“师兄，你把门打开，我给你好多好多的爱，这样你就不孤单了......”
紫璃惊诧地僵在原地，仓遽扭过头，便看到两行泪从罗不悔的眼角缓缓流下，心中剧烈沸动，哪怕罗不悔从未明说，他们都能猜出他与云茭的关系，也因如此他才在云乐舒身上灌注了那么多的屋乌之爱。
他咀嚼着“云茭”二字，嚼不出什么意味来。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过权衡再三，取其一方圆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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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的心头仍席卷过一阵狂风暴雨，许许多多的的画面在她脑中飞快闪过，似是明朗却又混乱。
那年陪同云乐舒偷偷往薛家墓园去拜祭她的坟茔，他满心虔敬地看着碑文上的名姓，真将她当做了自家长辈，可师父竟然说那是他的母亲......
紫璃倒抽了口凉气，正要俯身将二人扶起，却听罗不悔又道——
云浈从未用这样讽刺不尊的态度与罗不悔说话，罗不悔脸色苍白如霜，语气却肃冷，“我所言，千真万确。”
“此前您逼我立誓，便是因为您一早便知我与舒儿是......”
他若真是云茭之子，已足以浇灭他心中那丛火焰，可为何师父还要画蛇添足自称是他的父亲？
云乐舒直直看着罗不悔，满是不可置信，“师父......师兄怎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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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看向身边那个泪眼婆娑的女子，嘴边的笑极苦涩，原来预想中的两相情浓，和如琴瑟是空欢喜一场。
云浈背上渗出几丝鲜红，云乐舒再看不下去了，疯了一般扑过去，替云浈受了一记，云浈、罗不悔均是一惊。
罗不悔见云浈脸上逐渐失了血色，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无力地扶着石桌，心疼得几乎麻木。
“这多年来的疼惜爱护终究是错付了。”罗不悔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笑声凄切。
云乐舒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云浈周身的光芒忽然晦暗了下来。
“徒儿不孝。”云浈言语里的决绝如凌厉刀剑，狠狠刺穿了罗不悔飘摇的心。
罗不悔身形蹒跚，枯槁的面容似历经沧桑，方才那番对峙仿佛让他在一瞬间苍老，面对云乐舒一针见血的询问，他神情一滞，随后与云浈说道，“浈儿，是师父骗了你，你并非弃儿，你母亲是云茭，你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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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www.jingping.me”
罗不悔转头看向泪流满面的云乐舒，似有一丝期待，“师父最疼你了，舒儿，你当真舍得与你师兄一起背离师父吗？”
云乐舒悲切地想，为何薛文当年要因一念之慈留下她呢？让她随母亲消陨在那个血腥冲天的夜晚不就没有今日这场荒唐了吗......
原来师父说的都是真的，她是师兄的亲妹妹，云乐舒胸中壅懑，几乎透不过气来。
“舒儿，你可知为何你父亲那般厌恶你，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他的血脉，你母亲入薛府前就有了你......”
若不是嘴里仍发出几声轻若无闻的闷哼，罗不悔便要错认自己打在了棉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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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该如何将他们的身世道出令他们永绝此念？罗不悔攥紧拳头，却始终觉得难以启齿。
即便她威胁到了大姐姐，也不该那么随意地置她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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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乐舒抓着云浈衣裳的手骤紧，师兄乃师父和娘所生已令她惊骇万分，为何又扯上了她？师父和娘有那样一层关系，那她......
“让开。www.shiqin.me”罗不悔怒斥。
沉闷的响声一下又一下响彻山林，惊起山雀纷纷。
紫璃一直等不来人，只好亲到竹亭寻人，恰好听到罗不悔那番话，不啻于受惊雷爆吓，竟未能将手中灯笼拿稳，好一会儿，她方从惊中回魂，看着瘫倒在地上神思恍惚的两个人。
云浈依旧挺直腰背，一动也不动。
他们这般相怜相依，罗不悔看在眼里，颓唐地摇了摇头，将手中几截断竹丢了出去，“你们倒是惺惺相惜，但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情深似海，此事我绝不会同意。”
师父含辛茹苦教养他廿载，一边是恩师，一边是挚爱，云浈心中如受两方力量猛烈撕扯，他痛苦地阖上双眼，再次落定抉择，循规蹈矩二十年，总要允他为自己任性自私一回。
云浈忙将她抱住，云乐舒虽痛得呲牙，却仍笑得没心没肺，“师兄，我不痛的。”
空气中似有无形的藤蔓纠缠，乘势扼住人的喉咙，枝蔓上的尖刺戳进喉管里，几乎可以感受到鲜血在口中流窜的腥甜，这场面实在吊诡惨怖至极。
“师父......浈儿知道该怎么做。”
云乐舒咬着唇沉默，乞怜地看着罗不悔，又留连地看着一身伤却还不肯低头的云浈，哽在喉中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
若她真是薛文之女，纵是庶出，她的处境也不该糟糕成那个样子。
当年在薛府时，府中的老嬷嬷便曾背地里骂她是外头的小野种，如今想来，竟不是信口胡诌。
夜色沉得彻底，山水俱静，万物无声，此刻连那林间小雀都知趣地闭紧了舌喙。
“只要师父点头，我们便一世都留在师父身边......”云乐舒试探道。
眼见云浈额间渗出了汗，又从脸上那红肿的伤处滚落下来。
师兄为了她不惜决绝至此，她怎么能在这时候泄了气。
“若非我当年执意出走，断不致你们母子三人受这许多的苦，每每想道出实情，总是瞻前顾后，既怕你们怨恨我，又怕你们从此生了芥蒂。”
云茭......
罗不悔于云乐舒而言，一如再生父母，他待自己甚至比对云浈还要爱护，怎能这样伤他的心。
云乐舒呜呜落下泪来，她凄恻地哭，苦求地喊，“师父，不要打了......”
血亲兄妹的身份，早注定了今生无缘。
他忽然自嘲起来，命运于他何其吝啬，总是在他以为拥有幸福的时候瞬间让他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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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脑子里亦不由己地浮现出许多前尘旧事来，当年他正年轻，虽与云茭相知相爱，亦有了云浈，却依旧浪荡不羁，只喜漂泊，他爱云茭的恬淡淳朴，却不愿再退一步，学着用更委婉的方式去爱她、包容她、理解她。
早知会是今日这般，他宁愿被他们怨恨一生。
“您为何不早些说出实情？为何......”云浈痛苦地阖上眼，为何偏偏等到如今他俩都情根深种之日，才兜头泼下冷水一盆，叫他们万念俱灰。
“师父，您是不是有事情要告诉我们？”
她忽然意识到，自罗不悔说出那番话起，哪怕一瞬间，她亦没有怀疑过那话的真实性，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只觉遍体生寒，抓着云浈衣裳的手似无力支撑，慢慢松开了。
“兄妹”二字此刻于他们二人而言是如此狠绝尖刻，云浈看着身旁丢魂失魄的云乐舒，生生将这二字吞回喉中，此刻他才恍然大悟，可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
若受了这顿打就能消师父心头之气，能光明正大地与心爱之人殷切情长，又有何不可？
是啊，今生已是无缘，这些日子以来的煎熬和挣扎竟再无半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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