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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疼吗?”秦楚亦有些怔愣,她记得之前在石林中明贺出来后一身蓝衣也几乎被血染红,可是她却还能面不改色地替她挡下黑风盟盟使致命一击,现在黑风盗的剑只是勉强刺破了伤口而已,疼痛跟之前相比自然是大有出入的。

    “没有。”秦楚亦摇头,骤然眸色一变,眸里映出一道黑色朝明贺扑过来的身影,眼中的杀意与之前的壮汉如出一辙,她想要替明贺挡住,可是她现在站着的位置根本就不适合动手。

    反正她自己的话,想来也是不会再跟谁成婚的。

    “我没说我不会啊。”明贺浅笑一声右手握拳得势不饶人,直接一拳对准他的天灵盖,目中锐利杀伐之意丝毫不输喋血江湖多年的壮汉。

    是长剑入体的声音,明贺在秦楚亦眸中也看到了那道突袭而来的身影,可是时间紧迫,她只能凭借本能揽了秦楚亦往右边一闪,长剑贴着她的心口刺伤了她的右肩,其他的还好。

    明贺心里一惊,第一反应是将秦楚亦护在身后,接着攥紧拳头看着来人,他手持弯刀单人而立,山路曲折马匹进不来,想来是徒步追过来的。

    秦楚亦顿了顿, “你是在为我抱不平吗?”她看着明贺眼眸清澈明亮, 眸底隐隐还有笑意。

    “少镖主跑得真快。”有沙哑粗重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明贺抬眸,发现那是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壮汉,面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在柳叶垂落之处看着她和秦楚亦,凶相毕露,如同看着待宰的羔羊。

    “怎么了?吓到了?”明贺走过去嗓音低沉带了战后的虚弱,不习武是假的,体弱多病却是真的,杀人不难,只是她缺少杀人的力气。

    他认定明贺今日必死无疑,因而也就口无遮拦,说完这句话之后几个箭步就冲到了明贺身前,手里弯刀高举目光锐利,凶悍与杀意交织在一起,“爷爷送你上青天。”

    “保护少镖主。”随从的镖卫怒吼一声气势并不弱丝毫,奈何人太少加之猝不及防,很快被黑风盗冲散开来,只能各自为战。

    “你会武功?”壮汉换了口气惊疑不定,因为出乎意料的一拳受了伤,气息有些不稳。

    “杀!”

    马车内, 秦楚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少镖主好像很不想呆在知府府邸?”她随意找了个话题, 一边想着怎么样才能让明贺也想起记忆。

    “明爷, 前方有……有山匪拦路。”不知过了多久,车夫带着颤抖的声音打破车内寂静。

    四儿奔在了最前面,“少镖主没事吧?”她犹豫了一下附在明贺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

    马车内的气氛一时静谧下来。

    “好了。”秦楚亦稍稍用力固定住白布,看着明贺以一种轻快的语气

    明贺的心沉了沉几乎一瞬间就想通了前因后果,张规,她的好师叔,振远镖局的二爷。

    她一边说一边自顾自扯开明贺的衣衫,露出里面被血色晕满的伤口,雪白色的肌肤透明晶莹,是常年病弱不健康的白,可是放在她身上却很好看,如同雪山之巅尚未融开的积雪,骨感剔透。

    她回头,发现秦楚亦正隔着几步远看着她,面上有惊讶,眼神迷离,还带了丝思索之色。

    “还不止呢。”明贺朗笑一声看着壮汉以全身力量挡住她的拳头眉眼飞扬,有得意之色自眉梢浮起,她的左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捏了一柄短小尖锐的匕首,趁着壮汉挥刀抵抗的片刻狠狠一刀刺进他心口,准确无误、一刀毙命。

    “好啊。”秦楚亦笑意渐深看着她语气温柔, “我知道了。”

    明贺看着怀里的秦楚亦眸色有些黯淡,早知这样,或许她呆在知府府邸会好一些,起码还能活着。

    不像她自幼见惯,也就习以为常。

    “不好意思,连累你了。”明贺看着身边的秦楚亦有些愧疚,虽是历经不少困难,但她长于知府官家,应该是从没见过这样喊打喊杀的江湖的。

    就算互订终身的事情是假的,她也会帮楚亦清到底, 给她住的地方护她余生安稳, 若是往后她没有遇到心仪的男子, 一直这样下去也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她的力气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怕是也难逃一死,可惜还是连累了别人。

    “我知道了。”明贺点头,面上有冷意掠过,四儿之前被她派去跟着那账房先生,此刻会带着镖卫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那账房先生昨日去找了张规,才有了今日的刺杀。

    “我帮你包扎伤口吧。”秦楚亦从马车暗格里取出一个药箱,“你应该不想叫大夫吧?”毕竟她的身份也不能暴露。

    她跟秦楚亦这趟行程只有镖局的人知晓,黑风盗在这里围堵她很显然是收钱办事,就跟她父亲护持暗镖受伏击身亡一样。

    “是……是啊。”明贺迎着她明亮灼灼的目光顿了顿,言辞吞吞吐吐,面上有些扭捏,却也实话实说, “没关系的,以后镖局会是你的家。”她只这么说。

    明贺拉着秦楚亦走过九转十八弯的山路,心神起伏喘气之声有些沉重,她的身体还是太弱了。

    黑风盗收钱办事不会轻易反水,自然也不会放弃,她没有什么办法说服黑风盗放过她们,只能在重重包围里杀出一条血路。

    “铮!”

    天色渐亮, 明贺拉了秦楚亦很敷衍地向楚知府作了道别后直接上了马车,这个地方有生之年她都不是很想来,楚亦清也可以不用来。

    她在这里感慨人生,却见秦楚亦三两下从她怀里起身站直,然后伸手握住黑风盗递过来的剑尖,也不见她怎么动作那剑就到了她手里。

    “少镖主先走。”有镖卫握紧手里的刀面色坚毅,习惯性就叫出了以前叫惯的称呼。

    可灵魂深处她又觉得不疼的,这样的伤口跟以前比起来太不值一提了,可是她以前受过伤吗?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为什么会这么熟悉呢?

    黑风盗驾着快马以一种勇猛的姿势冲了过来,手里长刀冽冽舞得空气微微震荡。

    秦楚亦执着剑以一种很轻松的姿势结束了黑影的性命,转身对上她惊诧的目光面有笑意,“我也没说我不会武功。”她可是秦楚亦。

    “张规,那个废物可命令不了我们。”中年壮汉嗤笑了一声,“不过我们小当家确实收了张二爷的钱。”

    “无妨。”秦楚亦摇头,如果他们追上来,她应该也不是毫无办法。

    “好深的心机。”壮汉低喃了一声,振远镖局的少镖主以体弱多病、不习武之名传遍江湖,原来所有人都被她骗了。

    黑风盗。

    “亦清,下来吧。”她牵了秦楚亦下车将她护在身后挡住一众黑风盗放肆的视线。

    “没事。”明贺只答了这一句,眸色怔怔盯着前方没有聚焦点,她觉得很疼,因为她之前没有受过这样的伤。

    “走。”她牵紧秦楚亦的手低低说了一句,转身就往偏僻曲折的小道上走,避避风头再说,时间长了,镖局那边自然会有更多的镖卫找来,她只要坚持着拖延时间就好了。

    “好。”明贺没有丝毫犹豫,她在外人心目中的形象是体弱多病、弱不禁风,留下来不仅帮不到镖卫,还会成为累赘。

    “少镖主,少夫人。”远处有镖卫呼喊的声音传来。

    秦楚亦掀开金创药的药封,倒出一些药粉均匀洒在伤口上,几乎是刚洒上的瞬间,她就看到明贺的眉头皱成了一团,血白的唇微抿,似是在强忍着不叫出声来。

    “你在车内不要动,我去看看。”明贺吩咐秦楚亦不要出来后自己掀开了帷幔,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坐在高头大马上气势汹汹的山匪,手持弯刀神情凶悍,穿着统一整齐的黑色布衣。

    明贺心里有疑惑闪过,她拔/出匕首,面上被血溅上几滴,白色与血色相接衬出一片绚丽的颜色,竟是一种极致的美感。

    “冲!”

    明贺呆了呆,总觉得她这幅模样看起来很熟悉,也仿佛她本来就该是这样的,英姿飒爽、潇洒不羁。

    “当然, 以后我们不必再来了。”明贺抿唇神色间的不屑毫不掩饰,是替秦楚亦打抱不平的愤愤然。

    也不知道其他镖卫怎么样了。

    明贺定了定心神拉过秦楚亦的手,在她灼灼目光里把她手里的长剑丢掉,低头擦干净她手上的血迹,然后牵着她走了出去。

    可是明贺的反应也大有出入,之前她不觉得疼,是因为强忍着吗?而现在身为振远镖局的少镖主大抵是第一次受这样的伤,才会表现得有些“娇气”,说是娇气也只是因为是跟之前的明贺作对比。

    山匪?明贺的心跳了跳,她走的是官道,就算现在进入了山道也不该有山匪, 而且马车的四周还有镖卫护持,哪里来的山匪这么胆大包天?

    “杀了那个穿白衣的少年。”

    熟稔地不成样子。

    “哼。”明贺冷哼一声推开秦楚亦,右手握拳避开他的刀尖,眸色冷厉毫不留情一拳轰在壮汉的心口处,将他打退了几步远,有反震之力从拳头上传回来,很快将她苍白的唇染上一道血色。

    她一边想着脑海里的疑惑一边呆呆盯着秦楚亦,女人一身红衣正在认真为她包扎伤口,白色的麻布被她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她的侧脸柔和而专注,有阳光自马车的窗外渗进来洒在她眉眼处,交织出一片光晕,很美很好看。

    红尘因果、古境试炼, 既然她跟明贺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还有了这样的牵扯,就应该是要她们都想起来才能算作通过?

    她心里百般想法闪过,面上却平静不起波澜,“是张规派你们来的吧?”

    “先回去吧。”明贺捂着右肩拉着秦楚亦上了马车,右肩处的白衣已经被血染红,如同盛放的玫瑰一般,与明贺苍白的唇相连在一起勾出一抹绮丽。

    因为力气不够,她的刀是没有办法刺穿敌人的心口了结掉一条性命的,所以她对外称不习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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