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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白黎,你帮我跟四哥求求情。你看,我的伤也好得八九不离十了,他就能不能解除掉对我的禁足呢?”

    望断残阳烬,又银蟾东升,风飐碎,云散,夜天长。www.cuixiang.me

    望不尽时,又晨曛铺天,晴光扬辉。

    “好。”黎慕白应道。

    乃至近日发生的两起女鬼杀人案,死者恰巧为竹影楼的小倌阿弃与阿莫,甚或江山眉妩图的异象······

    他忍住胸口翻涌的撕裂般的剧痛,喉间一股腥甜。

    彼时,赵姝儿正在屋内躞蹀,嘴里念念有词,神神道道的。

    许是晚膳吃得多了些,又不知其味,一直如鲠在喉。

    她恨自己在此时此际生起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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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姝儿的唧唧哝哝,直至杜轩捧来一盏药才打住。

    他狠狠抑下去,沉声道:“你先坐下,稍后直接用午膳,我们再做计议。”

    黎慕白定定心神,打断赵姝儿的话,勉强顽笑道:“姝儿何时也变得蝎蝎螫螫起来了!”她拍拍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我无妨!许是今日坐得太久,歇一歇便好了。我还未用晚膳,姝儿你用过了吗?”

    赵姝儿踱来踱去,自顾自地继续道:“这西洲府衙到底能不能捉住那‘女鬼’啊?都三个了,可不能再让那‘女鬼’再祸害人了。唉!要是黎慕白尚在,这‘女鬼’,怕是早就被抓着了。白黎,你说是不是?是不——”

    赵姝儿一把丢下空药盏,拍额道:“哎呀!都怪我只顾着与你说话去了。”

    黎慕白是被乱蝉吵醒的。

    残烛熄去,无边的月色欺压上来,如杀人不需刀的水银,一寸一寸漫上她的床笫、纱帐,再毫不犹豫湮向她,淹没她,迫得她几近难以呼吸。

    却是辗转半夜,都未睡着。

    “是王大人告诉我的,而且那女鬼已经杀了三个人了!三个人了!”

    “抱歉,带累姝儿你忍饥受饿了。”

    浅浅疏影里,只见她整个人似乎给一团霜雪之气笼住了,岑寂,幽沉,连同之前她眉宇间犹存的几分稚气,亦荡为了寒烟。恍若——

    黎慕白随口敷衍后,疾步出了门。

    杜轩很快就提着食盒进了屋子,黎慕白上前,帮着拿碗

    一切,是她在自欺欺人罢了!

    “不要紧的。”黎慕白安慰完她,便去盥洗。

    难得见赵姝儿一脸郑重其事,黎慕白以为出了何等大事,忙颔首道:“记得。”

    那时,她理智上明白父母已离世,但大概在她心底的某个地方,尚藏着一丝隐秘的渺茫的期待,那就是父亲母亲或许仍存活于世,那场火灾,只不过是噩梦一场。

    那么圆,那么满,俨如无尽墨天里一介无情的空洞,把她的来处吞噬个一干二净,独余她在这里孤寂张望。

    赵姝儿在一旁看得直咋舌,险些以为这药是甜的,狐疑地拿起空盏嗅了嗅。

    黎慕白一惊,忙问道:“是哪三个人?”

    “还没有。杜轩传了四哥的话,让我等你一道用膳,说你就快回来了,我就等着呗。只是左等右等都未见你回来,还以为你会留在四哥那边——”

    彩云易散琉璃脆,世间好物大都不坚牢。

    “是!昨夜遇害的,王赟已去了西洲府衙。”

    登时,赵姝儿眉头深蹙,嚷着:“连气味都这么苦,白黎,你——”

    赵曦澄正埋首书案边,突见她急匆匆闯进,停笔问道:“你知晓了?”

    她的絮絮叨叨,落在橘黄的烛光里,格外温暖恬静。

    赵姝儿正在掌灯,忽瞥到黎慕白回来了,忙跑去,却见她整个人儿木怔怔的,大骇一跳,扶住她问道:“白黎,你这是怎么啦?脸色如此难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知不知道,那‘女鬼’居然杀人了!”

    忽瞥到黎慕白从卧房出来,她眼眸一亮,跑过去问道:“白黎,你还记得前一阵子那‘女鬼’出没的传闻吗?”

    “嗯!是不是竹影楼的那个阿莫也遇害了?”

    “不碍事,我不饿——”正说着,“咕噜”一个响,赵姝儿顿时大囧,俄而指指肚皮,尴尬笑道,“是它饿了。”

    黎慕白一阵感动,勉强笑了一笑,愧疚地拉她去用膳。

    “好!”

    如今想来,其不过是变故来得太突然,她一时半霎难以接受。复兼她又未见上父亲母亲的最末一面,遂极力抗拒去承认他们已然离世一事。

    赵姝儿一转身,便见黎慕白盥漱去了,忽想起一件事来,跑过去道:“白黎,我忘了告诉你,四哥大早就传话过来了,让你一会去那边。”

    他猛地起身,几步走到她面前,甫一伸手,又无力垂下。

    白日里,赵姝儿在屋内闷了许久。食讫,她攀着黎慕白好生闲扯,话里话外无不带上赵曦澄,且全是褒奖之语,弄得黎慕白对她这一举止的用意惊诧莫名。

    黎慕白接过,二话不说,一点眉头都未皱起,三两下就把药喝个盏底朝天。www.jingyou.me

    赵姝儿仍在呶呶不休:“四哥他怎么照顾你的?难不成因为这几天你病了没有给他备膳,他见你如今好了,又为难上你了?若是这样,不太对呀!这两天你昏迷时,他可是衣不解带······”

    一桩桩,一件件,乱糟糟,闹腾腾,她仿佛陷进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巨大漩涡。

    “好。”

    她掐着掌心,木然盯着窗外高悬的冰盘。

    倘若当时不是杜轩拦着,她应还能吃下更多。

    苒苒物华,一夕之间,尽皆凋谢!

    “我也不知道,王大人他很忙,只跟我说是三个,可惜我又不能出去亲自探查,也不知道这‘女鬼’杀人会不会有不同寻常之处,我倒是很想去验一验。”

    黎慕白经他一提醒,方发现已是时近晌午了。

    “还有,我留给你的早膳都凉了。要不,你就去四哥那儿用早膳罢,杜轩都过来好几回了。”

    黎慕白早已知晓阿弃阿离相继被“女鬼”杀害之事,但仍问道:“姝儿是从何得知?”

    犹记进京伊始,她还沉着冷静地与赵曦澄分析江山眉妩图上出现过的“鳏夫”等异常画像,并大言不惭地向他提起自己经手过的案件。

    “习惯了就好!姝儿,我累了,就先去歇下了,你也早些歇罢。”

    赵曦澄搁下笔,看到她气色与昨日相较已是好上许多,心下稍稍安定,视线收回间又忽一顿,忙举目再次细瞧。

    西洲边境山中的刺杀、江豫赠予她的玉莲手钏、覃簪的玉莲发钗、竹影楼小倌阿弃荷囊中的玉莲、父母的中毒、火灾中的那个死去“她”、胁迫西洲仵作曹用隐瞒父母尸格的神秘人······

    就好比她一样,父亲和母亲说不准亦是被人救下了,抑或是他们自己携手逃出了生天,然后完好无恙地藏在某处,静俟一个适当时机与她团聚。

    她已隐隐猜到那‘女鬼’杀的第三个人了。

    那药的苦涩之味,仿佛蕴藉到她的声音里去了,以致赵姝儿这个听者的嘴里都禁不住泛起一丝苦味来。

    在赵姝儿一连串关切声中,黎慕白渐渐回过神,方发觉漫天血色夕照业已换成了一屋银釭高照。

    说完,他打她身边快步经过,去屋外叫杜轩杜轶进来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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