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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捕头掉转头,眼神一顿,连忙收回脚,吩咐手下看牢嫌犯,又挤出满脸笑容,快步迎了过去。

    花灯节后的第一天,京城还是一片农历新年的景象,没来得及摘下的各色花灯,如春花般点缀着城内各处。

    一群衙役,个个紧张兮兮围瞪着她,仿佛她是一头穷凶恶极的野兽。

    黎慕白放开碗,乳酪早已冷却。

    饼店前的榆叶梅依稀可见旧时模样,只是更蓬茂些了。星星点点的叶芽与花苞,满枝满桠,正静待东风的到来。

    白瓷碟里,樱桃煎裹着一层白晶霜糖,只微微漏出一些樱红色。

    晨光熹微,寒意尚未来得及退场,街市已然嘈杂起来。www.mingxia.me

    “······去年九月间发生的虞洲灭门案,至今都未查明凶手身份,也快要成为悬案一桩。”

    说书人的话,也许有不少夸大成份,但案子的基本面貌,应该没有偏离。

    只是,以她如今的身份,得另觅法子查案才行。

    黎慕白哭笑不得,刚开口要解释,严捕头却走了过来,抬起脚就要踢。

    樱桃煎与热乳酪很快就端上来了。

    “啪”一声,醒木一敲,嗓音忽高:

    凶手只挑足月孕妇下手,行凶手法诡异,死者身上找不到伤口,也无中毒迹象,且每个死者身上都贴了一张画着奇怪符号的符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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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案发第一天,正是花灯节过后的头一天。那天清晨,好些人还沉浸在花灯节的热闹中,谁知,位于内城正西的丽景门处信陵坊,一具怀孕的女尸,贴着一张奇怪的符纸,出现在严执中大人的后花园角门处……”

    她一面听着,一面点了一份樱桃煎与一碗热乳酪,同时找店里大伯要了一张油纸,把一直攥着的荷香糕小心翼翼包起来,放入袖兜。

    不过,她已顾不得这些,飞快地思索着该如何脱身。

    随后,每隔三天,就有一足月孕妇遇害,到目前为止,凶手已作案五起,官府却一直未找到案件突破口······

    一个着绿色公服的方脸捕头,三五步跨到她面前,擎着佩刀,目露凶光,厉声喝道:

    见黎慕白未作反抗,他们才七手八脚地提溜着网口处的绳子,连人带网往一边拖开去。

    “这下,我倒要看看,你这丧心病狂的恶徒,还怎么去行凶!”

    黎慕白掏出一块画眉用的石黛,蹲在地上涂涂画画起来。

    然后,他又绕着黎慕白画的符号转来转去,一张方脸都快赶上锅底了。

    现下,京城许多快足月的孕妇,有条件的都搬离了城内,没条件的就全家日夜轮流照看,严防死守。

    短短几年,京中繁华更甚。黎慕白一番左转右拐,终于找到了幼时最爱去的曹婆婆饼店。

    “诸位,且听我慢慢道来。www.siying.me这虞洲路转运使许庄辉,全家上下十八口人,一夜之间,被一刀毙命。那心口上的致命伤,与早年间虞洲诅咒案凶手作案手法极其相似。因此,虞洲传言,这许家灭门案,是有人仿照当年的诅咒案做下的······”

    说这符纸奇怪,是因为符纸上的符号不是普通常见样式,而是一对钗子模样,因而该案又被称为“双钗案”。

    黎慕白走得累了,见路旁有一小块空地,便停了下来。

    一路上,店铺林立,锦旆百样,装潢各异,似一条长长的七彩弹花织锦。

    那严捕头见她不做声,便绕着她走了一圈,恶狠狠道:

    这一点,从他所演绎的虞洲灭门案就可窥见一斑。

    她见那严捕头蹲在地上眯眼细看,眉头越皱越高,脸色亦愈来愈黑。

    昔年,父亲常牵着她来这里品尝各色小食。而她,总被说书人的各种奇案故事吸引。

    “话说目前京中最大的事,莫过于花灯节后发生的连环命案了。现下京中,可是人心惶惶,大伙都盼着凶手尽快落网,只是这凶手来无影去无踪,不知是男是女。”

    虞洲灭门案在说书人的演绎之下,有如使人身临其境。

    每来一次,父亲总要另包一份樱桃煎与热乳酪带回去给母亲。

    “老实点!今天被我严捕头抓到,你就是插翅也难飞!”

    为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忙拿起一块樱桃煎,大口大口吃起来,却食不知味。

    黎慕白无心观赏,边走边回忆说书人的话,一面暗暗推测案情。

    可如今,她与父母天人永隔,此生不再相见。

    顿了一下,说书人目光一扫,醒木一敲:

    严捕头刚说完,衙役们小心翼翼地围了上去。

    黎慕白的男式短衫在地上摩擦后,沾上了大片的泥巴。

    ······

    这时,说书人又开始讲另一个案子了。

    心又生起一阵绞痛。她紧咬牙关,止住摇摇欲坠的珠泪,快步走到幼时常坐的位置。

    黎慕白正沉浸在案情演绎中,猛然听到“哗啦”一声响,一件沉甸甸的物件便劈头盖脸罩住了自己。

    谁料,她蹲得太久,腿早已麻木,身子还未直起,就一个趔趄跌坐在地。

    朱红的车厢脊梁上,錾刻的渗金铜铸祥云纹在日光下耀耀生辉,如天上落下

    黎慕白丢下汤匙,结了账出了曹婆婆饼店,打听去信陵坊的路。

    进了店内,一切如旧,幼时常坐的那张桌子,正安安静静空着,似乎在等待故人的归来。

    每来一次,她都要磨蹭许久才肯离去。

    黎慕白心下骇然,瞬息之间,自己怎么就成了凶手?

    “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肯定是又要准备施咒了!”

    怔愣片晌,她目光一凜,收起石黛,准备站起来分辨几句。

    一时,京中流传着符咒索命的流言。

    黎慕白忆起幼年在京中的时光,眼眶一阵发酸。

    她幼时曾在京中住过,记得有一家曹婆婆饼店,店内有说书人专讲一些大案与奇案的故事。

    黎慕白顺着众人视线瞟去,只见不远处,一辆朱轮华盖车徐徐行来。

    正在此时,一个小衙役走近他,低低禀告了一句话。

    “话说西洲,最近也发生了一件大事。诸位都知道,西洲节度使黎光之独女黎慕白,那可是惊才艳绝、名闻天下的女神探。她破的第一个案子……”

    趁早赶市的小贩,高声揽客的伙计,赶急办事的行人······加以香气氤氲的早点店、甜水铺、热汤摊子等,让沉寂了整夜的京城迅速苏醒过来。

    说书人说完虞洲许家灭门案后,稍作休憩,便讲起京城的连环命案来。

    黎慕白神思恍惚,暗道自己之所以会爱上探案,也许跟她从小就爱听这些奇案故事有关。

    黎慕白放下半个樱桃煎,冰冷的手紧贴住盛热乳酪的碗,端正身子,留神听起来。

    说书人正在讲去岁发生的虞洲灭门案。

    信陵坊严执中的大娘子,孕像刚足月,全家上下时刻都在准备生产事宜,大娘子却突然遭遇毒手。

    众衙役一听到施咒,立即松开抓着网子的手,往边上一跳,与黎慕白保持自以为是的安全距离。

    她拿起汤匙,无意识地搅动着凝结成块的乳酪,脑袋里快速掠过一幕又一幕的案发情形。

    “把他挪到一边去,我倒要看看,这恶徒又地上画了些什么!”

    黎慕白与何大娘夫妇分开后,决定先去查探连环命案的详情。

    她后悔自己之前没有问何大娘女儿家的地址,心下不由得暗暗担忧起来。

    心里一惊,忙举首一看,一张捕捉犯人用的网子,正结结实实套在她身上。

    她突然忆起,每当母亲嗔怪地接过父亲手中的油纸包时,面上总会浮起一抹欲掩难掩的绯色来,如这樱桃煎一般。

    虽然,那说书人在演绎时往往会夸大其词,但案子的基本信息,还是表述得比较齐全。

    眼眶立又酸胀起来。一串泪,“扑嗒扑嗒”,滴在樱桃煎上,冲开了外层薄薄的白晶霜糖。

    店内,一个着长衫的说书人握着一块醒木,声音抑扬顿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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