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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底乌青,目光滞涩,胡乱收拾两下,就跑到不梨居找赵曦澄,可赵曦澄早已进宫去了。

    春光随风流泻过窗格,一派静美,浑然不知这里曾有杀气欲夺人命。

    她走过去,低头细看。窗子洁净无尘,漆面平亮,无一丝痕迹。

    暮色四合时,赵曦澄派人叫她去不梨居。才踏入门,赵曦澄就丢给她一个油纸包。

    黎慕白忙不迭点头。

    行至游廊尽头,赵曦澄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一扇门。

    赵曦澄倒了一盏茶给她,她拿起一口气喝了。卡在咽喉处的荷香糕,混着温热的茶水,终于一起冲了下去,嘴里却不知其味。

    母亲扭头,精准地拍开她的手,荷香糕顺势滑入她口内。顿时,她只觉满嘴软黏清甜,荷香噙齿。

    她手指轻抚他肩膀处,一边描摹着伤口形状,一边思索着利器从哪个方向而来。

    “你往日探案,也是这般随便扒拉他人衣裳的?”微凉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薄怒。

    就在她低头端详时,赵曦澄突然拨开她的手,一把把衣领拉好。

    “那日,我跟往常一样,关上门,准备坐在这里看会书。因左手边摞了一叠书,我便把椅子往右挪了些。”赵曦澄比划了一下,“一枚利器,就这样突然悄无声息飞来,射在我”左肩上。若不是我挪了下椅子,暗器射中的就是我的颈部。”

    黎慕白苦笑,明白锦允许是怕她以后会被新王妃为难。她敷衍锦允几句,便回到柠月轩了。锦允叫她去吃饭,她亦蔫蔫找借口拒了。

    她眼睁睁看着火苗一寸一寸舔舐母亲的衣服、四肢、头脸······

    她的手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烫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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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慕白忙道谢,打开一看,居然是荷香糕。她一怔,拿起糕点,一块接一块,大口大口吞咽,直至脖子被梗得生疼,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另外,此后用车,或外出,都必须让杜轩或杜轶陪同。他俩是哑人,但能听懂。”

    “殿下,我——我想尽快回西洲。”

    母亲这才收起情绪,她用团扇隔开母亲的视线,对着表哥江豫吐了吐舌头。

    暖茶一般的声音蓦地响起,是江家表哥江豫来了。

    丢下这句话后,他又疾行离去。

    “我没有!”黎慕白停了一下,迎上他的视线,声音发哑,“昨夜,我梦到我娘了。我想请殿下告诉我,我要如何做才能达成殿下的要求。”

    “敢问殿下,那日窗子可否敞开?”

    突然,那纸张窜起火苗来,顷刻间便熯天炽地。

    荷香细幽沁脾,她趁母亲不注意,眼疾手快拈起一块尚未成型的荷香糕,直往嘴里塞。

    说着说着,母亲的眼圈就红了。她心下也是一酸,忙发誓一定会遵规守距,又一顿撒娇蛮缠哄劝母亲。

    天气渐渐变暖,府中花木也日益鲜茂。那块荷香糕,已然霉迹斑斑。

    晨光渐熹微,黎慕白看着窗纸变成透白,猛地从床上坐起。

    “阿穆!”

    若有若无的花木夜香,随风潜入室内,把二人鬓发、衣裾搅乱,把一室烛光吹得倏明倏熄。

    花窗下,她一手拨弄着如丝如缕的荷蕊,一手持绣了莲叶荷花的细绢团扇,时不时给正在做荷香糕的母亲扑一扑风。

    她摸摸索索躺回床上,犹似梦中,彻夜无眠。

    “今日缘何不用膳?”赵曦澄问道。

    “此事你暂时无须理会,一切照旧,心里明白即可。往后府中饮食,你要么跟锦允他们一起吃同样的,要么不吃。记住,不要单独吃厨房中的任何东西。”

    “以后——不许这样!”赵曦澄打破沉默。www.qingqiu.me

    窗外风卷,树摇花曳,牵动一室光影游弋。www.yulou.me

    黎慕白颔首应道,又见他茕茕孑立,孤芳寂寥模样,素白的衣裾飘飞不止,使得他如一枝在寒冬腊月里漂泊的梨花,一下令她不由忆起刚得知家中火灾时的自己来。

    是夜,黎慕白把它埋到了院中梨树下,默立长久,方上床入眠。

    随后,他落好锁,带

    半响,他转身快步往外走去,俄而又止住脚,道:“那软羊——你热了再吃罢。”

    未几,宫里传来消息,圣上要给赵曦澄选妃。顿时,一向安静的凉王府,也有了一丝暗涌,如忽来的东风轻拂过早春的花枝。

    茶水寒凉,浇入她的五脏六腑,如三尺渊冰,瞬间熄灭了她的烫。她的四肢百骸,是入骨的刺痛。

    赵曦澄神色一凛,盯住她冷声道:“这么快就忘了你的誓言?”

    她接过一瞧,纸上画着的是一只手钏,手钏上有两颗玉莲花。

    “窗子往常都是阖着的。那日我进书室后,是径直走到桌前,并未去开窗。受伤后,我立即去查看门窗,门窗均呈关闭状态。”

    “阿穆,你看,这是我的初步设计,给你的及笄礼。”江豫递给她一张白麻纸,眉目疏朗,眸光柔绵。

    声音低而仓促。

    伤口愈合得差不离了,一条黑色的痂,如一条冰冷的小蛇趴在他肩头。

    是一个藏书间。室内宽阔,立着几排高高的雕花乌漆大柜子。赵曦澄走到最里处,拉开柜门,停顿一瞬,拿出一个乌木长匣。

    昨夜残梦,深印脑海,挥之不去。

    黎慕白随他走出室内,往不梨居深处行去。

    瞬即,她明白是自己唐突了,忙退开几步。

    “听锦允说你今日都未吃东西,我顺路带的,你凑合着吃点。”

    她目光灼灼,流露出一种千年玄铁般的坚定。赵曦澄浑身一震,不由亦微垂眸子望住她。

    赵曦澄一时静默。

    明明暗暗中,赵曦澄像被裹挟住了,影痕斑斑驳驳落满他的白袍,忽隐忽现直如魑魅魍魉。

    锦允跑来告诉黎慕白,赵曦澄因双钗案办得好,大得圣心,此次选妃仪式肯定会很隆重。

    鬼使神差,她走近他,盯着他的眸子,认真道:“我答应过助你。我说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你放心,女子一言,驷马难追。”

    日光融融,藕花叠叠。黎慕白穿着粉白衫儿,浅绿细绫裙,眼波清亮,眉尾轻扬,整个人儿亭亭秀秀的,如同青碧莲叶间一支含苞欲绽的白菡萏。

    听到这话,黎慕白一时骇住。

    有风携着梨花浅香潜入进来,萦绕二人鼻尖。有细微的虫鸣透过窗棂,轻触二人呼吸。

    黎慕白隐约猜出赵曦澄对外宣称从不吃重样食物的原因,以及他那离奇的用膳频率的缘由,亦知晓了那天他吩咐她要吃东西必须自己动手的用意。

    游廊上的镶铜黄纱宫灯,绣了深深浅浅的梨花枝,于漫天夜风里轻摇慢晃,如梦似幻。

    ······

    “阿暖!”母亲唤着她的乳名,似是嗔怪,又似是心疼,“都多大人了,还这副模样!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及笄了,唉!及笄后就要嫁人,嫁了人以后可不许这样没规没矩的。要知道,你要嫁的是天家,事事都要讲究个规圆矩方,以届时万不可如今日这般随性行事。这荷香糕,娘这次多做点,到时候都给你一并带到京城去······”

    她的脸,亦登时一烧,磕磕巴巴回道:“没——没有这样!”

    说完,锦允看向黎慕白的眼神透出几分担忧。他说,黎慕白是第一个出现在凉王府的女子。

    她环望一周,目光落在镂刻着“卐”字纹样的窗棂上。檐廊下的几株梨树,正挂着淡白的小花苞,似无数润白的碎玉。

    黎慕白从思沉中醒过来,转首却见赵曦澄琼玉般的双颊上,竟有几丝红色洇染开来。

    夜浓如墨,四周死寂。黎慕白走下床,摸索着抓起几上茶壶,猛灌一通。

    一室静谧。

    两人的影子,时而交叉,时而分离,又时而重叠。

    “娘——”黎慕白猛地弹起,张手要去抱母亲,却怎么也抱不到。

    岑寂又漫长的片刻里,赵曦澄沉声道:“跟我来!”

    黎慕白折回身,一把扯开赵曦澄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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