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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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食脸色煞白，蹲在客厅一角，怀里抱着一个保温罐。她一看到白，就嗫喏着嘴唇：“陛下，喝一些吧，这是暖身的。”

    白奇怪道：“我收到战书，你急什么急？”

    平心而论，她最初见到画家帽女人时，是掩盖不住自己的厌恶。因为赵飞雪的死，因为欧阳闵死活不离开, 声称他也早已被卷入。

    这个计划是先行者一手策划的。从你在那片烂泥地里决定反抗家庭的那刻起，我们等了你十五年。所以我们传出了谣言，出乎意料的是，终端居然也有扶持你的想法，TSE的极端守卫派因此注意到你，并坚信陛下会死在你手中，迫不及待对你下手。”

    终端的审核标准，是需要接任者具有一种天赋。灵魂能量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有强化上限的。而越能包容，越能共情理解其他人的，他们一般能承载更多的灵魂能量，上限也会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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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请见谅，陛下从头到尾都不是我们的选择，她已经无法脱身了。那位陛下是终端最好的选择，是恶鬼最好的选择，但不是人类的最优解。”

    暴食不敢再说，依依不舍的放下她研究了好几天的汤，双目含泪：“我从不后悔我做下的事，也有心理准备遭到厌弃。

    恶鬼终究是恶鬼，千方百计的哄着你，顺着你，诱骗着你。表现的声泪俱下，万般忧心，好像真的会替人着想一般。等你坚决不从，它们就翻脸无情，只贪图人类的血与肉。

    我只怕那个预言实现——天无二日，王不见王。王不见王啊陛下，你们二者注定只能存一，我实在无法接受…宁愿背点骂名，提前将她铲去…”

    林知织非常, 非常, 非常痛恨这些在暗处玩弄他人命运的人。是因为对方说赵飞雪还在受折磨, 林知织才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一路听下来。

    擦干水迹，穿上贴身的衣物，白披了一件加厚的浴袍保暖。

    暴食诚惶诚恐，自从林知织通过公司的合同APP质问后，白惊怒交加，对暴食失望至极。

    “那怎么现在还不放弃，还要死扒在我身上？我有多讨厌你们，是我没说还是没做？一天到晚逼逼赖赖，我求你了，求你别张嘴了，行吗？”白言语之间毫不客气，将地狱太夫怼的说不出话。

    “薰衣草是什么意思？你们为什么以薰衣草为标志？”林知织问。

    冲了10分钟，她打了个响指，水流停下。用毛巾擦头的功夫，被持续无视的地狱太夫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你就这样犟到底，坐以待毙吧！把我们所有想提供帮助的耐心耗完，你就等着一无所有！”

    首任终端留下了一道最终试炼。每当现任终端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开放这个试炼，只有拥有足够坚韧天赋的人才能走出来，被选为下一任。

    女人双手交织, 压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薰衣草有两重花语，等待爱情，或者等待重。我们取起第二句花语, 用以成员们彼此互相勉励——终有一日，曾经稀里糊涂卖掉自己的我们会从地狱里爬出来, 在新的人间重逢。”

    “但是，我只是不屑依靠恶鬼，那里坐以待毙了？训练的意义，就是就是将死板的数据转换为自己的力量。”

    画家帽女人庄严道，“人之所以为人，一撇一捺, 彼此支撑。这条路只有少数人在走，但最终成功的果实不会扔下任何一个人，无论ta品格高贵还是人品低劣。我们早已宣誓，除了公开站在恶鬼那一方和我们作对的，弱小不敢前者，亦享有自由。”

    她将毛巾裹住头发然后卷起，抬起的手臂线条分明，肌肉似是有呼吸一般的拉伸着，极具力量感：“我是真没想到张季芝就是那个人，更没想到暴食他们如此胆大，把我架到了这么尴尬的地步。”

    就如同我对暴食他们说过的话一样。我已经被你们限制住了上限，但那又如何？我宁愿全力拼杀后作为人站着死去，也不愿因为鬼的庇佑而存活。”

    听完了关于公司关于合同最大的秘密, 林知织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恶鬼为了制衡她，让她低头，弄出了一个什么预言，还大力扶持对手，又到她面前来唧唧歪歪。

    画家帽女人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估计你现在也想跟我们翻脸。我愿意承认，先行者制定的计划，我主要负责细节，设计你走到这一步的。

    这些躲在暗处看似蝇营狗苟的人, 一言一行中, 都对恶鬼怀有强烈的仇视, 乃至对终端也有掩盖不住的轻蔑与憎恨。



    她对着镜子，看着紧贴着脖颈的地狱太夫，语气轻蔑：“你们不就看中我是最强的，想将我养废，或者替终端招揽我。但人与狗，是不同路的。趁我弱小时寄宿在我身上吸血，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鬼。行，你们做得了初一，我就敢做十五。

    完全是骷髅模样的白骨面则抱怨着：“你总是嘴上说好好好，然后死活不肯低头。何必要如此辛苦的训练？只要你点个头的功夫，那个预言根本不会出现，也不会找到你面前来。”

    “我不许任何人去实现愿望，这就是我的表态，无论你们怎么试探都不会改。别人有别人的路，我有我的路。你们想换掉候选人就换，不要光嘴上行动，这只会让我确信我的强大和你们的无能。”

    气急败坏罢了，她随手拽一张抽纸擦血。

    如此庞大的组织，如此缜密的计划，还有这么多众志成城，并且随时愿意献身的成员。TSE？摆在明面上过家家的罢了。

    画家帽女人摇了摇头：“不是我们为了反抗，然后选择你，因果关系反了。是先有了你，随后才有我们。

    她心里有大概的猜测和答案, 但还是要听正主亲口说出来。

    我们一切的目标，就是推动以你为中心的时间线坐实，获得第二个资格，然后杀掉那个陛下，成为终端唯一选择。

    但你和你的同伴，现在也在我们拯救的目标中，你不得不捏着鼻子把我们排后处理吧。只要大事能成，让我看一眼新世界后，你点名要活剐了我，我自己执刀。”

    林知织甚至能隐约能窥探到, 这些人所走路上的血迹斑斑和痛苦与仇恨。

    林知织重重吐出一口气，她仍然痛恨玩弄自己命运的人，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人把自己的命运也算计在里面了，有私心，但公心更多。

    她等女人说完，半闭着眼睛，并没有多么激动，反而有些冷淡：“那你们可以直接选择白，又何苦来招惹我。我确实跟她翻脸了，可都是你们设计出的仇恨，源头在你们身上。我没你想的那么包容，并非能高高兴兴承担起大义的人。”

    当然，自从终端变节后。自几百年前的当铺，到现在的公司，巧立名目下，作为选拔标准的最终试炼仍然存在。只是现在更名为——第六张合同。现在全部签署人内，只有那位陛下通过了，取得了接任的资格。

    白毫无动容之色，反而更加冷漠：“你是指故意操控合同难度，针对我，逼迫我使用能力和你们绑得更深吗？你放心，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坐以待毙。我坚持活到现在，是为了自己不去第七张合同，也不允许其他人尝试第七张合同。”

    林知织目光落在那朵鲜艳而永恒定格的花上, 轻声道：“我们是指哪些人？”

    “你出去吧，下次再借懒惰的心软进来，我就把你们一起打包扔了。你知道的，我素来说到做到。”

    白咄咄逼鬼，神清气爽训完后就不再言语。地狱太夫深知自己现在再发声，无异于跳梁小丑。姣好的美人面流露出后悔，白骨面忽然膨胀成型，张嘴一口咬上了白的肩膀。

    地狱太夫气急败坏，忍不住道：“但你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我，因为终端精心给你挑选的能力！”

    白见她如此奴颜婢膝，连沙发都不敢坐了，就叹道：“你不必这么小心翼翼。你当初做下这事，还伤出人命来，就应该有所觉悟了。我对她说了不会把你交出去，无法做到一命还一命。但我也怨你拎不清，真不想见你了，让我自己冷静冷静，也让你冷静冷静。”

    然而听完了画家帽女人所陈述的，地狱与恶鬼，还有公司与终端。林知织又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林知织静静听着，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一直保持着一种若有所思。她听过了前面那么多惊世骇俗的秘密，这些就有些索然无味了，更多的是思考其中的可行性。

    地狱太夫美人面朝上，张嘴哇哇喝着热水，然后无聊地吐出来，形成嘴上小喷柱，乐此不疲。

    画家帽女人微微一笑, 从风衣口袋里取出了一朵薰衣草标本，将其放在桌上。

    皮肤泛起的热意在很快消退，一层层汗珠慢慢凝固变冷。白很讨厌这种四肢的麻木感，赶紧进了淋浴间，水温开到50℃，浇得皮肤发烫。

    白死活都想不通，究竟是那一代的终端那么傻逼，更改了第七张合同的定位。

    地狱太夫闻言，更加不满：“我们就是不需要你训练自己，老老实实按照我们的路走，无论是终端还是恶鬼，都愿意帮你，你天生拥有最无解的庇护。但是你一直这样唱反调，也怨不得我们放弃你，选择其他人。”

    从训练场里出来的时候，白浑身都湿透了。一颗颗的汗珠从皮肤毛孔里冒出，无休止的往下流。

    “所有人。”

    林知织只觉得自己招惹的组织一个比一个大，她有气无力：“到底为什么，选择我来承担命运？如果说你们之前不敢见我是怕终端发现，那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安排，我那里特殊了？”

    稍稍收拾了一下伤口，白走到门口，忽然察觉门外有人。收敛起继续嘲讽地狱太夫加终端的心，抬脚走出。

    白听得烦躁，她知道暴食会这般走火入魔都是为了她。这就是她觉得为什么她被架起来的原因。

    不给你们脸了，你们现在还弄出个预言和挑战者，来威胁我的地位与生命。

    白不理它，自顾自享受热水遍身带来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