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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戚容收回了手，将那束花拿到一边，翻遍全身没有找到卫生纸，只好拿出口袋里手帕将墓碑周围来回擦拭了一遍，将杂草落叶清理干净后，才将自己带来的新鲜花束摆了上去。
下午三四点的天阴沉下来，微薄的日光彻底隐在云层后，车子出了市区，刮在车窗上的风渐渐凛冽。
墓碑前那束花……他本以为是黎歌送的。
车厢密不透风，待久了，身上那点阴冷才叫嚣着彰显出存在感，戚容不动声色地紧了紧身上的薄外套。
“他们是你的父母，不是吗？”
墓园很静，工作日的下午，除了他没有人来扫墓探亲，板鞋踏在微潮的地板上，带起一点窸窣声响。
似乎是洞悉了他的所想，戚裴无奈地一垂眼睑，习惯性地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只是替你来看看他们，没有其他想法。”
走出墓园，戚容在公墓大门前站了许久，始终没有一辆出租车经过。
话音顿了顿，男人缓慢又坚定地补充：“而我们是家人。”
【魏弋】：收到请回答
戚容本以为就此结束，可一件带着体温的西服外套盖在了他身上，宽大又温暖的干燥气息将他包围，没有他讨厌的乱七八糟气味，只有衣服上洗涤剂淡淡的清香。
魏弋的消息在最上面，已经是两个小时前发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有活着的人才惦记这一点莫须有的寄托，他们没有离开，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存在，都是骗小孩的。
他什么都知道。
因为他即将要做的事……
戚裴专注地直视着他的双眼，总是刻板冷淡的面部线条随着他眼中的情绪一点点软化了，他不自觉靠得近了些，嗓音很轻：
良久，身侧人又微微动了下。
除了他，还有谁来过这里吗？
家人……
“我也很久没来过这里了……”
车厢内安静了会，戚容闭着眼，听到身侧一阵窸窣的动静，戚裴调整姿势坐了回去。
男人似乎正对着他的方向，压低了嗓音发问，轻得像怕惊扰他：“要靠着我吗？”
消息发出去，戚容就飞快地左滑息了手机屏，出神了两秒，又仰头看了看眼前的天空。
呼出一口气，戚容很快站起了身。
戚容走过墓园正中那棵高大栎树，踩过柔软草坪，在快要走到尽头时，停下了脚步。
可是为什么？
他见到了弟弟，本该是很高兴的一件事，他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可如今，他与那墓碑相顾无言，却没有了任何表达欲。
好像不知何时起，大哥就不再用香水了。
可是，戚容又会止不住地想。
戚容微怔。
将手机向下扣在腿上，戚容也失了探究大哥跟来的原因，他倚靠在后座上，支着额头闭目养神。
他短暂地怔了下。
也知道，他母亲最爱的是鸾尾花。
看到最后一句小学生般的对讲问话，戚容没忍住就笑了下。
从戚家别墅到这里至少需要20分钟，戚容四顾了一圈，没找到可以休息的地方，只有身后不知多少人踩过的台阶。
戚容垂下眼，静静地看着那已日久斑驳到看不清本来面目的老照片，长久地，回不过神来。
男人低沉嗓音散在空气凝滞的车厢内，低低呢喃：
是他忘了，那双黑宝石般的大眼睛里装下的第一个人，是面带温和笑意的英俊少年。
这是两人第一次长久地待在同一个空间内。
消息是20分钟前发的，那会他回完魏弋就收了手机，自然错过了这些消息。
他打字打得飞快，有些欲盖弥彰。
从前的亲戚早已断了联系，不会是他们，戚容探出手，指尖捻起那干枯到看不出□□颜色的干花，依稀看到一点卷曲像蝴蝶的花叶。
……
戚裴不解地眯了眯眼，看了他几秒，而后恍然扯了下唇角。
可走了几步，他又停下，目光出神地落在虚空上。
在墓园沾染的浓稠阴凉很奇妙地散了些，恍然间，好似日光破云而出，泄露下几缕天光，微弱地笼罩了他。
或许在大哥眼里，他一直是那个被父亲牵着手领进戚家的小男孩，不会笑，黑黝黝的瞳仁里平静得装不进任何东西，空洞又麻木。
沉吟片刻，他像是解释般朝车外青年扬了扬手机，“我给你发了消息。”
“原来还有人记得你们……”
出院后，他和大哥在戚家也很少碰面，有时在客厅打了个照面，也很快就错开。
戚裴罕见地没在处理公务，手中握着手机，听到动静偏头，与戚容目光相撞。
可戚裴没离开，就这样撑着身子看他。
一辆纯黑的宾利出现在了空旷的道路尽头。
他们会怪他吗？
【魏弋】：我不是医生，实在胃疼就吃药
从戚裴口中说出的这个字眼有些久违的陌生与熟悉，戚容转动了下眼珠，又像被烫到般仓皇移开眼。
为什么大哥要做这些事。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汽车碾过柏油路面的声响由远及近，戚容转过了头。
小的时候，戚容也曾有过一个很幸福的家庭，父母恩爱家庭和睦，弟弟乖巧懂事，总会对着他露出甜甜笑容。
戚容没急着起身，直到宾利缓缓减速停在了他身边，他才拍了拍身后的灰尘站起身。
戚容呆呆抬眼，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想将花放下，却突然看到了倒在墓碑旁一束早已枯萎的花，包装纸已脏污不堪，花枝干枯破败，已不知在这里独自躺了多久。
戚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转开了目光，沿来时的路离开。
戚容眼睫颤了颤，突然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的反抗失去了意义。
因为他不喜欢。
五分钟后，又是一条。
“爸、妈，我今天见到了弟弟……”
而弟弟走失后，就只剩他一个人。
戚裴知道，他在戚家找不到归属感。
戚容还不知如何面对戚裴，可戚裴却先一步开了口。
身侧又没了动静。
【大哥】：我和司机一起去接你
戚容坐进车里第一时间点进飞信，戚裴的消息沉在魏弋聊天框的下面，只有短短两句话。
“你说什么？”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忍着痒意，戚容克制不住地眼睫微颤，睫毛拂过支
没有大富大贵，他们只是这座繁华城市中最不起眼的一盏灯火，虽小，却足够温暖。
司机绕过车身拉开车门，戚容正要上车，就看到了后座上一身板正西装的男人。
他好像弄错了一件事。
戚容歪了下头，脱力地向后靠在座椅上，阖上了莫名酸涩的双眼。
只是这一切在七岁那年戛然而止。
这里处在偏僻的市郊山腰，工作日更是冷清，在意识到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后，戚容妥协般给家里司机打去了电话。
这笑来得突然，等戚容回神又很快敛下了那莫名其妙的笑意，点进聊天框打字回他。
时间太久了，可好像也并没有过很久，他只是离那些普通平凡的日子太远了，远得已经回不了头。
戚容抿了抿唇角，迟疑几秒，还是低低地回了句：“……不用。”
良久，戚容才缓缓蹲下身，与面前那冰冷墓碑无声对视。
他本是随口一说，可戚容却在愣怔两秒后，陡然扭过头看向他。
太久没有来过这里，冰凉的墓碑和泛黄的照片都快要在记忆中褪色了。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亮屏幕才发现了几条未读消息。
无论如何自欺欺人，父母也不会再回来的。
是鸾尾花……
无论他如何做、怎么说，死去的人都永远离开了。
戚容在市立公墓下了车，怀抱着那束蓝色鸾尾花，沿着公墓大门拾级而上。
静默了几秒，戚容终是再度迈开腿，再无一丝迟疑地走出了墓园。
眼睛一寸寸刮过墓碑上的照片姓名，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克制地紧了紧，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大哥】：去了篱山公墓？
【魏弋】：你好好回家了吗？
他觉得茫然。
他并不急着起身，不厌其烦地拨了拨花朵和包装纸，确认整理好了，才浅浅扯了下唇角。
云层依旧厚重，铅灰色的云在头顶飘过，带来一点凉风拂面。
他不会回头。
男人在这时又探过一只手，将外套往上拢了拢，直到衣服盖住了戚容的一小片尖下巴，才停手。
只剩下两个半大孩子。
他已经快要想不起来父母的样子了。
空气静的能听到空调出风口的一点细微动静。
唯一一方手帕已经被他弄脏丢掉，戚容扯了下唇角，破罐破摔地坐下了。
大哥为什么会来这里？
戚容表情滞住，茫然无措转瞬将他吞没掉，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戚容】：已阅
身为医生的父亲在一场医闹事故中被波及，不治身亡，母亲受不了打击，没几个月也追着父亲离开了。
“我以为你看到了那束花会想质问我，原来你并不知道。”
片刻后，额前碎发被人轻轻拨弄了两下。
走了就是走了。
] 半晌，戚容收回了手，将那束花拿到一边，翻遍全身没有找到卫生纸，只好拿出口袋里手帕将墓碑周围来回擦拭了一遍，将杂草落叶清理干净后，才将自己带来的新鲜花束摆了上去。
下午三四点的天阴沉下来，微薄的日光彻底隐在云层后，车子出了市区，刮在车窗上的风渐渐凛冽。
墓碑前那束花……他本以为是黎歌送的。
车厢密不透风，待久了，身上那点阴冷才叫嚣着彰显出存在感，戚容不动声色地紧了紧身上的薄外套。
“他们是你的父母，不是吗？”
墓园很静，工作日的下午，除了他没有人来扫墓探亲，板鞋踏在微潮的地板上，带起一点窸窣声响。
似乎是洞悉了他的所想，戚裴无奈地一垂眼睑，习惯性地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只是替你来看看他们，没有其他想法。”
走出墓园，戚容在公墓大门前站了许久，始终没有一辆出租车经过。
话音顿了顿，男人缓慢又坚定地补充：“而我们是家人。”
【魏弋】：收到请回答
戚容本以为就此结束，可一件带着体温的西服外套盖在了他身上，宽大又温暖的干燥气息将他包围，没有他讨厌的乱七八糟气味，只有衣服上洗涤剂淡淡的清香。
魏弋的消息在最上面，已经是两个小时前发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有活着的人才惦记这一点莫须有的寄托，他们没有离开，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存在，都是骗小孩的。
他什么都知道。
因为他即将要做的事……
戚裴专注地直视着他的双眼，总是刻板冷淡的面部线条随着他眼中的情绪一点点软化了，他不自觉靠得近了些，嗓音很轻：
良久，身侧人又微微动了下。
除了他，还有谁来过这里吗？
家人……
“我也很久没来过这里了……”
车厢内安静了会，戚容闭着眼，听到身侧一阵窸窣的动静，戚裴调整姿势坐了回去。
男人似乎正对着他的方向，压低了嗓音发问，轻得像怕惊扰他：“要靠着我吗？”
消息发出去，戚容就飞快地左滑息了手机屏，出神了两秒，又仰头看了看眼前的天空。
呼出一口气，戚容很快站起了身。
戚容走过墓园正中那棵高大栎树，踩过柔软草坪，在快要走到尽头时，停下了脚步。
可是为什么？
他见到了弟弟，本该是很高兴的一件事，他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可如今，他与那墓碑相顾无言，却没有了任何表达欲。
好像不知何时起，大哥就不再用香水了。
可是，戚容又会止不住地想。
戚容微怔。
将手机向下扣在腿上，戚容也失了探究大哥跟来的原因，他倚靠在后座上，支着额头闭目养神。
他短暂地怔了下。
也知道，他母亲最爱的是鸾尾花。
看到最后一句小学生般的对讲问话，戚容没忍住就笑了下。
从戚家别墅到这里至少需要20分钟，戚容四顾了一圈，没找到可以休息的地方，只有身后不知多少人踩过的台阶。
戚容垂下眼，静静地看着那已日久斑驳到看不清本来面目的老照片，长久地，回不过神来。
男人低沉嗓音散在空气凝滞的车厢内，低低呢喃：
是他忘了，那双黑宝石般的大眼睛里装下的第一个人，是面带温和笑意的英俊少年。
这是两人第一次长久地待在同一个空间内。
消息是20分钟前发的，那会他回完魏弋就收了手机，自然错过了这些消息。
他打字打得飞快，有些欲盖弥彰。
从前的亲戚早已断了联系，不会是他们，戚容探出手，指尖捻起那干枯到看不出□□颜色的干花，依稀看到一点卷曲像蝴蝶的花叶。
……
戚裴不解地眯了眯眼，看了他几秒，而后恍然扯了下唇角。
可走了几步，他又停下，目光出神地落在虚空上。
在墓园沾染的浓稠阴凉很奇妙地散了些，恍然间，好似日光破云而出，泄露下几缕天光，微弱地笼罩了他。
或许在大哥眼里，他一直是那个被父亲牵着手领进戚家的小男孩，不会笑，黑黝黝的瞳仁里平静得装不进任何东西，空洞又麻木。
沉吟片刻，他像是解释般朝车外青年扬了扬手机，“我给你发了消息。”
“原来还有人记得你们……”
出院后，他和大哥在戚家也很少碰面，有时在客厅打了个照面，也很快就错开。
戚裴罕见地没在处理公务，手中握着手机，听到动静偏头，与戚容目光相撞。
可戚裴没离开，就这样撑着身子看他。
一辆纯黑的宾利出现在了空旷的道路尽头。
他们会怪他吗？
【魏弋】：我不是医生，实在胃疼就吃药
从戚裴口中说出的这个字眼有些久违的陌生与熟悉，戚容转动了下眼珠，又像被烫到般仓皇移开眼。
为什么大哥要做这些事。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汽车碾过柏油路面的声响由远及近，戚容转过了头。
小的时候，戚容也曾有过一个很幸福的家庭，父母恩爱家庭和睦，弟弟乖巧懂事，总会对着他露出甜甜笑容。
戚容没急着起身，直到宾利缓缓减速停在了他身边，他才拍了拍身后的灰尘站起身。
戚容呆呆抬眼，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想将花放下，却突然看到了倒在墓碑旁一束早已枯萎的花，包装纸已脏污不堪，花枝干枯破败，已不知在这里独自躺了多久。
戚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转开了目光，沿来时的路离开。
戚容眼睫颤了颤，突然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的反抗失去了意义。
因为他不喜欢。
五分钟后，又是一条。
“爸、妈，我今天见到了弟弟……”
而弟弟走失后，就只剩他一个人。
戚裴知道，他在戚家找不到归属感。
戚容还不知如何面对戚裴，可戚裴却先一步开了口。
身侧又没了动静。
【大哥】：我和司机一起去接你
戚容坐进车里第一时间点进飞信，戚裴的消息沉在魏弋聊天框的下面，只有短短两句话。
“你说什么？”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忍着痒意，戚容克制不住地眼睫微颤，睫毛拂过支
没有大富大贵，他们只是这座繁华城市中最不起眼的一盏灯火，虽小，却足够温暖。
司机绕过车身拉开车门，戚容正要上车，就看到了后座上一身板正西装的男人。
他好像弄错了一件事。
戚容歪了下头，脱力地向后靠在座椅上，阖上了莫名酸涩的双眼。
只是这一切在七岁那年戛然而止。
这里处在偏僻的市郊山腰，工作日更是冷清，在意识到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后，戚容妥协般给家里司机打去了电话。
这笑来得突然，等戚容回神又很快敛下了那莫名其妙的笑意，点进聊天框打字回他。
时间太久了，可好像也并没有过很久，他只是离那些普通平凡的日子太远了，远得已经回不了头。
戚容抿了抿唇角，迟疑几秒，还是低低地回了句：“……不用。”
良久，戚容才缓缓蹲下身，与面前那冰冷墓碑无声对视。
他本是随口一说，可戚容却在愣怔两秒后，陡然扭过头看向他。
太久没有来过这里，冰凉的墓碑和泛黄的照片都快要在记忆中褪色了。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亮屏幕才发现了几条未读消息。
无论如何自欺欺人，父母也不会再回来的。
是鸾尾花……
无论他如何做、怎么说，死去的人都永远离开了。
戚容在市立公墓下了车，怀抱着那束蓝色鸾尾花，沿着公墓大门拾级而上。
静默了几秒，戚容终是再度迈开腿，再无一丝迟疑地走出了墓园。
眼睛一寸寸刮过墓碑上的照片姓名，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克制地紧了紧，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大哥】：去了篱山公墓？
【魏弋】：你好好回家了吗？
他觉得茫然。
他并不急着起身，不厌其烦地拨了拨花朵和包装纸，确认整理好了，才浅浅扯了下唇角。
云层依旧厚重，铅灰色的云在头顶飘过，带来一点凉风拂面。
他不会回头。
男人在这时又探过一只手，将外套往上拢了拢，直到衣服盖住了戚容的一小片尖下巴，才停手。
只剩下两个半大孩子。
他已经快要想不起来父母的样子了。
空气静的能听到空调出风口的一点细微动静。
唯一一方手帕已经被他弄脏丢掉，戚容扯了下唇角，破罐破摔地坐下了。
大哥为什么会来这里？
戚容表情滞住，茫然无措转瞬将他吞没掉，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戚容】：已阅
身为医生的父亲在一场医闹事故中被波及，不治身亡，母亲受不了打击，没几个月也追着父亲离开了。
“我以为你看到了那束花会想质问我，原来你并不知道。”
片刻后，额前碎发被人轻轻拨弄了两下。
走了就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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