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锁] 该章节由作者自行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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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韵有所感觉，这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项康言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硬了，他没有回头，只是注视着那个小小的空间。

    “安韵，”最后，医生犹豫地断定，“你是不是也有幽闭恐惧症？”

    吴法拉在大事上很有原则，她能进入备选团队，本身也受着理想的驱动，很平和地对安韵说：“安医生，现在该我进去？”

    安韵整个人的牙齿都开始打颤，她双手被固定着，却在奋力地往外拔，想抱住自己的头脑，可她只能不住地摇头，忍受那一股股突如其来的头痛。在完全精神性的痛楚她甚至忘记了叮嘱，花了足足四十来秒才胡乱碰击到按键。

    由于舱体空间过小，培训医生无法跟随进入，只能待预备航天员出来后再给他们上机子，得到大脑参数。

    “那么我关门了。”设计师示意，“出现任何问题，就按按手掌后方的按键，深呼吸……”

    绑带一松，安韵双腿都软了，倒在地上。

    安韵摘下头盔，看了眼项康言。

    第二次还是三分钟。

    “我问，你去哪里了？”安韵语气严肃，“说话。”

    等她走后，安韵淡声对项康言说：“你进去吧。”

    舱室在第二天被批了下来。

    直到第十次，每一次都经过了她舱外的信息素治疗，帮助平稳他的大脑情况，但效果仍然甚微，他始终卡在三分钟的成绩，无法突破。

    但她什么声音也没发出，唯有四肢僵滞起来，头颅则被压倒了似的底下，眉毛亦紧紧皱着。

    只能感到一阵深刻难忍的痛苦。

    安韵觉得一切良好。

    她刚进去时，内心还觉得有些新奇，四肢都被固定在装备里。设计师确认：“怎么样？还好吗？”

    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安韵抿了抿嘴巴，那边吴法拉要再次进入，她只说：“你不用急躁。”

    他一直没说话。后面吴法拉回来了，原本嘻嘻哈哈的，但看了眼数据突然挑了挑眉，也没再开口。

    她们对于预备航天员的协助培训，主要围绕着航天环境中精神适应性训练及心理训练两大方面开展，简言之，是针对心理素质设置的第二道选拔门槛。

    安韵的方案很容易理解，她认为项                                                康言的困难出现在他独自被舱体包围的时候，所以只是在他出舱后给予精神疏导，帮助他舒缓放松，可能是没有用的。

    从第二天开始，安韵就变成了前三个到的人。

    门缓缓打开，原先一行人都松弛地在门外等待，可等看清里边安韵的惨状后，霎时就跳了起来：“安医生！”“安韵医生？”“这这这……这怎么回事啊！”

    设计师在外边翘着腿：“安医生怎么……”

    到后来他离开了，安韵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又看见他的那份午餐安然如故，内心有点烦躁，直接冲着对讲机喊：“项康言你在哪里？”

    安韵看了眼数据，在目前接受了隔绝测验的所有人里排名最低。

    “咚！”

    然后，门关了——

    不多时，项康言回来了。

    他睨了她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可突发情况下航天员需要进入的逃生舱就不是如此了，舱体设置极小，空间设计压迫，两分钟的等待时间只是最低标准——这代表在前期训练中必须坚持更久。

    十次一轮。根据规定，安韵一次只能监控一个人的情况，而吴法拉经过第一轮适应，又有安韵的疏导辅助加持，状态越来越好，每次都测验持续极久，以至于项康言只能静静地在旁边等待。

    “叫我法拉就好。”吴法拉对安韵笑笑，晃荡着手走了。

    吴法拉终于没忍住：“……你有幽闭恐惧症啊？”

    “你去哪里了？”

    一瞬间，担架都被拉了过来，一大清早安韵就被送到航天中心的医护室里，在喝了两杯葡萄水后苍白着脸转醒。

    约莫是平日坐班就诊的工作过于寻常，被选出的基地医生们干劲都很足。第一天安韵按照平常的时间到达基地，可等到了航天中心时却发现已经有不少队伍开始训练。

    某阵伴随着电流声的回忆突然劈进大脑，让安韵整个人开始微微地发抖。

    第二周开始了。

    这主要体现在吴法拉跟项康言处不到一起去。

    可舱体如此之小，那就需要总训练官的帮助了，她需要一个更大的、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既达到密闭目的又能让她跟随进入的舱体空间。

    那道身影像一个永不停息的发动机，隔了很远也能看见他把头发剃成短寸，显得轮廓更加硬朗。

    项康言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没有。”

    其实她并不理解人类这种硬逼自己的行径——虽然她自己也有点强迫心理。但或许是项康言的表现实在目标性太强，每天最早到达基地的行为也实在无法忽略，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开始散发信息素，开始了自己的疏导。

    这是“破天舱”的舱体模型，安韵在设计师的引领下四处观察，费力推开了沉重的舱门，观察着里面的空间。

    半晌，他终于吐出两个字：“散步。”

    在最初的两三秒里，她整个人还是很放松甚至放空的，但很快，就仿佛一颗被投入无底深渊的石子，整个人先从脚部开始僵硬。

    吴法拉嗤了一声，皱眉看他的样子，心里又有点疑惑。安韵心力交瘁，看了眼时间：“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要去找一趟总训练官。”

    舱体内部开始施压运转。

    约莫三分钟，项康言出来了——他脸庞本就冷白，如此一来，几乎有些发青，但那对眼睛还算平静。

    “是的，该到你了。”安韵点点头。

    事实上第二现实计划会涉及的绝大部分航天工程里，幽闭恐惧都不会是一个问题——因为飞船空间并不会小到让一个已经初步克服了恐惧的人感到压抑。

    嘶……

    项康言非常刻苦，在第二天第三个到达基地时，安韵看见项康言已经在跑步场独自锻炼。

    可惜，她的队伍不如其他小队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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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康言只点了下头。

    总而言之，安韵后来反思了一下，发现这个队伍所有人，都是不适合团队合作的类型。

    但性格磨合无所谓，反正又没有想要跟谁变熟，按部就班完成训练才是最重要的方面。

    安韵点点头，又忽然说：“吴法拉，你可以去帮忙拿一些今天的午餐吗？”

    无数记忆碎片在脑间飞掠，但快如闪电，又模糊至极……冰冷的白炽灯、纯白的密室、一面透明坚硬的玻璃墙，种种景物射入她的脑间，好像是另一个人的回忆一般，已经恍若隔世。

    吴法拉是天生松弛，项康言则是天生理性，面对各种变态的情况他表现得像是个人机一样，心智冷酷坚毅到吓人。

    “咚！”

    这已经是第二批筛选过程，远比筛选进预备航天员队伍时需要接受的隔绝测验更为严苛极端。

    设计师提议：“安韵医生要不进去试试？虽然你有驱动级信息素，但没有相关经验的话，第一次进去应该会比较难受，最好有人看着。”

    但他太不爱说话了，不是像罗西那样温和的内向，而是一股无法掩饰的冷酷。如无必要他跟谁都不大说话，虽然他确实在听。而出于某种alpha的同类排斥性，吴法拉好像非常看不惯他这个样子。

    除了培训内容，他们几乎从不交谈。似乎感受到了安韵的目光，项康言也慢慢转过头来，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项康言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等吴法拉第二轮练习结束时，他终于调整好状态，每一次都坚持到极限，到最后安韵几乎是焦虑地在监视他的情况，一抬头，只见项康言连虚汗都发了出来。

    “可以的。”

    培训医生可以自己安排日程，但大部分队伍都是跟着上面给出的安排，本周要突破针对的是隔绝测验和前庭功能矫正——前者其实就是适应幽闭空间，因为这对预备航天员而言是非常不足为道的问题，所以其他队伍都准备放松一点，轻松度过。

    如果能跟随着进入，在其中帮助拉长停留时间，或许才能真正突破。

    疏导结束。第四次测验，还是三分钟。

    安韵想得很好。由于舱室过大，不便移动，翌日一早安韵就独自来到负一楼，决定暂时验收一番。

    “很好，”安韵看着机器，“我几乎不需要干预。”

    在第一周里，安韵带着项康言和吴法拉穿梭在各类情景模拟考题中——结果非常令人满意，第一周的极端情境测试后，安韵这个队伍表现优秀。

    “你准备好了再进去。”安韵说，“要至少三次，我才能得到比较准确的信息，在此之前无法给你疏导。”

    航天员协助培训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第三次是两分零八秒。

    在舱室内分明无法听见任何声音，但那嘶嘶的电流声却无孔不入，钻进她的耳蜗，让她整个太阳穴都痛苦到撕裂。

    连空气都仿若要在下一秒被耗尽。

    他同之前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犹豫。

    “好。”安韵想了想，“那麻烦了。”

    吴法拉亦是非常轻松，在第一回合就突破了测验记录：“安医生，怎么样？”

    “我现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