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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我幼时倒也不缺什么。

    我不信鬼神,我                                                想皇兄也是不信的。他去庆庙,恐怕只是为了神庙。

    只剩下婉儿站立在我面前,乖巧地看着我,一脸长辈有事要说于是便安静等待的样子。

    “不是,”她太过惊讶,但并不觉得我和她开玩笑,只是说,“我,我有姨……但是你的年龄看着并不像和我母亲是双胞姐妹。”

    我蹙眉等着,直到一位白衣的少女被女史和侍女们簇拥着走到前厅,看见她的一瞬间,好像清凉融化燥热,如同春风拂面,便让人觉得方才的等候都是值得的。

    我并不担心她被人认出。

    她问我:“那么小姨呢?为什么见了我便带我出去玩?”

    我当时以为,这孩子和我小时候一样,正是因为身体不好,被家里用爱而约束,因此一定更向往自由。

    我不知道外人会不会因为面具而对我有诸般猜测,但我知道倘若他们得知我多年容颜不改,他们才猜的更为离谱。

    姐姐要是不想告诉我,我软磨硬泡只会惹得她怀疑。

    我直到婉儿体力确实有些不支为止才又将她送了回去。

    *

    后来,我问她为什么这般轻易就能被我拐出来。

    我感觉心态好似年轻了许多。

    皇兄说要带婉儿出游,去的是庆庙。

    她的侍女里已经混入了我的人,至少在深夜,我们并不需要担忧有人发觉她不在。

    我这次是以婉儿的身份出行的。

    果然,他也有其他的算计。

    我想起来最近经常在我耳边的名字,也不知道范建那人是怎么想的,竟然给他起了这么

    只是带上婉儿,却又让我有些看不懂。

    “因为……”

    要去皇家别院见她,简单也不简单。

    我是这般想的:左右这老东西肯定不是为了所谓的亲情,我不防自己去看看。

    这种孤寂并不是因为周遭无人。

    她笑了。

    《【庆余年】皇家二五仔》

    我想人其实是该这样的,惊讶就惊讶,喜欢就喜欢,喜怒哀乐什么也不必藏。

    “这事说来话长,极为隐蔽。”

    所以我对她说:“因为我是你小姨,是家人,所以带你出去玩是不该有什么理由的。”

    听说因为婉儿总是传唤新人贴身守夜,她原本的贴身侍女偷偷哭了鼻子,直到第二天又换成她守夜才得以展颜。

    我带她出去玩了一下午,期间发现她和我一样,因为被管束着这不许吃那不许吃,反倒更重口腹之欲。

    “小小叶……范闲?”

    好在姐姐有要事在忙,倒也叫我找到了时机。

    而婉儿则以我的身份,第一次能够相对自由地外出。

    婉儿从小身体不好,说是见风即咳,因而所处的院落防风,叫人待着怪憋闷的。

    小小年纪只身闯入庆庙,在守门的宫典手下竟也能全身而退,功夫不错嘛。

    *

    她腼腆道:“我虽然不曾见过小姨,但是见了你便觉得亲切。”

    所以我就说,这种树还不如换成梨树李树枇杷树,花小还带结果的。

    走姐姐的门路去见她女儿自然是顺理成章且不会惊动他人,但麻烦的是如何走她的门路还不被她发现。

    然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说:“抱歉小姨,我只是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经历。不过你在说这些的时候,也是笑着的,是也很喜欢那位长辈吧?”

    风起,花瓣很大片的坠落,我被拍到了几片,感觉像是被婴儿的小手击打。

    之后我又找婉儿出去玩了几次,等熟悉了她家布局以后,干脆就什么门都没走,用轻功窜进了她的院落。

    我叹了口气,觉得此坑甚妙,可惜已经有了原住民在此,不便挪动。

    我见人已经走远,对她眨眨眼:“你想不想同小姨一起出去玩?不告诉你爹妈的那种。”

    我曾对婉儿道,如果近期皇兄和姐姐有传她进宫,务必告诉我。然而等来的并不是进宫,而是外出。

    我无比庆幸当年,我是在王府出生,而非皇宫。

    *

    “啊?那后来呢?”

    干脆知会了嘉禾一声,就溜出了正殿。

    我歪了歪脑袋,我虽然不记得他,却也知道这个年纪敢直呼我名字的人屈指可数。

    但既然人已经进来了,又无血腥味,想来也无太大矛盾。

    因为众所周知二长公主多年不出门,出门必然以面具示人。

    她的女史们只是以为婉儿一下午是去了长公主府,是以并未多说什么,倒是迎上来扶她的侍女奇怪地问到:“小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就这样,相处了半月左右,婉儿托人给我捎来了口信。

    她愣住了,随后眼睛亮了起来,重重地点点头:“想!”

    她咳咳了几声后问:“小姨以前也和我一样吗?”

    就这样,我们相处间隐隐还有忘年交的意思。我带她去看这些年我搜罗需要打卡的京都角落和美食,她则帮我挑服饰(我的审美一直停留在十多年前)带我见识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都玩些什么看些什么。

    “……”

    “是的。她带我开拓眼界,将我从狭隘中带出来,教我许多知识,若非她,我可能二十年前就死了,又怎能在如今还畅快地活着?”

    婉儿原本以为是她的母亲来访,因而在此地见到我的时候不免有些惊讶:“你是……”

    声音和姐姐一样天生的好听温柔,含几分属于她自己的天真生怯,没有姐姐的傲慢与风韵。

    而是单纯地觉得岁月过的好快。

    我才察觉自己的笑意,便也没有掩饰了。

    “嗝。”婉儿捂住了嘴。

    其实我第一眼并没有认出他。

    再加上越瞧越熟悉的容貌——

    我成功来到了紫祥苑,等候在前厅。

    我在她这儿找不到鸡蛋缝,心生一计,转身出宫去找了林婉儿。

    说完本要重新转过去,却因少年好看而多看了几眼,就见他从狐疑变成欣喜道:“李云蔷!”

    “……”

    我在庆庙的偏殿里见到了范闲。

    我自顾自赞道:“有点本事。”

    我虽然代婉儿出游,来看看我那皇兄老登想怎么说服婉儿,或者离间她和我与她妈,但并不想像她一样天天被大批人马束缚,更不愿真的陪皇兄逛庙。

    婉儿沉默了,我以为她要出言安慰的时候,她却拉了拉我的衣袖:“小姨,你看那里在买烤鸡……”

    “啊?”

    我戴上帷帽,走上了马车。

    我在四处逛来逛去,挑树坑。

    她说:“小姨,你说的机会来了。”

    有时候被她闺中蜜友堵在府中出不去时,我也顺势装作是她的远房表姐,一起加入女孩子的茶话会,或者看看最新的《红楼》什么的。

    否则皇兄微服出行,也不至于叫不相干的人轻易进庆庙。

    “后来?我当然不从。你不知道,我当年我的霸道嚣张是整个京都都知道的。正是因为我太不识好歹,那姐姐将我带出了府,好好教训了我一顿,我才乖乖听话。”

    我说:“这么多年,当爹妈的人都还是这一套啊。”

    然后就挑到了那棵几百年的玉兰树下。

    且由于故地重游,总生出几分孤寂来。

    我说:“我是你姨,你小时候我还差点抱过你呢。”

    我取下头顶的花瓣,自来熟地对他点点头,极为眼尖地察觉:“刚才受内伤了?闯进来的?”

    原来女儿和母亲会那么像,我莫名对她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亲切好感,又因为她年幼之故而多了怜爱少了忌惮。

    *

    其实庆庙没什么好逛的,小时候还觉得来此一次很新鲜好玩,长大了以后由于太熟悉此处,便也索然无味。

    我想了想,示意我的人屏退周围的人,婉儿的女史和侍女虽然觉得为难,因为我的身份之故,却也不敢不从。

    她想了想认真道:“能如此光明正大进入别院的,又有不能做伪的凭证,证明小姨和母亲一定有关系。何况——”

    “怎么?你不信?”

    身边的侍女叫嘉禾,是嘉悦一手带出来的孩子,机灵又沉稳。她之前被我送入了林府陪在婉儿身边,已经在林府混的很好,一直在帮我们出游打掩护。

    我太久没有接触到小孩了,见到的故人都是一只只老狐狸,是以她神情流露的自然和稚嫩之色我已经很少看到了。

    *

    “一开始不是这样,他们觉得我时日无多,自然我想要什么便给什么。后来有位姐姐,给了我救命的办法,只是有弊端……不让我吃太多东西,于是就被管得死死的了。当年啊,喝口水都要被严防死守呢。”

    “噗嗤。”

    正想着就听见身后的声音,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容貌好看的少年捂着胸口愣愣地看着我。

    春日里,一树的玉兰花如雪白的华光,花瓣崭新,有些开的好的已经泛黄,但更多的是光洁的新花,近处有幽香阵阵。

    可我不曾想到,我当年至少父母兄姐陪伴在身,从不缺失宠爱,可她却因私生身份之故很少能见到父母——然而毕竟我知道,这和她的身份无关。

    我这么多年第二次带孩子,竟也得心应手——又或许是我将她当做当年的我来对待了,有一种弥补小时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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