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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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的背影静静地沉默，不知道是不是白念转身太快的错觉，她从那道被夜幕吞没的身影里觉出一丝寂寥。

    “白念。”

    她的语气比起刚才的质问堪称平静温和，严禹的情绪却骤然沉了下去：“为什么要还？”

    身后陡然传来一道喑哑的嗓音，严禹在她身后开口，却又没了下文。
    一晚上砸了小三十万的稍微？

    白念有点发愣：“你知道我要说什——”

    他看了许久，才缓缓发问：“所以呢？”

    她咽了咽口水，有点被吓到：“你的手臂——”

    “……你怎么了？”白念轻声开口。

    《夫人你掉马了[键盘网游]》

    “你捏疼我了。”白念开玩笑似的晃了晃自己被握住的手。

    白念呼吸一顿，从他怀里直起身来：“我以为你理解我的意思了。”

    他的稍微，指的是把白念身上所有没加满的属性格全都炼化加满，把九逍剑升级缺的五颗九逍之心全都补齐，顺带手给她换了两件金光闪闪的神装，以及强行给她头顶按上一个白来的全服第一？

    她下意识闭眼忍痛，想象中的痛觉却并未传来，背后有什么东西替她缓冲了一下，她惊魂未定地回头，然后就看见严禹伸出手臂，稳稳地圈过她的背隔在中间，给她结结实实当了一回肉垫。

    方才剧烈动作下两人的呼吸都还未平复，他的眼神带着强烈的说不明的情绪，深深地看了她几秒，随后闭了闭眼，松开了她。

    和现在很像。

    严禹的手僵在半空，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不上不下，他语气干涩：“……我是别人？”

    一码归一码，她有她自己要坚持的东西，也许在别人看来无足轻重。

    “哦……”她惊魂未定，有些迟缓地应了一声，下意识转身迈出一只脚。

    她从来没欠过那么贵的人情，沉甸甸地让她有些无法应对，她尽量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见面的第一时间，严禹立刻态度诚恳地道歉。

    严禹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她的侧脸。

    严禹垂着眼轻轻帮她捏了捏手指，语气平静下来：“嗯。”

    “……”白念看着他罕见的强势，终于有些反应过来，“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跟你说……分手？”

    他总是喜欢这么连名带姓地喊她，平平常常的称呼带着让人心痒的质感，只是这会儿，只剩下沉重的沙哑。

    严禹怔怔地垂眼看了下自己的手，后知后觉地卸了力，低下头去检查：“对不起……我看看。”

    “我开玩笑的，不痛，”白念站起身来，轻松地张合了一下手掌，示意自己真的没有大碍，而后歪了歪脑袋看向跟着站起来，神情紧张的某人，“我不是要说这个。”

    她原本想说差距，话到嘴边转了个弯，下意识换了个更为温和的词汇。

    面对面贴身的距离将一切声音放大，白念清晰地听到他急促的呼吸，以及胸腔里鼓噪的心跳，甚至跳得比她自己还剧烈。

    他整个人落在灯光后面，神情隐没在光亮中，长长的眼睫盖住了所有目光和情绪。

    严禹的声音闷闷地从头顶传来：“那还钱的事也不要再提了，可以吗？”

    看他面无表情的模样，白念有点好笑，指尖在他掌心里轻点了两下：“我是想说，以后我们能不能多商量一下，不是说好了坦诚相待吗？”

    大约是他此刻的目光太过晦暗，盯得白念心口发紧，她轻轻侧开脸，盯着水汽氤氲的湖面缓缓开口：“我只是突然发觉，我们有很大的……不同。”

    白念一得到自由，立刻别开眼睛不

    白念愣怔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放软了语调，抬起眼睛与他对视：“你花的这些钱，短期可能有点难，以后我慢慢还你。”

    是严禹一把抓住了她按回了树干上，呼吸还未平复，声音沙哑地质问：“你非要和我算得那么清楚？”

    她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向后撑住，一双手却比她更快，一把揽住她的腰向旁边带去，白念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地晕了一圈，然后被他快速动作的惯性猛地往旁边一按，背部重重地磕在了硬邦邦的树干上。

    声音打破了凝滞的氛围，严禹喉结滚动了一下，理智蓦然回笼，他闭了闭眼：“我没事。”

    白念轻轻咬了咬唇：“也不是生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有点不习惯。”

    似乎是没料到她这样的动作，严禹吃痛低低地“嘶”了一声，目光复杂地松开了手掌。

    她的眼睛在灯下亮如星子，轻轻浅浅地说着话，严禹认真地低头看她，突然伸出手来，将她揽入怀中，把脸埋在她的发间：“我知道了。”

    “对不起，”严禹察觉到她语气里的认真，在她面前半蹲下来，伸手将她微凉的双手包进自己的掌心，语气沉沉地又道了一次歉，“……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说你。”

    她敏锐地感觉到眼前这个人情绪的异常，有些担心地伸出手去覆上他的手背，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的一瞬，就被他蓦地反握在掌心，力度极大。

    “对不起。”

    “不知道，”严禹语速很快，带着些虚张声势的仓皇，“别说了。”

    她咬了咬唇，借着昏黄的灯光往前迈步。

    严禹久久凝望着她，突然扯出一抹笑：“你是第一天才知道我们不同的吗？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

    白念抽出手来：“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也不喜欢这种不是自己挣来的第一。”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答应他。

    她淡淡地笑了一下：“我突然发觉，某种程度上我俩都一样固执……算了，你先回去冷静一下吧，改天再说，也许我们都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白念。”他却浑不在意自己的手，又嗓音沉沉地喊她的名字。

    湖面上有一阵风拂过，路灯早早开启，暖黄的灯光映照下，白念裸.露在外的颈侧泛起一层不明显的鸡皮疙瘩。

    说完脱下身上的外套递给他，他没有动，白念转身放到了长椅上扭头就走。

    她见过那样的眼神。

    白念不想在他这样不冷静的时候和他争辩，又用力扯了扯自己的手腕，依然纹丝不动，她咬了咬牙，突然踮起脚来，冲着他近在迟尺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

    白念挺直的脊背随着他出声悄无声息地松开两分：“所以我想说，我们能不能——”

    严禹的手落在半空，缓缓收回，声音沉沉：“你还是觉得我们不同，对吗？”

    话说到一半，他强行咽了回去，白念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白念抬起头来看他。

    “好，以后都跟你说，”严禹轻轻抓住她顽皮的指尖，认真点头：“我不会再这样了，别生气。”

    晋城是个雾气深重的城市，空气里湿度很大，植被本就繁密，湖畔因为常年喷泉水雾迷漫的缘故，地砖上更是爬满了青苔，她得集中注意力才能落脚。

    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笑，白念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上就传来重重的抓握，白念眼前刺目的灯光一闪而过又被什么盖了下去。

    气氛重新变得静谧安宁，白念松了口气，今晚的沟通好像还算顺利？

    宽大的外套上带着严禹身上残留的温度，连同他身上浅淡的气息一同将白念的嗅觉淹没，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比如？”

    那天严禹在春望小学教室的讲台上突然出现异常，白念上去帮忙，却被他紧紧扣住肩膀，沉默凶狠地抬头望过来，那时的眼神……

    她出来得匆忙，身上只穿了一条白色的棉质长裙，单薄的袖子里不断有凉风灌进去。夕阳西下，寒冷的空气里夹带着湿漉漉的水雾，沁得她胳膊发凉。

    这两个尖锐的字眼一冒出来，严禹倏地抬起眼睛来看她，暮色里他眼里的情绪晦暗难辨，里面有些陌生的东西，让白念愣了一下。

    她从来没见过严禹这幅固执的模样，如墨一般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带着不可反驳的强势，像是非要从她嘴里听到一个答案。

    “呵。”

    深秋的夜幕落得极快，夕阳很快没入地平线，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昏暗，浓重的天色里，她的侧脸白得出奇，在树影下迷蒙得像一抹转瞬就会消散的云。

    严禹目光从她单薄的裙子上扫过，脱下自己的黑色夹克，轻轻罩在她的身上，又仔细地拢了拢衣领，就着这个弯腰的姿势和她对视，然后才缓缓开口：“不该没经过你同意做这些事。”

    听到严禹低声道歉，她偏过头睨了一眼站在身侧的男生，语气有点古怪：“对不起什么？”

    他的呼吸洒在白念的额头，她抿着唇没有说话，用力挣扎了一下，丝毫挣脱不开严禹的手，她有些恼怒，呼吸重了几分，几乎与他剧烈的心跳同一频率。

    白念皱了皱眉：“这是我的原则。”

    “……”严禹看了眼她的表情，捉摸不定她此刻的情绪，缓缓开口，“比如稍微动了一下你的装备。”

    白念在等他说话，可他喊了她一声后又一言不发，抽出手臂和她拉开距离，打开手机的灯光照亮地面，垂着眼睛不看她：“算了，你走吧。”

    心神摇摆间，她踏上了一块湿滑的青苔，脚下顿时失去倚仗，她重心一偏，身体立刻向后倒去。

    白念正坐在晋云湖畔的长椅上等他。

    她深吸一口气：“严大少爷真是财大气粗。”

    “不能，”没等她说完，严禹就突兀地开口打断，声音仓促又紧绷，“我不同意。”

    白念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