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村之谜（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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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条巨大的肉虫，它长着骷髅似的头部，嘴却一直连到耳后，张开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侧边身上还带着一排整齐的小孔，它的身体几乎要塞满整个地窖。

    地下室的空间不大，但容纳十个人还是绰绰有余。里面放着一套桌凳，一张小床，一个小铁桶，旁边还立着一根粗壮的柱子，上面绑着一条并不长的狗链。

    “行行。”男人将空青拉到圆柱附近，捡起掉在地上的黑色皮质项圈，对男孩说：“你把她脖子露出来。”

    对方的手如同冰块一样冷，几乎是在她们相碰的瞬间，空青的手就被冻得通红，她能感受到女鬼身上不断落下的冰凉水珠。

    “那你没有一点嗯……惊讶？”问完后夏油杰忽然反应过来，他说：“你不用说了，鬼都不怕，确实不会害怕咒灵。”

    夏油杰恍然觉得有些刺眼，他抬手挡住自己的眼，从手指的缝隙间，看见了女孩身后渡着一层金光，就连她细小的碎发都在闪闪发光。

    “你不愿意和我走吗？”空青看见她疑惑的样子问。

    空青捧住她的脸，用大拇指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水湿，轻柔开口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替别的女孩深伸冤吗？”

    女鬼点头，睁着那双全黑的大眼睛，歪着头，表情疑惑，看起来并不可怕，甚至还有些呆萌。

    没等空青说话，夏油杰一挑眉率先开口道：“你看得见？”

    小孩站在原地有些洋洋得意：“那当然了。”

    空青看着她安抚性地笑了笑，转身一脚踹向被捆绑的男人，直接将靠在墙上的两人踹倒在地，踹完一脚还不解气，她冷着脸地对男人的下身一通乱踩。

    可普通人里也并不都是好人，比如地下室的男人与他孩子，而他们应该做的是保护需要被保护的普通人。

    男孩沉默着帮助男人一起拖动空青。

    “干什么，你就想这样把她弄死？”男人喘着气说。

    男人用手一摸，笑道：“儿子你赚了。”

    女孩拉住空青的手，将她带向楼梯。

    女孩的上衣在拖动的过程中被蹭地翻了起来，露出一截白嫩细腻的腰身，脖子上挂的相机在地上发出磕磕绊绊的声响。

    “那根狗链？你是说他们把你困在了这里？”空青看着女孩的动作，尽力思考她想表达的意思。

    说实话这画面看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一个看一眼就知道是女鬼的阴森女孩，她浑身都泛着青光，好似一个没有上色的雕像，而她正站在阳光明媚的户外，低着头似乎还有些委屈。

    夏油杰一挥手收回那只大虫，朝空青走来：“你之前见过咒灵？”

    看得出那口水井已经荒废多年，上面压着整整三大块形似于地板的石砖，满布灰尘。周围还围着一圈麻绳，上面贴满了看不懂的咒符。

    二人将空青放在地上，掀开地上那床洁白平整的床褥，露出一个活页暗门。男人掀开那道暗门，只见里面是一段通往地底的台阶，他率先走了下去。

    竖在脑后的马尾随着空青转头的动作从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她笑靥如花：“杰也一起来吧。”

    “她们需要我们。”

    进了里屋，男人才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朝儿子问道：“你从哪把她带回来的？”

    那些水珠从她的发间留下，顺着她的眼睛，划过她的脸颊，最终滴在空青的手背，看起来就像是女孩的眼泪。

    夏油杰看着自己刚才牵过空青的手有些呆愣，他清楚地感受到对方身体里没有一丝咒力流动。

    “知道了。”

    处于深度昏迷中的男人根本不会对空青的所作所为有任何反应，空青连踩十几脚后，平静地收回了自己脚，丛容地拉起女鬼的手。

    恍惚间夏油杰好像听见空青又说了一次，他迈开步子朝空青走去，踏上层层光明的台阶，牵上祝空青的手。

    正在手下的动脉搏动快要消失时，男人的呵斥将他拉回现实。

    “她们需要我们。”空青的声音不大但却有力，在地下室里带着回音，竟让夏油杰听出了几分慈悲。

    空青并不重，但对于一个体虚的男人和一个儿童来讲，还是有些耗费体力。空青衣衫凌乱，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后背白皙细腻的肌肤在刚才下楼时，被磕出了大片红印。

    男孩说着目光变得歹毒起来，他轻蔑地扫过躺在地上的空青，好像在看什么物品，让人难以想象这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孩会有的表情。

    空青动手极快，她快速将绳子上的符咒全部撕掉，就要伸手去搬井上的石砖。

    在发现男人像是因为靠近空青而被弹出去后，他不安地后退两步，感觉有什么看不见的柔软东西堪堪擦过他的后背，接着就被身后的东西像蟒蛇一般，缠住了整个身体，他眼泪流个不停，恐惧让他不断发出惨烈的叫喊。

    祝空青并没有甩开他的手，反而将夏油杰的手拉的更紧，她猛的将他一拽，夏油杰下意识顺着女孩的力道又往上走了两节台阶。

    许久未曾运动过的身体，似乎越来越沉重，他佝着背感觉自己的颈椎病似乎比之前更加严重。

    男孩像是着迷一般用手抚摸着她脖子上的痕迹，重新将手覆了上去，缓慢地收紧，感受着颈动脉搏动的减弱，喝下迷药的女孩不会有任何反应。

    空青转过身背对光明，从上俯视着站在下方黑暗地下室里的夏油杰，金色的阳光好似幕布，铺在她的身上。

    “杰，快过来帮忙，把他们捆住。”空青朝夏油杰喊道。

    女孩细长的脖颈上还留着男孩刚才掐出的指印，就在男人将项圈超空青伸去时，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撞上了他的胸腹，整个人被甩出去撞在墙壁上，连一声□□都没来及发出，躺在地上没了声息。

    身为普通人的他那里见过这种东西，几乎是在看清的瞬间，就直接晕了过去。

    “街上。”

    “看见看见呗，先到先得，我先喊这女人来的我家，谁让他们不出手。”

    男孩迫不及待地扶起空青，将她的头发拢到一边，催促着男人的动作。

    空青立刻反应过来，朝女孩问道：“他们把你的尸体封在这里所以你无法离开是吗？”

    男人露出了赞赏的表情，哑着嗓子说：“不愧是我儿子。”

    女孩在夏油杰和空青的注视下，挪动到那根柱子旁，又抬起那条布满伤痕的胳膊指向了捆绑在一起的父子。

    空青爬起身看着眼前正企图直起身子晃悠脑袋的大虫，抽了抽嘴角，转身看见了双手插兜，正顺着台阶往下走的夏油杰。

    “爸，你快帮我把她……”说着他指着地上那根看起来粗大又牢固的狗链说。

    男孩将空青拖到暗门处，小心翼翼地将她推给正站在下面几节台阶上的男人，一人抬着脚，一人抬着肩膀头，将空青运到了地底。

    “那还有像你一样的女孩吗？”空青走到被绑住的男人身边问道。

    “没有啊。”空青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说。

    空青和夏油杰在女孩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的水井旁。

    “先拖下去。”他扶着后腰命令道。

    空青又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小松千夏的女孩，她鼻子很高，眼窝深邃，眼角还有颗泪痣。”

    习惯了黑暗，一出来还觉得阳光有些刺眼，空青缩回自己的手挡住眼睛。

    女孩快速点头。

    “这里之前是他们关你的地方吗？”

    祝空青保持着一个极为别扭的姿势，带着一人一鬼朝上面走去。

    “不是，鬼其实还是害怕的。”空青捡起地上的狗链，朝父子两人走去，“但一想到他们可能都是因为被冤致死的可怜人，就不会害怕了。”

    男孩嫌相机碍事，捏住空青的脖子扯下相机，随手扔到一边。在他移开手后，空青的脖子上已经被掐出了红痕，她轻轻阖着眼眸，表情平静没有一丝痛苦。

    身上的东西却越缠越紧，挤压他脆弱的胸腔，剥夺他呼吸的能力，在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窒息时，他忽然看清了缠绕自己的东西。

    里屋采光极好，阳光穿过推开的拉门落在榻榻米上，外面则是种着花草的后院，风景独好。

    “喂！”夏油杰朝空青喊道，“你不要轻易……”

    看得夏油杰只感觉自己后背发凉。

    她转身对一旁站着的浑身滴水的女鬼说：“他们是杀了你的凶手吗？”

    “嗯。”

    这也就说，她除了能看见鬼和咒灵以外，其实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女鬼快速点头。

    也许她就会在这样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男孩杀死，他掐住她纤细的脖子，仿佛掐住一只小猫，掌握着对方的命脉。

    女孩反手拉住了空青，却又像想到了什么，快速抽回了手。

    咒术师面前普通人都是弱小无力的，他们需要强者的保护。

    女鬼慌忙张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最后只能朝空青点了点头。

    “来了来了。”夏油杰看起来颇有些无奈，他单手拎起男孩将他扔到男人身边，接过空青手里的狗链，将两人困了个结实。

    外面的阳光顺着打开的暗门，洒在楼梯上，地下室中漆黑一片，唯一的光源来自那道暗门，向上的楼梯此刻看起来仿佛是通往光明的天梯。

    “那其他人不是都看见了。”

    男孩一时间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以阵风从自己身边扫过，男人就不见了身影。

    女鬼迟疑了一会，像是在思考，接着她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