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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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未眨了眨眼。
情急之下，周未出声制止道:“袁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几番与林书悦的碰面，不过是想将绣球招亲拦下来，至少不至于让林书萱以如此荒唐的方式另择夫婿。
这林二小姐，的确是二房庶出不假。
老汉话说到这就顿住了，故意留着悬念等人追问。
果然不出一会，就有人故作高深道:“只怕这事没那么简单。需知这林二小姐，可是有过婚约的人呐。”
周未并不关心林府中人如何内斗，却不得不为自己的温饱去努力。
“平白受了这等奇耻大辱，二夫人见袁公子中了榜，还能放任她继续这桩婚约吗？”
毕竟这会元郎如今风头正盛，对方又的的确确是个君子，反倒是与老汉口中所言的负心汉相差甚远。
想到林书悦决然将她困在风雪里的敌对，本着知己知彼的想法，不动声色地探了过去。
袁文正将新取的铜板交于小二，对这些面生的士子点了点头，转身便准备离去。
她知道，只等袁文正一走，小二定会二话不说将她轰出茶楼。
就是两方都所言非虚。
袁文正瞳孔骤缩。
袁文正周到地沏了两杯热茶，温声道:“不知这位小兄弟想同我说什么？”
她堪堪说完，正要撂下茶壶撤退，不想却被循声二来的店小二当场逮住。
老汉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能将真心剖出来证明。
再者说了，如今大伙最在意的，当是如何夺得绣球。
周未接过茶杯，抿了抿唇道:“想与公子做笔交易。”
以这个目的再去揣度，便更觉此人是在无中生有了。
看着明晃晃摊在面前的手掌，半天也不见动作。
杏花时节。www.zhuoxinge.com
今年的春闱才将放榜不久，热闹劲儿尚未退却，京中便又添了一则趣闻——大理寺卿家的二小姐林书萱，不日将以绣球招亲。
周未带着拂冬跟在一伙人身后，轻易就混了进去。
周未不由有些尴尬，却故作厚颜地讪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一来，林书悦适才面色极差，俨然一副精心打扮去见心上人，却吃了瘪的模样；二则，袁文正整个人的精气神，完全可以用灰败来形容，这绝不该是一个金榜题名、洞房花烛的人该有的模样。
“可尽管此事由二夫人一锤定音，她却也怕再生出旁的事端，这才转而给二小姐另行安排了一出绣球招亲！”
而娶嫡女对仕途的益处，要远比庶女多的多。
她安静地坐在一隅，耐心地等着答案。
周未一噎。
脑中闪过适才林书悦盛装打扮的模样，的确像是去赴什么约。可却未着披风，想来目的地不会太远。
二房母女对林书萱的争对由来已久，而袁文正从寒门子弟一越成了士林新贵也是事实。那么以前者的作为，要做出强行易娶的举动并不奇怪。
可就连这么一点要求，林书悦也没能同意。
周未捧着空杯沉思着。
是以此事一出，转瞬就传遍了街头巷陌、茶肆酒楼。
只见老汉被呛了一下，也不故弄玄虚了，立刻便唾沫横飞地和盘托出:“你懂什么！这袁公子本就是二小姐的未婚夫。可这二小姐是谁啊？那可是二房的庶长女！庶长女，那便意味着是小妾、赶在正妻的前头有了种！”
可问题是，袁文正的态度如何？
“就是就是……”
众人闻言，不论信与不信，都不免将注意力投注了过去。
“……”
周未愣了一下。
“倒也不尽然，只这二小姐似是二房庶出，身份并不如何贵重。”领桌一略知情者答道。
老汉嗓门拉碴，生怕没人听见似的，登时就让周未成了新一轮的舆论中心。
人多庞杂。
周未押宝一般，郑重其事的打断道:“我保你接到绣球，以此再换你一些银两，如何？”
众人见她衣衫褴褛，又面黄肌瘦弱不禁风，的确符合欲意高攀的条件，却又未免过分不自量力。
小二扒拉下肩上的布巾，指着她道:“你是哪一桌的客人？我怎不记得你点过单？”
怎奈这一扑腾，如今她就是想留下来刷茶杯，店家也未必会收留了。
女子退过婚，在这个时代可是个敏感话题。
小二明显不信这话，甚至已经认定她就是来吃白食的，言语便也毫不客气:“那也得先把茶钱付了，我再招呼你坐下。一壶茶水五文钱，凭谁来都是一样。”
虽然困局已解，可周未仍能感知到小二不善的目光。
周未心道要遭，暗自收了手中力道，硬着头皮道:“我这……不是刚进门，还没来得及点单么。”
先头的高头大汉当即便大笑道:“就你这样的，再来十个也不是老子的对手啊。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免得误伤了自己。”
东市最热闹的聚缘茶楼里，正聚集着三三两两的汉子，兴致勃勃地议论此事。
她继续作壁上观旁听着。
却无人在意，他想娶的人一直都是林书萱啊！
很快又听到四周小心翼翼的讨论声:“林三小姐不是走了么，袁公子这么还在这儿，刚才的话他不会都听见了吧？”
虽然刚才堂间双方各执一词，也未见高下，可她却已有自己的判断。
小丫鬟如今根本就是强弩之末，好容易进到店里缓了会儿，这会若再将她丢进风雪里，保不齐会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
闻言只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怎得？就你这小身板，也想去接绣球？争得过那些人高马大的吗！”
也有几位佯装熟络的书生，酸溜溜的招呼道:“哟，这不是会元郎么？您还真是乐善好施呢。”
这段时日，所有人都告诉他，仕途才是最重要的。
袁文正虽是好心，可她也不能平白接受施舍。如果能以劳动来换取佣金，那便再好不过了。
而后挨到加满了银碳的暖炉边，伴着蹦跶的火星子，一杯热茶下肚，寒意立时就驱减了大半。
有个高头大汉闻言，立刻拍板道:“既能与廷尉大人攀上姻亲，凭她是猪头马面、庶出嫡出，这绣球我也是夺定了。大不了往后少回家，还怕在外头寻不到快活吗？”
“……”
周未骑虎难下，正想干脆低头“认罪”，身旁却忽然出现了一位儒生，善意地替她解了围:“我来付吧。”
周未神态自若地摸了两只小杯，附和着发言者的言论，轻松蹭到了两杯茶水。
最后的银两都付给车夫了。
你来我往间，茶壶被客人带去四处串桌，异桌而斟也是常有的事。
而聚缘茶楼，恰巧与林府只有一街之隔。
-
她只是想带着拂冬就近取个暖，等挨过了这一阵，再另想办法。
雅间内。
老汉刚被下了脸面，此时脸色仍不怎么好看。
于是当场便有人质疑:“你这小老儿，怕不是自己没有竞争资格，才编排了这么一出，好让我等也放弃吧？”
周未却对此持保留意见。
没曾想却是立时遭到了抨击:“你这老汉，怎得大白天上茶楼来吃酒了？这会元郎袁公子，分明是与林三姑娘有情，方才二人还在楼上的雅间相聚呢。”
周未的猜测是否定的。
她拎起桌面的紫砂壶，替老汉沏了一杯新茶，虚心问道:“敢问这位大爷，那这会元郎，可是应允了二夫人的安排？”毁去与二小姐的旧约，改娶嫡出的三小姐。
袁文正注意到她不合时宜的穿着，婉言规劝小二:“想来这位小兄弟也有难处，就别难为他了。”
“小兄弟找错人了，袁某不过一介书生——”
若她只身一人便罢，可现下带着拂冬。
而就在这时，对坐
“这林二小姐的未婚夫，不过是她姨娘家的远亲。家境贫寒，本也无甚可说。可熟料这寒门子弟，自今朝的科举走了一遭，如今已是杏榜有名的会元郎了！”
虽说这风俗古来就有，戏文里也屡见不鲜，可若论谁曾亲眼见过，却是无人能道出个一二。
其中一人好奇道:“这等秘辛，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老汉一口气道尽，只等着大伙拍手叫好，不料却是越说越无人相信。
在未敲开林府的大门前，她决不能冒这个险。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说话的人受到注目礼，面上立马染上一抹自得，抚着半捋白须说道:“我家老婆子就在林府当差，知道点微末内情也是有的。”
可即便如此，也左右不了他人的想法。
这话一出，登时就赢得了满堂的哄笑与认可:“哈哈哈，就是就是……”
众人听风就是雨，立即又取信了后者的言论。
“竟有这等好事，莫不是那林二小姐貌丑，嫁不出去才行的此举罢？”其中一人侃侃问道。
茶楼小二也似有些忙不过来，无法照看到每一桌的情况，便也就随着客人如此去了。
便在这时，堂间的议论热潮达到了顶峰。
他自问自答道:“自然是不能了！她不仅即刻就将婚约退了，还有意让自己所出三小姐与其接触。偏生这会元郎还生的一副好模样，三小姐那是二话不说就执意要与他定亲呐！”
可若是记忆没出错的话，她的这位二姐姐，应是自小便有一门婚约才对，怎得又会有这绣球招亲一说？
] 周未眨了眨眼。
情急之下，周未出声制止道:“袁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几番与林书悦的碰面，不过是想将绣球招亲拦下来，至少不至于让林书萱以如此荒唐的方式另择夫婿。
这林二小姐，的确是二房庶出不假。
老汉话说到这就顿住了，故意留着悬念等人追问。
果然不出一会，就有人故作高深道:“只怕这事没那么简单。需知这林二小姐，可是有过婚约的人呐。”
周未并不关心林府中人如何内斗，却不得不为自己的温饱去努力。
“平白受了这等奇耻大辱，二夫人见袁公子中了榜，还能放任她继续这桩婚约吗？”
毕竟这会元郎如今风头正盛，对方又的的确确是个君子，反倒是与老汉口中所言的负心汉相差甚远。
想到林书悦决然将她困在风雪里的敌对，本着知己知彼的想法，不动声色地探了过去。
袁文正将新取的铜板交于小二，对这些面生的士子点了点头，转身便准备离去。
她知道，只等袁文正一走，小二定会二话不说将她轰出茶楼。
就是两方都所言非虚。
袁文正瞳孔骤缩。
袁文正周到地沏了两杯热茶，温声道:“不知这位小兄弟想同我说什么？”
她堪堪说完，正要撂下茶壶撤退，不想却被循声二来的店小二当场逮住。
老汉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能将真心剖出来证明。
再者说了，如今大伙最在意的，当是如何夺得绣球。
周未接过茶杯，抿了抿唇道:“想与公子做笔交易。”
以这个目的再去揣度，便更觉此人是在无中生有了。
看着明晃晃摊在面前的手掌，半天也不见动作。
杏花时节。www.zhuoxinge.com
今年的春闱才将放榜不久，热闹劲儿尚未退却，京中便又添了一则趣闻——大理寺卿家的二小姐林书萱，不日将以绣球招亲。
周未带着拂冬跟在一伙人身后，轻易就混了进去。
周未不由有些尴尬，却故作厚颜地讪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一来，林书悦适才面色极差，俨然一副精心打扮去见心上人，却吃了瘪的模样；二则，袁文正整个人的精气神，完全可以用灰败来形容，这绝不该是一个金榜题名、洞房花烛的人该有的模样。
“可尽管此事由二夫人一锤定音，她却也怕再生出旁的事端，这才转而给二小姐另行安排了一出绣球招亲！”
而娶嫡女对仕途的益处，要远比庶女多的多。
她安静地坐在一隅，耐心地等着答案。
周未一噎。
脑中闪过适才林书悦盛装打扮的模样，的确像是去赴什么约。可却未着披风，想来目的地不会太远。
二房母女对林书萱的争对由来已久，而袁文正从寒门子弟一越成了士林新贵也是事实。那么以前者的作为，要做出强行易娶的举动并不奇怪。
可就连这么一点要求，林书悦也没能同意。
周未捧着空杯沉思着。
是以此事一出，转瞬就传遍了街头巷陌、茶肆酒楼。
只见老汉被呛了一下，也不故弄玄虚了，立刻便唾沫横飞地和盘托出:“你懂什么！这袁公子本就是二小姐的未婚夫。可这二小姐是谁啊？那可是二房的庶长女！庶长女，那便意味着是小妾、赶在正妻的前头有了种！”
可问题是，袁文正的态度如何？
“就是就是……”
众人闻言，不论信与不信，都不免将注意力投注了过去。
“……”
周未愣了一下。
“倒也不尽然，只这二小姐似是二房庶出，身份并不如何贵重。”领桌一略知情者答道。
老汉嗓门拉碴，生怕没人听见似的，登时就让周未成了新一轮的舆论中心。
人多庞杂。
周未押宝一般，郑重其事的打断道:“我保你接到绣球，以此再换你一些银两，如何？”
众人见她衣衫褴褛，又面黄肌瘦弱不禁风，的确符合欲意高攀的条件，却又未免过分不自量力。
小二扒拉下肩上的布巾，指着她道:“你是哪一桌的客人？我怎不记得你点过单？”
怎奈这一扑腾，如今她就是想留下来刷茶杯，店家也未必会收留了。
女子退过婚，在这个时代可是个敏感话题。
小二明显不信这话，甚至已经认定她就是来吃白食的，言语便也毫不客气:“那也得先把茶钱付了，我再招呼你坐下。一壶茶水五文钱，凭谁来都是一样。”
虽然困局已解，可周未仍能感知到小二不善的目光。
周未心道要遭，暗自收了手中力道，硬着头皮道:“我这……不是刚进门，还没来得及点单么。”
先头的高头大汉当即便大笑道:“就你这样的，再来十个也不是老子的对手啊。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免得误伤了自己。”
东市最热闹的聚缘茶楼里，正聚集着三三两两的汉子，兴致勃勃地议论此事。
她继续作壁上观旁听着。
却无人在意，他想娶的人一直都是林书萱啊！
很快又听到四周小心翼翼的讨论声:“林三小姐不是走了么，袁公子这么还在这儿，刚才的话他不会都听见了吧？”
虽然刚才堂间双方各执一词，也未见高下，可她却已有自己的判断。
小丫鬟如今根本就是强弩之末，好容易进到店里缓了会儿，这会若再将她丢进风雪里，保不齐会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
闻言只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怎得？就你这小身板，也想去接绣球？争得过那些人高马大的吗！”
也有几位佯装熟络的书生，酸溜溜的招呼道:“哟，这不是会元郎么？您还真是乐善好施呢。”
这段时日，所有人都告诉他，仕途才是最重要的。
袁文正虽是好心，可她也不能平白接受施舍。如果能以劳动来换取佣金，那便再好不过了。
而后挨到加满了银碳的暖炉边，伴着蹦跶的火星子，一杯热茶下肚，寒意立时就驱减了大半。
有个高头大汉闻言，立刻拍板道:“既能与廷尉大人攀上姻亲，凭她是猪头马面、庶出嫡出，这绣球我也是夺定了。大不了往后少回家，还怕在外头寻不到快活吗？”
“……”
周未骑虎难下，正想干脆低头“认罪”，身旁却忽然出现了一位儒生，善意地替她解了围:“我来付吧。”
周未神态自若地摸了两只小杯，附和着发言者的言论，轻松蹭到了两杯茶水。
最后的银两都付给车夫了。
你来我往间，茶壶被客人带去四处串桌，异桌而斟也是常有的事。
而聚缘茶楼，恰巧与林府只有一街之隔。
-
她只是想带着拂冬就近取个暖，等挨过了这一阵，再另想办法。
雅间内。
老汉刚被下了脸面，此时脸色仍不怎么好看。
于是当场便有人质疑:“你这小老儿，怕不是自己没有竞争资格，才编排了这么一出，好让我等也放弃吧？”
周未却对此持保留意见。
没曾想却是立时遭到了抨击:“你这老汉，怎得大白天上茶楼来吃酒了？这会元郎袁公子，分明是与林三姑娘有情，方才二人还在楼上的雅间相聚呢。”
周未的猜测是否定的。
她拎起桌面的紫砂壶，替老汉沏了一杯新茶，虚心问道:“敢问这位大爷，那这会元郎，可是应允了二夫人的安排？”毁去与二小姐的旧约，改娶嫡出的三小姐。
袁文正注意到她不合时宜的穿着，婉言规劝小二:“想来这位小兄弟也有难处，就别难为他了。”
“小兄弟找错人了，袁某不过一介书生——”
若她只身一人便罢，可现下带着拂冬。
而就在这时，对坐
“这林二小姐的未婚夫，不过是她姨娘家的远亲。家境贫寒，本也无甚可说。可熟料这寒门子弟，自今朝的科举走了一遭，如今已是杏榜有名的会元郎了！”
虽说这风俗古来就有，戏文里也屡见不鲜，可若论谁曾亲眼见过，却是无人能道出个一二。
其中一人好奇道:“这等秘辛，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老汉一口气道尽，只等着大伙拍手叫好，不料却是越说越无人相信。
在未敲开林府的大门前，她决不能冒这个险。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说话的人受到注目礼，面上立马染上一抹自得，抚着半捋白须说道:“我家老婆子就在林府当差，知道点微末内情也是有的。”
可即便如此，也左右不了他人的想法。
这话一出，登时就赢得了满堂的哄笑与认可:“哈哈哈，就是就是……”
众人听风就是雨，立即又取信了后者的言论。
“竟有这等好事，莫不是那林二小姐貌丑，嫁不出去才行的此举罢？”其中一人侃侃问道。
茶楼小二也似有些忙不过来，无法照看到每一桌的情况，便也就随着客人如此去了。
便在这时，堂间的议论热潮达到了顶峰。
他自问自答道:“自然是不能了！她不仅即刻就将婚约退了，还有意让自己所出三小姐与其接触。偏生这会元郎还生的一副好模样，三小姐那是二话不说就执意要与他定亲呐！”
可若是记忆没出错的话，她的这位二姐姐，应是自小便有一门婚约才对，怎得又会有这绣球招亲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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