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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可是逗趣了所有人,连宋瑧都不由得笑了出声。

    知道是羽林禁军出手,毛方一开始也很意外,但细想便可知,此事应有蹊跷:“臣亦想不通皇上此举,但若真的是羽林军插手的话,接下来就难除庄昊了。”

    那马儿虽说是畜生,却好似听懂了言暮的话,那双明亮的眼睛微微睁大,言暮一看有戏,便循循诱导:“那马儿快如闪电,踏雪寻梅,不知这晨凫能不能与之媲美呢?”

    果不其然,那晨凫听了言暮的话,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顺势竟低下头俯下身子,这可惊得在场的人个个目瞪口呆。

    宋瑧与裘管家正笑眯眯地看着言暮,等着她知难而退,却见她一把走上前,站在晨凫旁边,一边顺顺它身上的鬃毛,一边笑眯眯地说道:“我可是骑过天底下最好的马儿呢!”

    言暮这下老实了许多,也不敢耍滑头,只得老老实实地对晨凫说道:“好马儿,我这小女娃定然不会成为你的主人,但我亦有纵马长歌之志,就两圈,驮着我走这两圈,让我体会下千里黄沙,万里惊雷,此生亦是无憾了!”

    言暮思忖着,如今势头甚好,何不乘胜追击,别骑这跑得慢妥的小马驹,来匹高大威猛的千里赤兔,学那吕布御龙驹般驰骋。

    听闻匈奴的后代一出生,会走路就学御马,是在马背上成长的,他们肯定比自己学的快多了,骑的马也比自己的烈多了!

    良久,宋瑧深深叹了一口气,宋家的女儿能有这般底气,爷爷和爹在天之灵,应该也会倍感欣慰:“管家,把晨凫牵出来!”

    宋瑧与管家宋裘站在一旁,定定地看着驰骋在场内的言暮,只见她用青绸带绑起一个单马尾,身穿青绿骑装,眼神明亮直视前方,夹紧着马肚子的裙裾在风中翻飞。

    言暮想起以前家里养的几批骏马,最爱吃的就是萝菔,后来还因为吃太多湿气重,爹爹连忙重金请了大夫来医治,一想起一群奴仆围着那马儿熬药的场景,言暮便觉得好笑。

    毛方看着应晖乖戾的神情,思及到此人最大的毛病,那便是沉不住气!

    许是挑了匹温顺的马儿,又因为言暮本身就天资聪颖,跟着宋瑧跑到那宋家的跑马山下,学到了黄昏时刻,便已小有成就。

    到底要怎样让它愿意给自己骑呢?难道要学那“吕布用神力智擒赤兔”吗?那她这条小命肯定送在这马蹄之下了。

    “羽林禁军?”应晖眉头紧锁,那双桃花眼中尽是质疑,羽林禁军一向听命于父皇,难不成那病入膏肓的老头子,如今还有心思护那庄昊了?

    上战场便上战场吧!当年她太太太爷爷没取得的功名,今日由她言暮取回来!

    这下轮到宋瑧和裘管家大眼瞪小眼了,这哪是姑娘家家会说的话啊!

    宋瑧感觉到管家的为难,只得温柔地看着言暮,说道:“表妹,我们宋家有一个规定,骑上了宋家的马匹,便一定要上战场杀敌,宋家的良马个个都是用来冲锋陷阵的,你要是骑上了,来年若真的有了战事,便要扛枪上阵,你真的要骑吗?”

    毛方从袖中拿出手下发现的物品,站起来递到应晖面前,应晖皱着眉头拿起那一小块铁块,上面刻着一些祥云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特别。

    言暮笑眯眯地凑近晨凫的耳朵,说道:“走这两圈之后,我便挑两大筐萝菔(白萝卜)献上!”

    晨凫那打理得笔直的尾巴轻轻摆了一下,言暮那双贼眼看到,便笑意更浓,故作惊喜地看着晨凫,说道:“对了!让我骑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杀应明之事无论是不是他做的,他亦不应该在原太子暴毙不过数月,恒帝病入膏肓之际就急着结党营私。

    言暮一见便喜上眉梢,让那下人扶着爬上了马背,乘风驾马:“好马儿,走!”

    宋裘一看表小姐眉清目秀,尤其那对眉毛英气十足,有着宋氏将门之后的风采,便高兴得连忙唤人挑好马,清马场,好让表小姐学得舒畅。

    鬼主意一想便来,言暮黑白分明的眸子一转,笑意吟吟,乖巧可人地对着宋瑧和裘管家说道:“小马驹是会骑了,可危急关头又没啥作用,如今是不是能骑大马呢?”

    “这是什么?”

    晨凫许是太通人性,看到言暮那双贼兮兮的眼睛,就好似看破了她的心机,突然偏过头不看她。

    应晖接过令牌,上面赫然刻着“羽林”二字。

    宋瑧和裘管家没想到小丫头片子竟如此好高骛远,看着她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两人面面相觑,倒是活得时间长的老管家,狠下心肠,对上那双期盼的眼睛,说道:“哎呀表小姐,咱们这,这马场的马匹啊,就剩这些小马驹呢!”

    “牵出来吧!”宋瑧眼神温柔,花容月貌的脸上却生生有了几分当家的威严。老管家见状也不敢多言,唤人把那烈马晨凫从马厩里牵了出来。

    思绪飘飞,她忽然想起,言氏曾经有一人,本想上京秋考,路上睹战事纷繁,百姓民不聊生,毅然弃笔从武,不过倒是没混出什么名堂,解甲回乡时,却惊讶地发现儿子成了镇上最富有的人。

    宋瑧也是一脸欣慰地看着言暮,小丫头学东西快,且得要领,听姑母说她小小年纪便学富五车,吓得那教书先生连忙请辞。哪里像霖表哥,当年学个骑马跟打仗似的,剩了半条命回来,如今想想倒是好笑。

    言暮御着小马驹溜达了好一会,逐渐觉得没趣,便兴致盎然地跑回到宋瑧和管家跟前。

    言暮心神一怔,但看着宋瑧温柔的眼神里带着的坚定,便了然她绝不是在说大话。骑宋家一马,而承生死之诺,这买卖倒是不划算。

    “额……”裘管家一时语塞,一想到表小姐要是磕着碰着,他这老奴的心都要碎了,便对宋瑧投向求救的目光。

    宋瑧看着言暮紧紧盯着晨凫的模样,不禁笑了一笑,说道:“此马名曰晨凫,逐日而行,乘云而奔,是马场内最好的一匹马。好马难驯,晨凫更是如此,它通人性,绝不会伤害你,但也不一定会低头让你骑上,就看你的本领了!”

    “怎么会!”言暮听了裘管家的婉拒,假装听不懂,那双眼睛继续亮亮的,笑眯眯地说道:“刚刚我瞄到马圈可是有好多匹大马呢!”

    ——

    言暮闻言笑了笑,她才不信这老管家的话,大恒的前朝大齐因多年受北方匈奴侵占,故家家户户要求男子学武,民强兵壮安稳了好一段时间,一直到了齐末期,李帝安稳于现状,逐渐昏庸无道,听信谗言,杀害忠良,穷兵黩武,才得恒帝应轩佑举兵造反。

    毛方神色凝重,那双凤眼全然没了平日的潇然,眼含三分狠戾,七分疑惑:“太子息怒!微臣派过去的人被全数杀害,尸骨无存。这大恒哪里还有能与我毛家军比肩的暗卫?况且微臣派过去的全数一等一的高手,寻常护卫不需半刻可全数歼灭,如今却在庄家这里栽了跟头,实在太过离奇!”

    但是,她可是愈挫愈勇的言暮!

    对了!这马儿通人性,她便跟它好好讲道理吧!

    言暮那英挺的眉轻轻一抬,秋水般的杏眼坚定地看着对面二人,信誓旦旦说道:“好!他日若有战事,我庄暮一定义无反顾!”

    但应晖此人不仅急躁,还一意孤行,若此刻不跟他说明目前情况,怕自己这个兵部尚书也岌岌可危。

    晨凫的那只耳朵微微一动,马性子烈,但心里柔,这才配的上“通晓人性”之名。

    春寒夜独,花阑漏促。东宫灯火通明,富丽堂皇得好似一场纸碎金迷的梦,偌大的书房中,独二人站于其中。

    言暮伸着脖子,远远便看见那一匹火红的骏马,浑身似晨时破晓般耀目的红,那双眼炯炯有神,四蹄如盆,长鬃随着跑动飞扬着。

    晨凫举蹄翻飞,果真,一骑绝尘!

    裘管家抬头看着言暮英姿飒爽的模样,连忙喜笑颜开,那满是褶子的老脸配上笑成一条缝的眼睛,莫说多喜庆了:“表小姐当真是天赋异禀,老奴可从未见过哪位小娃娃能学御马如此之快的!”

    毛方听了应晖的问话,内心不禁一顿,神情无比认真严肃,从怀中掏出一枚与那小铁块材质相同的铜牌,递予应晖说道:“这应该就是这个令牌了。”

    看着宋琦长大的老管家宋裘,一听到原来大小姐八年前生了个女娃娃,就寻思着溜去庄家看看,可又怕吓到表小姐,便按捺着那好奇的心。这不,今日小姐便领着那女娃娃来学骑马。

    但是吧,连宋裘自己也没想到,表小姐年纪小,个头短,但学起骑马来那干劲和领悟简直神速,好说自家小姐以往都得学上了两三天才能把马匹给骑稳,这个表小姐就学了一个晌午就满马场溜达了,跟自家大少爷有得一比,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宋家雄起有望啊!

    “晨凫!”裘管家听了宋瑧的话吓得满头大汗:“那不是少爷要送给……”

    原来,是村民们见他爹毅然参军,深感其性刚良纯善,与他家交易踏实,言氏的生意便越做越大,直到江南第一!

    言暮看着那高大的骏马,没想到表姐竟给自己出如此大的难题,刚刚的豪言壮志全然没了,只剩下为难。

    “你的手下竟如此废物!连一个小儿都杀不了?”太子应晖有些恼火地放下手中的案折,看着跪在地上的毛方说道。

    “太子,微臣思前想后,只觉得此事有异,便加派人手去调查,最终在刺杀之地,找到了这个!”

    言暮惊讶得双眼瞪大,那英气的眉头都皱成了一坨,没想到这马儿如此机智,看来不仅是对人要诚以待之,对马亦是如此!

    应晖看着那办事不力的毛方,他一提及庄昊,自己便恼火,区区一个三品小官敢与他堂堂大恒太子,未来的皇帝叫板,若传出去必定让朝中人笑话,杀庄昊之子,本就是为了在朝中起杀一儆百之用,这毛方口口声声说万无一失,如今倒是落得个节节败退。

    “这么好的马!”不由得心生感叹,应是怎样的大人物,才配得上如此良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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