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Dad，Me（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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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秦光霁和越关山这边，艰难的对峙仍在继续。

    秦光霁也不慌张，从车顶站起来，对着“Dad”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他在哪儿？”“Dad”的声音极度激动，“快告诉我他在哪儿！！”

    但哪怕是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越关山仍然找到了喘息的机会，扭头对王坤鹏吼道：“快走！”

    “你还想见到你儿子吗？”秦光霁的声音没有一点波澜。

    虽然遭到了来自系统的惩罚，但他的动作却没有半点受限制，仍旧十分灵活，三两下躲过来自暗处的几道攻击，用电锯将掉落在地的暗器匕首锯成了几段。

    “啊！！！”王坤鹏爆发出惊叫，死亡的影子将他完全笼罩，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

    倒计时剩余：15分钟。

    预料中血肉模糊的死亡并未降临。

    王坤鹏猝不及防，双手下意识地往前伸长，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但这却更加导致了他重心的不稳，不仅没能扒住垃圾山，脚下也因此踩空，向着下方亟待血液滋养的电锯坠去。

    然而，就在“Dad”的电锯已经近在咫尺的时候，王坤鹏抓住的那根木条突然往上翘了一下，上方松松垮垮的垃圾劈头盖脸地砸下，失去了上方重量压制的木条瞬间开始松动，和垃圾一起向下滑落。

    王坤鹏没有一点犹豫，连滚带爬地从垃圾堆里爬起来，三两下攀上另一座更加结实的垃圾山，消失在了背面。www.cuizi.me

    “咣——”

    “更加不幸的是，他拥有一位和他的理念完全相反的父亲。”

    硕大的金属电锯在他的手中却仿佛孩童的塑料玩具一般，甚至能看出游刃有余的态势。

    秦光霁没有一点闪躲，保持着平淡的语气，继续说着：“他死在了这片垃圾场里，87个轮回之前。”

    “Dad”粗重的呼吸喷在秦光霁的脖子上，恐怖的力量随之弥散开来，使人汗毛根根竖起。www.tingran.me

    秦光霁又笑了，他仰起头，望着记忆里倒计时的方向，浑身各处都开始渗出血液，鼓鼓囊囊的肌肉渐渐塌陷，像个漏了气的气球一样瘪下去。

    秦光霁在“Dad”的推力下连连向后退去，脊背最终重重撞上垃圾山，猛地咳出两口鲜血。

    “Dad”从地上爬起，浑身的皮肤都因为方才的电击而黑了几度，看上去像是一串熟过头了的葡萄，即将腐烂成泥，融入血染的泥土。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Dad”紧紧地攥住秦光霁的工兵铲，甚至没有用上多少力气，还没来得及松手的秦光霁就被一把拉了过去。

    秦光霁目送越关山远去，直到看见她藏身于高高的垃圾堆后，才收回了视线。

    好在，“Dad”还是背对着他跪在地上，这样别扭的姿势无法发挥出他全部的力量，也给了秦光霁脱身的契机。

    此时，电锯距离越关山的头顶，只有不到五厘米。

    他痛苦地蜷缩着，断断续续地讲述着未尽的故事：“只是，令你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凶手，那个你最该复仇的人——却是你心目中最理想儿子的形象。”

    他丢掉了电锯。

    肩头传来强烈的压迫感，“Dad”的金属面具几乎贴在了秦光霁的脸上，属于副本boss的力量在此刻全数倾注在一人身上。

    秦光霁的身体无法承受这样的重压，嘴角渐渐溢出鲜血。

    “他诞生于扭曲和矛盾，是恨和爱交织的产物。”

    “这些，不正是‘Me’的复仇、你的复仇吗？”

    ……

    那么，就让颠覆继续吧。

    是秦光霁和越关山！

    越关山勉励支撑着那把大砍刀，但她毕竟没有秦光霁“Me”身份那样的力量，在“Dad”不断的加压下很快显出颓势。

    “他死了啊，你忘了吗？”秦光霁的声音很轻，却仿佛无数根细密的尖刺一般，沿着喉舌一路向上，直刺心间。

    秦光霁和越关山仍旧举着各自的武器，但两人的脚下却已然被“Dad”的庞大力量逼出了深深的沟壑，双手也开始出现颤抖，似乎已无力支撑下去。

    “我说——”他抬起头，直视“Dad”的空洞眼睛，“你还想要见到你的儿子——真正的‘Me’吗？”

    “当——”

    “Dad”的漆黑视线如针扎一般落下，王坤鹏立刻慌了神，扭身抓住头顶向外突出的粗木条，抬腿往上攀登。

    “Dad”，愣住了。

    “Dad”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了，仿佛要直接捏碎他的骨头。

    “Dad”默默地挪开了目光，转而将注意力转向另一边爬得比较低的王坤鹏。

    “你痛恨我们杀了‘Me’，所以，你将我们带走，挖出我们的眼睛，剥掉我们的皮肤，在脸上生生焊上面具，甚至连死后的灵魂都不得解脱，被迫困囿在残缺的躯体之中。”

    “Dad”因为体重的限制无法爬上较高的垃圾山，便举着电锯在地上徘徊，不时拣起刀刃的碎片，精确飞向躲藏在山上的玩家。

    越关山立刻领会，没有勉强，收起砍刀向后奔跑。

    “真正的‘Me’，他懦弱、内向、愚笨，遇事不知反抗，因而遭遇了霸凌。”

    “和真正的‘Me’相比，他才更像是你的儿子。”

    “我、我的复仇？”“Dad”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喃喃自语，“是啊，这本该是我的复仇……”

    失去了系统分发道具的韩子宁郑安然两人率先受到波及，两人的身上都不同程度的负了伤，被迫转移阵地，躲在了秦光霁那辆报废汽车的不远处。

    “他强大、聪明、和你一样崇尚暴力，哪怕身处逆境，也从未想过放弃。”

    他伸手草草擦尽嘴角的血，继续说道：“你早就明白他已经死了，不仅如此，你还清楚地知道他为何而死，甚至还在他死后继续着他的复仇。”

    “你、说、什、么？”“Dad”的声音沉重而生涩，吐字却异常清晰，像是已在心中演练过无数遍。

    他重新举起电锯，齿轮飞转，大力地挥舞着它。

    如果再不撤手，等待她的结果只有一个——武器绷断，她会被高速运行的电锯直接锯成两半。

    “很可笑吧，”秦光霁抬起头，两双空洞眼睛相撞，但他的视线却愈加模糊，“你、和你的仇人，是同一类人。”

    “你痛恨他杀了儿子，却又在囚禁和折磨中发现了他的种种‘优点’。”

    “小心！”因为实力不济而被勒令留在原地的关乐欣心头猛然一跳，大声提醒下方两人。

    “他不敢反抗父亲，于是，在你的鞭策下，他努力训练，努力按照你的计划进行复仇，努力用自己的力量以暴制暴，杀死所有曾经欺辱过他的人。”

    一时间，无人敢靠近“Dad”一步。

    秦光霁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垃圾堆外，一男一女两个身影高举手中兵器，将“Dad”的电锯拦下！

    “在‘Me’的尸体消失后，你将他——当作了新的‘Me’。”

    但，他还活着。

    “Dad”的视线随之转动，落在秦光霁身上。

    两道响亮的碰撞声从不同的方向传来，电锯的轰鸣声猛然卡顿，渐而愈加刺耳。

    秦光霁迅速松开自己握着工兵铲的双手，连连向后退步，踩上一块一半深埋在垃圾堆里木板，往下一蹬，借力跳上更高处的废弃轿车车顶。

    他攥住了秦光霁的双肩。

    ……

    电锯声戛然而止。

    “所以，你也这样做了。”

    分明没再遭受外力攻击，可秦光霁又一次咳出了大量的鲜血，连眼睛里都留下了两行血泪。

    他仰天长啸，发出一声怒吼，声音如洪钟一般，甚至能惹得周围高高的垃圾堆产生一阵震颤。

    电锯转向，从越关山的头顶，移到秦光霁的胸前。

    “我想，这应该就是1号‘Me’的由来吧。”

    他意念一动，被“Dad”夺走丢开的工兵铲自动消失，回到他的系统背包里。

    眼前彻底暗了下去，浑身的皮肤开始出现灼热的刺痛，令秦光霁回想起了87号“Me”记忆中的蜕变。

    “Dad”的动作倏然停顿。

    “呵。”他始终没有低头，只是轻笑一声，显得戏谑。

    而“Dad”这边，他却是堪称轻松，再次高高举起电锯，浑身肌肉紧绷，用最大的力气，向两人中较薄弱的越关山砍去！

    一滴鲜血，溅落在秦光霁的脚边。

    “但，你是否有想过，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他一把推开秦光霁，重新拿起那把巨大电锯，在空中发疯一般狠狠劈砍，口中念念有词：“不是这样的，他没有死，他是我的儿子啊，他怎么会死呢？”

    王坤鹏砸落在地，扁平的脸埋入脏臭的垃圾中，造成一瞬的窒息和浑身的疼痛。

    “Dad”的黑洞眼睛里出现了血色的凶光，怒吼道：“不，我儿子没有死！”

    秦光霁指着自己：“我、还有死在轮回里的87个‘Me’，不都是你复仇的对象吗？”

    秦光霁的话在垃圾场上空回荡，“Dad”举起了手。

    眼看高速旋转的电锯越来越近，越关山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惊慌的神情——她根本接不住这一击！

    他惊魂未定地从垃圾堆中挣扎爬起，却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原来，这就是打破轮回的代价吗？秦光霁心想。

    秦光霁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对着越关山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