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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想狠狠煽当时的自己两个大逼斗!

    西北平城寒风料峭,才刚入冬,就洋洋洒洒下了两场雪,薄薄地一层覆在刚长出花苞的松红梅上。www.chunshan.me

    若不是府里还有一个“晨昏定省”需要日日打卡的“任务”,他倒是实在不想回来。

    在冬季的大西北,除了羊肉猪肉,得其他食材,尤其是海货水货,新鲜时蔬实属不易,但这一连十多天,不是清蒸就是水煮的,秦芳芷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但饿是最忍不得的,一整日只早起进了碗清汤面,中午在军营里啃了三个冷饽饽,到现下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那李嘴嘴上推拒,面上倒是笑意盈盈地把秦芳芷往厨房里引。

    秦芳芷愤愤然,想她前世国宴大厨,居然死在食物中毒上,眼睛一闭一睁,就被这样“寡淡”地喂养了小半月,愈发瘦了,身上只剩排骨,肉都挂不住了。

    “你们别愣着,都拿了碗,一起喝!!”人吃得开心了,性子便也软了,左右不是个真正的古代人,也不管封建时代的主仆之别,招呼厨房里的一众人都拿了碗去自行吃上一碗。

    呸!

    应了小院的名字——落雪院。

    肚子叫得更厉害了。

    只是自打十数日前她病了一场,这些日子倒是安分了不少,不过这份娴静说是装得也不无可能,谁知道她又憋着劲使什么坏呢,又或者是真的病得跳不动脚了。

    今日身子总算爽快了些,她便勒令了令月将她搀来厨房。

    名字雅致,布局却略粗放了些,三进将军府的西跨院,院中光秃秃一株还没人腰肢粗壮的沙枣树,沿墙移植了几株松红梅,倒添了一抹俏色。

    “清蒸鲜虾你还没做吧?”她忐忑地扫了一眼水池。

    这小姑奶奶从哪里学得怪法子,这般糟践食物,这粥里油亮亮的,能好吃吗?

    大婚过后不到一月,边境敌国来犯,韶三郎领了军令率军出征御敌,原是逃离“霸道野蛮娇妻”的大好机会,结果,那永宁公主直接跑宫里找了条白绫以死相逼说是要随军,与夫君生死一处。

    扯远了些,待说回今日的晚膳自救,得到李嘴答复,秦芳芷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她叫令月把那条长凳拿近了些,舒舒服服坐下,这才开口:

    可是等等,这股子香味是何处来的?后罩房?

    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还算干净的粗布,在窗边一方条凳上仔细擦了擦:

    厨房的掌厨师傅姓李,单名一个嘴字,是韶煜风的父兄忠勇侯和世子爷驻守边境时便在将军府做活的,如今韶煜风领了兵过来,自然还是由他在这方不过十平的厨房里“呼风唤雨”。

    “便去看看,她又搞什么幺蛾子!”他给自己找了个不错的理由,提了袍子就大步往厨房去。

    这样下去还了得?!不行,绝对不行!

    爽!这才叫食物!我活过来了!我活过来了!!!!!

    如今,正拿着帕子擦眼泪呢!

    秦芳芷恨不得兴奋到飞起,呜呜呜!终于不用吃清蒸水煮了,妈妈!!我实现食物自由了!!!

    “听好了,将那鲜虾剔去虾线切了虾头,将虾仁用半勺盐一勺酒腌了。”

    “我说什么来着!看看,她又开始了。”韶煜风黑了脸,他是愈发后悔自己年少时在皇城里太过飞扬跳脱,怎么就被这小公主看对眼了呢?!

    “呲啦”一声,还沾着水气的虾头被蹦跳的豆油裹挟,透明的壳子瞬间变得粉红,原本氤氲着大米香的厨房里一下子被一股海货特有的鲜味充满。

    梅树上挂满了绿豆大小的粉色花苞,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隐在白如绵糖的细雪里,偶有一两个提着热水的丫头走过,不堪一折的树干抖抖簌簌往刚洒扫了的地上又落下一层白霜。

    西跨院也小三进,无甚华贵的家具,端的一个朴素无华。

    韶煜风今日卯时便出了门,到酉时归家,忙碌了整整一日,战争刚结束不过两天,阵亡将士的名单须得仔细核对了送回京去,给没了丈夫儿子的家庭发抚恤金。

    白瞎了十月末的白萝卜,都说十月萝卜赛人参,可这盐水泡萝卜吃下去,别说滋补了,不往外反三天酸水便已是谢天谢地。www.biyu.me

    那股子鲜味可随着烟囱里的白烟往梅树这儿飘了,热气化了树上的雪花,融成晶莹剔透的雪水,嗯,那雪水里都含着一股香呢。

    那李嘴说得兴起,唾沫星子飞溅,索幸没站在锅前。

    又瞧见秦芳芷并未入座,反倒是在令月的搀扶下往灶边去,赶忙三两步跟上,殷勤道:

    “那便不急着做清蒸了,我今儿个换换口味,只是身子仍没恢复完全,我说你做!”

    虾头在滚烫的油中爆炒,去了原本的腥,倒是一股子的鲜香,等鲜亮的虾油从虾壳的各个细缝里滋滋地吐着泡冒出来,秦芳芷叫李嘴把虾头捞出,再往锅里倒上水。

    清蒸羊腿,冬瓜蒸排骨,时蔬蒸鸡肉饼,清蒸鱼,清蒸虾,水煮猪肉(这是真清汤寡水),水煮,水煮虾,水煮蔬菜……

    “哎哟!夫人您怎么亲自来了?!厨房脏,莫要污了您的衣裳!”

    皇家的十一公主,嫡出的小公主,自小骄纵任性惯了,刚满十四,便哭着闹着此生非忠勇侯府家的三郎不嫁,一度到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地步,所以纵然韶家三郎根本不愿娶,但圣旨难违,再瞧瞧那圣旨上说的什么:

    秦芳芷裹着一件蜜合色的锦袄子,端着一个铜镂空暖手炉,由令月搀着穿过回廊往主院落的后罩房去,穿堂风过,秦芳芷轻咳了两身,缩了缩脖子,瞧见不远处烟囱里飘出袅袅白烟。

    “还没还没!小人正要处理去呢!”那李嘴虽也是将军府的老人,但对着这位三夫人还颇有忌惮。

    可彼时战事正白热呢,谁有闲工夫管她,小姑娘伤心欲绝,直接晕死过去,等醒来,人就变了。

    “天气这样冷,姑娘要吃什么,到厨房点了单子,奴婢或是如月去取便是了,何消自己跑一趟,这天寒地冻的,您身子还没好全呢,若是一来二去再冻着……”

    还有那李嘴说的小菜,她病中也是尝过的——盐水泡萝卜,半点不入味!

    鲜虾粥早便煮好了,除了虾壳汤做底,秦芳芷又遣了小厮切了些同油麦菜一道从南方运来的香菇,胡萝卜,再洗了把翠绿的油麦菜,切丁一并放进去煮,等米粥煮得软烂,锅里的一众食材与大米完美地交融,米的醇香合着配菜的咸香和鲜香一齐在厨房里缭绕时,秦芳芷再也忍不住,忙叫令月盛了一碗来闷头扒了个干净。

    “你也别闲着,起锅热油下葱姜蒜和虾头炒出红油来。”

    昭仁永宁公主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有徽柔之志,有安正之美……

    “那屉上蒸着大白馒头,炉上煨着米粥,将军早起去军营前吩咐了,晚膳要用粥搭小菜,再配上大馒头吃,将军心疼夫人,还叫小人再给夫人添一盘清蒸鲜虾和一盘清蒸小油菜呢!”

    “将军!慢着点,路上滑……”如月还没说出口,那高瘦挺拔的身影就没了影子。

    将军这是……饿极了?

    “啊?啊!小的遵命!”李嘴呆愣了片刻,但一想到面前这位主子的“过往事迹”,只得心中叫苦应下,只求这位小祖宗在将军回来前别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是以他回了自己的院子,随意净了脸和手,便往西跨院去,刚过月洞门,就有守在那儿的丫鬟如月说夫人往后罩房的大厨房去了。

    “令月,你再多说一句,今日晚膳便是清蒸令月或是水煮令月!”

    再然后呢,到了平城不过三日,外头打得腥风血雨,府里也是鸡飞狗跳,那小公主受不了西北边境艰苦,又哭天抢地地要回去了。

    申时一刻,韶煜风一般酉时从城西的军营回府,如今大厨房里是该热闹起来。

    “夫人,您坐!”

    “哎!哎!得令!”李嘴心里委屈,他不过掀开瓷罐子看看煨着的米粥如何了,这才刚在腾空而起的白气里闻得一股子浓郁的米香,就被夫人说是闲人了。

    平城属大梁西北边境,战事刚了,一切都百废待兴,是以,大将军府过于质朴了些也说的过去。

    秦芳芷抹了把脸,毁灭吧,又是清蒸!!!

    这一天下来,累倒是能忍得,毕竟才十六岁,大小伙子,最是精力旺盛的时候。

    他抹了把脸,也不敢发作,听话地将锅烧热,下了葱姜蒜炝锅。

    嘶~不过这虾壳汤闻着是真香啊,平日里头清蒸鲜虾吃的是个原味,再怎么处理,轻调味,蒸出来的虾隐隐总有半点腥,可今日这汤,那鲜味是如此霸道,从鼻腔直溜溜地窜进胃里,馋虫都要被勾起来了。

    等主子们用完剩下,他也得给自己来上一小碗尝尝鲜。

    想到这儿,秦芳芷好一番怨念,不晓得是府上大厨房的师傅不会做菜,还是说这个大梁的吃食便是此等画风,反正,从穿过来至今,秦芳芷卧病在床十数日,大厨房是好菜好汤的供着,但可瞧瞧都是什么菜谱:

    “原本是要加生米的,但左右你也煮上粥了,便不浪费,等虾壳汤沸了,你便将这粥倒进去吧,口感必定略差了些,但左右比白粥有味。”

    前世做国宴大厨的时候,虽然经常亲力亲为,但毕竟一场国宴,要做的东西太多,所以这些基础的处理工作,秦芳芷便也是交由徒弟来做。

    外头寒风咧咧,厨房里蒸汽弥漫,粘到身上也热乎乎的,李嘴额上背上除了密密的一层汗,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

    那厢,李嘴和令月瞧见这好不容易消停了十几日的夫人又开始疯疯癫癫,喝碗粥,表情居然能七十二变:满怀期待——凝眉沉思——欣喜若狂——喜极而泣!

    “哎,好!”不等李嘴亲自动手,早有一旁低了一等的帮厨上前剥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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