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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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加耳又想起来了梁夏月说过要保护他的事。

    而梁夏月虽然甚少来上学，成绩却比叶山好了不只一两个档次，两人注定不能在一个教室里一起考试了。

    虽然为人怂又没担当，但是叶山还是挺怕他妈妈哭的，特别是在他父母离婚之后，家里的一切都是叶母一个人撑起来的，叶山更不敢轻易地惹她伤心。

    直到了半夜，他被这些噩梦惊醒，睁眼被头顶上的白光狠狠地刺了一下眼睛，后背和屁股仍然是火辣辣的钝痛，而叶母，始终没有回来。

    为了能更好地监管他们，即使是组织的长老，也不得不考虑让梁夏月重返学校。

    “妈！”叶山捏着门柄转开门，没敢走进去换拖鞋，“我、我怎么了？”

    叶山所在的一中，期末考的座位一般是按照上一次考试的成绩排序的，上一次考得越差考号也就越后，去的教室也就越远。

    他当然不需要别人保护，但是梁夏月的这份心情，未必不可以利用到这次任务中。如果梁夏月能在他走后倾力保护叶山，就能省他不少事。

    仿佛这几天心里的怨气都集中在了一棍子上，叶山一下子支撑不住被打趴下了。

    今天是周一，最后一节课一般是班会，不过在期末临近的时候，班主任语文老师自然而然地占了它，认真地给学生们讲起了白天课上没有讲完的卷子。

    按理说一个小小的地级市税务局远远忙碌不到这种地步，但是叶母回来也不跟叶山解释，只是甩给他一些吃饭的钱就进了自己的房间，第二天又早早地去上班了，连早餐都不给叶山准备了。

    虽然江加耳隐隐地也能感觉到，梁夏月对叶山抱有的这份好感之所以越来越旺盛，多半是因为他故意亲近的那些行为，但这些对于他一个始终要离开的人来说，这些都是不必太深入考虑的事。

    叶山吓得连门都不敢进，往旁边一躲，烟灰缸掉在地上“哗啦”一声摔成了玻璃碎片，差点扎到他的脚。

    叶山脑子里还晕乎乎的，直到整间教室都跟着一起炸起来，好几个同学转过头去跟他传话，叶山才理解了发生了什么事——叶母在回家的路上，出车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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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室里面偶尔会传来几声通电话的声音，叶母好像是在跟自己的闺蜜打电话，偶尔会传出来“叶山”的名字，但等到叶山贴着门仔细去听，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没关系。”江加耳冷淡地敷衍了一句，“以后时间还长，总有机会见面的。”

    叶山回喊了一声，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着家里狂奔而去。

    到了课间，江加耳特意找他询问了一下原因和情况。

    他还要说点什么让叶母松口气，叶母却不近人情地勾起了唇角，满脸写着讽刺。

    他妈不抽烟，这烟灰缸是他爸留在家里为数不多的东西，往常都放在箱子里，这会被他老妈拿出来，肯定没什么好事。平时叶母发火闹脾气的时候，就爱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摔摔打打泄气。

    “妈……”不知为什么，叶山突然觉得这一刻叶母已经不是他的母亲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从未谋面过的陌生人。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珠一动不动，在黑夜白灯的作用下，她的面庞显得越发僵硬和冷漠。

    叶母打到最后，右手一把捏住叶山后脖子上的肉，把他的头强行从地上抬了起来，恶狠狠地警告说：“以后再敢擅自逃课，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叶山被这突如其来的道歉给弄傻了，虽然疼得龇牙咧嘴的，但还是安慰道：“我没事，妈，我错了，我以后不乱跑了。”

    他们这么大的少年本来就皮，叶山又不爱学习，从前干的坏事也不只逃课这一件，叶母按理来说都该习惯了，这次为了一节区区物理课发这么大脾气，怎么都让叶山想不通。

    叶母不顾叶山的嚎叫，又连踩带踢地教训了他好几下，间或用擀面杖锤他的小腿弯，把叶山打得“哎呀”直叫。

    还好梁夏月完全不在意他的语气，他好像是只要跟他在一起教室就会觉得高兴和满足，下课依然勤快仔细去帮个子矮力气小的人类女生擦黑板、搬作业，看起来还很享受这一切。

    梁夏月趁着周围同学不在的时候，委婉地说是因为最近要求从村子里出来、住在学校宿舍的忮妄越来越多了。

    想到叶母刚才判若两人的表现，他不由得想起了白天在组织里听老人说过的那些故事，一时间只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了，越想越是心惊，最后只能摇摇头，强行打断了自己的思维。

    这句话声音异常低沉和冷硬，听起来像是有一股冷气要直直地吹进叶山的脑髓里，让他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他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同时做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梦，一会是叶母手上的擀面杖变成了大刀，一下下地切在他的身上，鲜血四溅；一会是叶母悔恨地哭泣，一边哭一边不断地说着“对不起”，心肝寸断。

    “知道了！”

    叶山本来想坐到沙发上去，无奈屁股太疼了，最后只能咬咬牙趴到了床上，今晚的叶母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让他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

    自从那天过后，叶母和叶山的关系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叶母每天待在家里的时间更少了，常常加班到半夜才回来。

    “不，等等！妈！妈！你听我解释！！”叶山一看这架势不对，赶紧要往自己房间跑。

    “听他们说已经把你妈送到医院去了，你快去家里取点钱，估计急救钱不够！”那老师在他后面喊，“快去啊！”

    “不……”叶母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愧疚，她崩溃地朝后退了一步，眼里开始涌上薄泪，“对不起，小山，妈妈不是故意要打你的。”

    叶母又连着说了几句“对不起，我不该下这个手的”，转身打开家门走出去了，她走得十分着急，连平时常穿的运动鞋也没换上，只留下叶山一头雾水地呆立在家里。

    也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太小，叶母看起来还是不愿意放过他，冷声一字一句道：“然后呢？”

    某天叶山去上学的时候，江加耳发现，被女司机奉命一直锁在家里的梁夏月竟然来上学了。

    虽说只是高二，但每一次的期末考也十分重要，这段时间老师们上课大都讲完了新课，主要是分发卷子，以讲题为主。

    叶山没办法，只能在门前站很久等她。

    “我也不会再迟到了，一定每天都早起去上学！”叶山急急忙忙地保证，“作业肯定也好好写完，放学也不会再去网吧了，妈，您就别生气了呗？”

    但叶母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一样，突然把擀面杖一丢就捂着脸“呜呜呜”地小声哭了起来，叶山简直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想上前劝她一下，却被叶母后退着躲开了。

    “妈？”叶山被她这样子吓到，连忙站起来，试探性地叫了她一声。

    但是比起今天母亲突然发狠打他这件事，叶山更想知道叶母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这个老师跟叶山的妈妈认识，他看到在后排快睡着的叶山，直接在教室门口就冲着他大喊：“叶山！快出来，你妈出事了！”

    但是这次叶母的动作却比他更快，她几乎是飞一般地跑到了叶山的背后，朝着叶山的背就是狠狠一下。

    很快到了当天的最后一节课。

    “行啊，你小子都学会逃课了！”叶母打完这一下似乎还觉得不够，目光四处看了一圈，最后进厨房拿了一根很粗的擀面杖出来。

    他战战兢兢地回头，却看到叶母正在用一种淡漠的眼神盯着他。

    不过江加耳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叶山刚一回家，一个玻璃制的烟灰缸就朝着他的脑袋凶狠地砸了过来。

    叶母使用的力气，简直不像是一个比儿子低半头的中年妇女能使出来的，叶山毫无招架之力。

    然而叶山话音未落，叶母就气势汹汹地跑到了他面前，抬手就要打他：“你他妈还有脸回来，你今天下午上课的时候，跑到哪里去了！？老师都给我打电话了！”

    叶山低头一看这烟灰缸，脸色就变了。

    不过没一会儿，她就像个瘪了的气球一样，表情突变，从满身的暴戾突然变成了迷茫，她皱着眉头看着叶山，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擀面杖，似乎不记得刚才发生过什么了。

    有几次叶山趁着她在家的时候，想要跟她说几句话，特地跑到她卧室面前去敲门等待，却往往没有回音。

    江加耳能感觉到，自从他上次在月圆之夜冒险去了一趟梁夏月家，跟他开诚布公以后，梁夏月对他的态度就越来越热情，原先的胆怯和羞涩变成了更温和也更大胆的试探。

    就这样又过去了大约一周的时间，时间渐渐接近期末考了。

    “不过我一周只能来学校两天。”梁夏月为了不能天天来上学感到遗憾，“而且期末考的时候，教室都是分开坐的，到时候也不能见到你了。”

    就在不爱学习的叶山听得昏昏沉沉之际，外面突然闯进来了一个其他班的代课老师。

    他几乎是呢喃着道：“我、我一定不会再逃课了……”

    他是来这里做任务的，始终是要离开这里的，还是别让梁夏月的这种感情太过发酵为好，因此态度通常都比较冷漠。

    他猛地从座位上弹跳而起，人命攸关，这几天跟老妈闹的那些小矛盾在这一瞬间都成了无足轻重的事，他什么也不顾，连书包都没空去提，拿着钥匙就跟着刚才喊他的男老师一路冲出了学校。

    通常情况下，只要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他妈就拿他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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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高中以来第一次被老妈揪着用擀面杖打屁股，叶山也觉得丢人得不行，几次三番想要站起来躲开，却都被叶母压制地死死的。

    叶山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巴掌，没觉得多疼，只觉得吓了一跳，呆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