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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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纸的正中心记载的正是那个骇人听闻的后山无名尸案，潦草的几句介绍和之前新闻上所报道的没什么不同。

    它像是烂肉和烂泥搅合在一起，令人呕吐的泥土臭味和血腥味一起强烈地贯穿进来，兼着腐肉的气息。

    他睁大眼睛，极度不敢相信地朝着自己身后慢慢地转过头去。

    不知过了多久，从叶山的身后忽然传来由近及远的脚步音，轻轻地摩挲在地板上，让叶山惊恐地呻｜吟了一声。

    开门的时候仿佛有火苗在他的手上烫，叶山着急地不行，冲进家里就直往母亲卧室里奔。

    一下，二下，三下……

    但是，刚才传来的这股味道，却绝对不是厨房里该有的气味。

    实际上，在叶山看到它的一瞬间，就差点吓得腿软倒地，那报纸不知什么原因黏了一堆血上去，几乎快把上面的字都糊得看不清了，那几道血迹附在上面，和报纸原本的成色似的发黑发硬了。

    最后，他只感觉到男人很轻柔地托着他的腰把他放下地上，就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叶山的家。

    不过报纸附了一张江加耳没见过的照片，是那具无名尸被发现当日的配图，尸体盖着白布，被警察用担架抬了起来，旁边的草丛则扔着一个模样精致的女式手提包。

    叶山几乎是哆嗦着把报纸缓缓地从自己面前移了下去。

    他妈妈因为在公职单位，平时总是能带回来很多这种报纸，但叶山不爱看，觉得上面说的基本上都是一些芝麻大的小事，什么少年宫翻新了，哪里的老年大学又半起来了，市里举办了什么大型文艺比赛等等，都是无聊且没意义的内容。

    阳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隔着挡光的窗帘往外看，有什么正在一跳一跳地，像是人的心脏滚落在了地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别……”

    叶母冷然地站在他的身后，她的身上满是凄厉的血迹，那些血仿佛沿着她的头发生长，融进了她的血肉里，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狰狞，但她的眼睛又是雪白一片的，好像断了片的老电影，只剩下呆板和冷漠，与血淋淋的恐惧相衬。

    叶山认识这个手提包，这是前段时间自己的母亲出门最喜欢带的一款，不过前几天她说这个包的底被磨破了，就临时换了一个包，把这个包扔在了阳台，准备哪天收废品的人来了再卖给对方。

    梁夏月闻声赶到叶山家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场景。

    突然，从她断掉的脖根间生出了不少可怖的触手，像巨型泥鳅一样，集中成一束，再次朝着身边站着的男人攻击过去。

    宽大的卧室里，一个状似叶山母亲的忮妄现出了一半的原型躺倒在地上，她的脖子被割断了，脑袋随着重心掉落在地板上，几声“咚咚”的响之后停了下来。

    她的手上提着一个跟她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头，那人头已经腐烂生蛆，空洞的地方摊成了一堆烂肉烂泥，露出森白的骷髅，正张大嘴巴直愣愣地看着他。

    太快了。

    叶母提着“自己”的人头，朝着叶山一步步地走过来，她一边走，一边神经质地喃喃道：“我不想杀你，不想杀你……是他们要我这么做的……”

    叶山急急忙忙地想去开锁，但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心急的原因，他搜刮式地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抽屉的钥匙，急得跪在地上，差点恨不得把抽屉砸了，却在这时忽然闻到了一股从阳台传来的糊肉味。

    紧接着，叶山看到了这一生都能让他不断崩溃的画面。

    但比起对方的武力，男人竟然是真实存在的人更让他受到冲击。

    叶山盯着那个不断蠕动的东西，神经都快绷成了一根直线，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和死寂，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直到过了好久，他才慢慢地、慢慢地从床边站了起来。

    但今天他捡起来的这份报纸却不一样。

    叶山家的这个小区阳台是户对户的，平时经常也会有邻居烧菜的味道沿着窗缝传进来，有时候闻到味道，连邻居家做了什么饭都能一清二楚。

    长期跪在地板上让他的膝盖有些麻，也有些疼，但这边都不算什么，因为他的手远比哪一个部位都要抖。

    在彻底闭上眼睛之前，他看到男人似乎有了一丝惊讶，虽然那讶异转瞬即逝。

    叶山双手一颤，一个呼之欲出的可怕事实贯穿了他的神识，报纸随机滑落在地上，安静无比的室内，只能听得到叶山忽而开始大口大口喘气的声音。

    她的手上提着一个和她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头，但是从腐化程度上来看，那个人头至少是一个月前就从人体上被取下来了。

    男人似乎无意伤害他，在朝着他冲过来之前，就已经收起了手上的刀和枪。

    梁夏月在门口呆立了好一会，目睹了全程，直到地上的叶山忍受不住地哼唧起来，他的思绪才被拉回眼前的现实。

    那嘴里没有舌头，只有个血迹斑驳的舌根，像是在要出声呼喊之前就已经被人生生割断了，她喊不出来，便只余下惊恐在那僵硬的眼珠里。

    叶山实在没搞明白这是在干什么，他打开报纸，认真看了看，发现这是上个月某个日期的报纸。

    他的作战方式和梁夏月很是不同，相比于梁夏月总是正面迎击、跟怪物缠斗得难分难解的做法，他则是把自己超脱在整个战斗之外似的，仅在关键时刻给出致命一击，却让叶母轰然倒台，再无复活的可能。

    在他的视野里，报纸上的手提包和被扔在阳台是那么地一致，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在图里，而一个在现实、在眼前。

    化身成叶母的忮妄显然还没有死透，她的身体还在小幅度地蠕动爬行。

    他记得母亲床头有一个带锁的抽屉，像是护照、身份证、户口本、银行账本之类重要的东西，一般都放在那儿。

    梁夏月再也顾不上其他，用力撞开了叶山家的门。

    但男人丝毫不慌不忙，他似乎很擅于对付这一类的怪物，一个漂亮的劈砍就把那几根触手连根剁下。

    说来也怪，因为报纸的原因，整张照片都是黑白色的，唯有这个手提包因为被报纸上的血沾染，透出一股瘆人的红色。

    叶母的尸体还要继续挣扎，却都被这个男人冷漠无情地处理掉了。

    “你……”梁夏月小心地开口，“到底是谁？为什么到这里——”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劲风直冲眼前。男人好像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仅用几秒就来到了梁夏月的面前。

    这战斗过程仅看了这么一眼，梁夏月就知道，这个男人不是他能轻易敌过的对象。

    男人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一折，紧接着一个手刀劈下，梁夏月就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快速流失。

    他想说一声“别走”，但逐渐闭合的眼睛却只让他来得及说出这一个字。

    黑衣黑帽子被他穿在身上，透出一股极度清冷肃杀的气息。

    他现在想吐的要命，嘴里不断地发出“嗬嗬”声，那声音从他的嘴里发出来，却又像是要逼疯他一样，让他恨不得在此处掐碎自己的喉咙。

    那晚他曾怀疑是幻觉的男人站在叶母的尸身旁，手上是一把不沾血的锋利匕首，右手则握着一把狼毒手｜枪。

    叶山慢慢地把头转向气味传来的阳台。

    叶山一愣。

    在男人到自己面前之前，梁夏月不是没有任何感知，多年的训练下这点敏感度还是有的，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躲避和回击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轻而易举就看透了他的行动。

    叶山捡起来那张报纸，那是当地的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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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每走一步，身上便会留下诡异的污血，从她的眼角滑落，很快又侵蚀了整个人体。

    他今天是听到了叶山母亲出事，实在放心不下才跟来的，来之前还犹豫了好一会要不要敲门，如果叶山开门了要怎么安慰他等等，但还没走到门前，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就传到了空气里。

    叶山的瞳孔中倒映着她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的样子，片刻后，他发出了一声惨无人寰的惨叫。

    叶山像快要窒息的鱼一样，跪在地上紧紧地掐住自己的喉咙。

    而叶山早就已经被吓晕了，正翻着白眼躺倒在一边。

    而完成这一切后，他身上连一滴血都没沾上。

    他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打开阳台的门，猛然掀开窗帘，却并没有看到想象中血腥残暴的东西，只有一张报纸被风吹得飘起，很快又落了下去，掉在了阳台上放置的一个红色手提包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