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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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们的这种针锋相对并没有脱出某种框架的限制，何麦始终没有彻底暴走袭击同学，而梁夏月即使愤恨到砍下何麦的四肢，也没有将何麦真正地杀死。

    他把自己一头撞进了卧室里，无论谁叫他都不愿意起来，终日躺在床上萎靡不振，直到下午两点才愿意睁眼。

    两天前，为了套取更多情报，他用一个随便的说法向梁夏月承诺要一起上体育课，但实际上的情况却是，叶山软弱地不肯去上学，而江加耳专注调查，也早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如果真的是这种关系，那又是怎么形成的？人类如何能容忍忮妄这种吃人的怪物生活在自己身边，而忮妄，又为什么心甘情愿接受这种秩序的统制？

    江加耳猜测，造成这种暗面生物和人类和谐共处的奇异现象的，多半和梁夏月口中的那个组织有关。他们也许制定了某种不成文的规定，将还未吃过人的忮妄束缚在条条框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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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的男生似乎是为了讨好江加耳，叫得很亲切：“这位哥，你能帮我们捡一下球吗？”

    叶山把它从纸堆里挑出来一看，上面只写了“叶山收”几个字，旁边盖了个粗制滥造的章，印着“立正矫成会”。

    拆开一看，上面的内容更奇怪了，信纸上用加粗的红笔写着让叶山上山到某处去，去的时候务必带上这封信，作为凭证。

    虽然差点被砸到，但江加耳无心跟一群热情洋溢的高中生计较，他把排球捡起来，朝着更靠近栅栏的地方走去。

    忮妄是暗面生物，他们所拥有的力量按理来说远超过人类，而他们的目的又是吃掉人类并且代替他们，那么按照正常的逻辑，这块土地上的大部分人应该早都被忮妄吃了。

    透过栅栏，可以看到里面有不少男女学生都在好奇地盯着他看。

    在叶山看信的时候，玛丽一直在按照江加耳的吩咐给他施加精神暗示，让叶山自己心里涌起去山上一探究竟的意愿。

    虽然从人类的角度看，接近猛兽是一种危险的行为，但从整体上来看，偏向于弱势的人类能让猛兽自愿收起爪牙、走进笼子，显然是人类占了真正的优势。

    如果硬要形容，这场面就好比伤人的猛兽在和人类亲亲密密地一起玩耍。

    玛丽没有异议，他们也不是叶山的保姆，保护叶山也只是因为他的死会给这个世界带来震动般的影响，至于他的心情，确实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事了。

    监视与被监视者。

    “狗东西！我天天在外面拼死拼活地赚钱养你，你不好好学习就算了，一天到晚就给我搞这些不正经的玩意儿！？”

    “咦？哥，你不是这附近的人吧？”拿球的男生问他，“从外面回来的？”

    江加耳一边思索踱步，一边沿着操场栅栏边的小道缓缓走着。

    跟何麦一样，和她玩在一起的小团体也都基本上是忮妄，他们之前在面对梁夏月的时候，反应不是冷淡、躲闪就是视而不见，何麦本人在对上梁夏月的时候，态度往往也不是很好。

    “嗯。”江加耳点头一应，没有说更多。他今天已经换了一身简单的服装，但浑身的气质在这样的乡下城镇还是太过于明显了，跟这群灰头土脸的学生们形成天壤之别。

    后山前几天才发生过恐怖命案这事叶山也是知道的，何况这信连个署名和缘由都没有，怎么看怎么诡异。

    “这个时候回来，是等着过年吧？”那学生似乎对他很感兴趣，又跟他攀谈了几句。

    这一点从梁夏月跟何麦的冲突上就能看出来了。

    就好像想要早点离开这个世界一样。

    江加耳得心应手地编造着来历，随便应付了几句男学生。最后男学生冲着他感谢地点点头，拿着球又跑了。

    当时叶山正在家里喝一碗速溶紫菜蛋花汤，刚嫌弃地喝了没两口，叶母突然从外面大力霍开了门，不等叶山反应过来，她就朝着叶山狠狠地甩了一耳光，劈头盖脸地怒骂道：

    江加耳走到叶山所在学校的操场外围，通过栅栏冷静地观察着正在里面上体育课的高中生们。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再去观察叶山的周围已经不重要了，目前更加重要的是，考虑和研究忮妄这种暗面生物的真实来源，以及它们的生活形态。

    叶山被这一耳光扇得脑子都懵了，没注意抬手把碗给掀了个底朝天，热汤随即烫了他一身。

    但是从这个城市的情况来看，显然不是这样。

    “叶山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啊。”远程操控室里，玛丽看着外面叶山的反应，忧心仲仲地道，“他这副状态，能如期去赴组织的约吗？”

    那是一封外表平平无奇的信，和各种三无传单、广告杂志混在一起，不起眼到几乎让人以为它也是垃圾。

    叶山一脸委屈地用纸巾擦了擦脸，俯身去捡让叶母大发雷霆的东西。

    会是这种关系吗？

    这男生十分活泼开朗，等他跑走了以后，江加耳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来，今天叶山的班级也有体育课。

    今天天气不算很好，淡青色的雾霭中，穿出一队被体育老师带着在操场上做热身跑步的学生。

    总觉得有什么事被他遗漏了。

    虽然终归是没办法赴约，不过他当时在说出这个承诺的时候，脑中所想的并不是只有算计和伪装。

    这已经不是不可思议，而是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她一把把手上的东西甩到叶山的坚强，吼道：“给我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都赶紧撕了，明天必须去给我上学！听到没有？不去学校你就别在家里睡了！！”

    不想再被怪物缠身……

    玛丽有点不太能理解，在她的记忆里，好像就是那天晚上从梁夏月的家里回来后，江加耳的心境似乎就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驯服者与猛兽。

    叶山吓得差点甩手就把信纸扔了出去，信纸在空气气浪的作用下翻了过儿，露出背面一行不易察觉的小字来。

    叶山盯着这行字仔细看了许久，原本担惊受怕的脸一点点变得沉静下来，漆黑的瞳孔透出让人某种残酷的、近似于疯狂的情绪。

    他们一边跑，还要互相间偶尔说几句悄悄话，然后继续苦中作乐地跑下去。

    梁夏月对于何麦，也是接近于监视和嫌弃的态度，两人经常针锋相对。

    不同于之前他帮助过的那些人，江加耳总觉得，再继续跟梁夏月接触牵扯下去，他就会陷入某种莫名的情感漩涡，这种感情不是生死与共、多年后再见依然熟悉彼此的友情，只会把他拉进泥潭，让他无法脱身。

    这条小路上到处很安静，学生们的欢声笑语透过栅栏和灌木野草穿透过来，给这冷清的环境带来一份活力和热情。

    定睛一看，是操场里面的学生把排球不小心扔出来了。

    从梁夏月的家里回来后，叶山的精神几乎紧绷到了极点。

    突然，有什么东西飞跃浅浅的栅栏窜到了江加耳面前，江加耳猛然听到了一声“小心”，下意识地把那东西拍落在地。

    两天后，叶山终于收到了组织的来信。

    说完，叶母就又一次出去了，走之前用力地恨不得把门摔碎。

    “如果你不想再被怪物缠身。”

    看着在崩溃边缘神色逐渐陷入痴狂的叶山，原本建立在

    人类与忮妄。

    他们和普通的人类混在一起，不知是不是学生纯真的天性所致，场面看起来竟然意外地和谐。

    那天听完梁夏月的解释，江加耳心里就一直有几个挥之不去的疑惑。

    这样的状态，自然也没办法再去上学了。

    这名字听起来很像是某种以宗教为名的诈骗团伙，吓得叶山赶紧摸着椅子边坐起来，一边拆信一边仔细回想自己前段时间到底都干了什么，是不是不小心点开了网上的不正经小广告。

    脑海里浮现出少年在听到他的承诺后因为欢欣而露出的笑颜，江加耳不禁抬头，朝着灰蒙蒙的天空看了一眼。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玛丽总觉得江加耳有一种想要早点结束这个任务的不耐感。

    而且对于监察官来说，控制委任人的时间越长，对于委任人的精神损耗就越大，为了不再给叶山的精神增加负担，江加耳这几天都独立外出，在外调查有关忮妄的事。

    在没办法强力控制叶山的情况下，他们暂时只能通过这种办法影响他的意志。

    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叶山的手一直都在微微颤抖着，等到好不容易粘牢固了，他猛地一拍床头，把头按在床头的木板上，“呜呜呜”地哭了出来。

    他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拿着这封信进了自己的卧室，把它用胶带贴在了自己的床头上。

    叶母本来在气头上，正随手捞了把雨伞要过去继续打他，一看到儿子被烫得嗷嗷直叫，反倒有些不忍心地停下了脚步。

    “这是什么东西啊……”

    江加耳没有注意到机器人玛丽身上一闪一闪的智能带，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叶山。

    调查员在做任务的期间，并非不可以跟子世界的人产生感情，如果条件允许，帮他们一把也未尝不可，死亡监察局对这方面本来也没规定。

    “不管他想不想，”江加耳的话听起来近乎不近人情，“他都必须去，现在不是关心他心情的时候。”

    以往在做任务的时候，江加耳也有多次帮助当地人从怪物手中逃生的经历，甚至也会向他们表明自己来这个世界的真实意图，和他们成为朋友，这样好推动调查的进程。

    但是对于梁夏月，他却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一旦从叶山的身体里脱出来，江加耳的感知能力基本上就没了束缚，只需要一眼，他就可以看出这队学生里，起码有五分之一的学生都是忮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