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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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记忆碎片大部分丢失，造成叶山死亡的原因没法搞清楚，但根据之前的观测，今夜将要发生的某一件事将会极大地影响叶山的人生轨迹，甚至间接导致他的死亡。

    然而梁夏月的目光仍旧又冷又空洞，他不顾何麦疯了一样的大叫和满地乱爬，干脆利落地抽出砍刀，一脚把何麦踢倒在地，并把她的正面翻过来。

    他痛哭流涕，死命地对女司机央求道：“有人、有人杀人了，快、快想办法报警！”

    江加耳甚至还想到了后山上的那起杀人案件，受害人被切掉了头挖出了心脏，不会也是梁夏月做的吧？

    女司机手撑在门框上，不解地看着他。

    他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去，而这叫声无疑也惊扰到了梁夏月他们。

    不过不管真相如何，这里都不能久留了。

    叶山回到房间之后并没有睡着，而是一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血流如注却依然不死的何麦大声狂笑起来，她喉咙被血噎着，断断续续发出刺耳的噪音，带了她一身的怨气，“你被他看到了！你被他看到了！你完了——你完了——”

    梁夏月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了，他停下手，怔怔地朝着叶山逃跑的方向伸出手去，却发现自己手上鲜血满盈。

    “生日？”梁夏月眼里冷意不减，“你也配有生日？”

    争吵的声音是从别墅后门的方向传来的，江加耳才看过了别墅的结构图，知道那一片是一小块儿荒地，如今这季节，怕是连周围的树木都只剩下了光秃秃的黑色枝丫。

    刀由暗面的金属材料制作而成，表面上和任何一把适用于重型用途的军用砍刀没什么区别，但用途却更为特殊，它不仅能斩杀普通人，更是消灭暗面怪物的锋利锐器。

    有人快速走路的脚步声从里面传来，门很快被打开了，开门的却不是任何一个他们学校的学生，而是白天那个负责开车的女司机。

    大山环绕的小县城在雪夜里格外安静，窗外有寒风吹过，如入无人之地一般，风声响彻在空旷静寂的雪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叶山吓得疯狂尖叫，因为腿软甚至瘫坐在了地上，牙关不断打颤，话都说不清楚，“你、你、你们……啊啊啊救命、救命啊——”

    “哦。”女司机点点头，忽然一指后面，“你说的杀人凶手，请问是那个人吗？

    而梁夏月始终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不发一语，也丝毫不受她的挑拨，仿佛那些话根本不痛不痒，这让何麦越发暴躁，吼叫声甚至让她那张精致的脸都有些扭曲。

    梁夏月为什么会扛着刀出现在这儿？

    他毫不留情地用膝盖顶住何麦还在往外汩汩冒血的咽喉，在月色中重新举起大刀，照着何麦的肩膀和手臂的衔接处狠狠切了下去。

    他的眼睛闭了又睁，睁开又闭上，满脑子都是对刚才所见幻象的不解和恐惧。不久之后，整个人就在半醒半睡间做起了迷梦。

    何麦早在他的刀下没有了人样，仿佛只是一滩骨头和血肉粘连在一起，但梁夏月的表情却一如既往，好像他在砍的只是瓜果蔬菜，何麦不断喷洒而出的也不是血。

    江加耳不知道梁夏月如果发现了叶山，会不会把矛头对准他，而他现在受制于叶山的身体，也没有武器傍身，如果梁夏月对叶山下死手，那一切都完了。

    江加耳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就在一阵又一阵的风吹地动中，有人吵架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裹挟着风刮进他的耳朵。

    这话的信息量不小，不知为什么，江加耳心里忽然感到了一股说不上来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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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加耳不敢把叶山直接暴露在吵架的两人跟前，便极其小心地控制着步子，借着旁边几棵大树的磅礴树干挡住他的身姿。

    正是梁夏月。

    不过奇怪的是，就算她都这样大吼大叫了，楼上的那些同学们却都像是睡死了一样，没有一点动静。

    “这是我租的别墅，这里不欢迎你！给我出去！”何麦恨恨地说完这话后，扭头就要朝着来时的方向走。

    叶山本人显然很抗拒半夜三更出来受冻，眼皮子始终睁不开，脑袋也一直发晕，这也让江加耳看外面的视野不太清楚。

    “……我已经忍你很久了。”江加耳听到他用很轻的声音质问何麦，“我让你离他远点，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话呢？”

    原来叶山看到的并不是幻影。

    这边叶山睡得迷迷糊糊，呆在他精神层的江加耳却一直在伺机而动。

    而在看到满身带血的梁夏月和何麦的时候，叶山作为一个普通人，反应是什么可想而知。

    他看到的一切是真的吗？

    他的睫毛和脸上都沾满了落下的雪花，衬得整个人更加清冷和虚无缥缈。

    不，不对。

    叶山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只觉得已经绝望到了极点的时候，别墅里终于亮起来一道灯光。

    何麦此时就跟爆炸了一样，什么难听话都开始往梁夏月身上丢。

    梁夏月和何麦，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救命，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叶山此时近乎精神错乱，连江加耳强制也没办法拉住他的脚步，只能任由他疯了一样跑回别墅，拼命地拍打着不知何时被反锁上的门。

    “……我说了我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要一直揪着我不放呢？”何麦看起来有些无奈，“还追到这种地方来……今天还是我的生日，真是不讲理。”

    还有，为什么他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难道、难道他真的喜欢何麦，看不惯何麦和自己在一起？

    江加耳打算操控叶山的身体悄悄离去，但是他没想到是，在寒风源源不断的吹拂下，加上此时残忍血腥场景的刺激，叶山竟然清醒了过来。

    这话似乎戳到了何麦的痛处，她的脸色慢慢地变了。

    江加耳不由微微睁大眼睛，那把大刀他是认识的。

    难道……

    “说。”

    太多问题纷至沓来，它们仿佛都缠在某一个线团里，但现在露出的线头实在太多，一时之间根本看不到线尾。

    如果不是江加耳强行控制着叶山的身体，他可能都会就这样直接倒地睡着。

    这要是被叶山或者班上的那些男生看到，她至今为止的形象恐怕都会崩塌。

    还有他的武器——这种具有特殊能力的刀具枪支都是受到明暗监察局严格统一监管的，绝不会让它们轻易流出，梁夏月又是从什么地方拿到的？

    叶山心想。

    “……”

    少年浑身上下是一贯的冷意和孤傲，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盯着何麦，却能明显感觉到何麦莫名的心慌。

    巨大的痛楚瞬间席卷了何麦，像是要把面部的骨头都重重凹起一般，她的脸瞬间扭曲到了极致，大量的血从她背后的血洞喷射而出，洒落在因月光而显得格外纯洁的白雪上……以及梁夏月的身上。

    江加耳已经能判断出何麦大概率是暗面生物，但是梁夏月到底是以什么样的立场斩杀何麦的，还是个谜。

    “……”何麦像是不服气地憋着一口气，沉默几秒后她突然往后大退一步，对着梁夏月吼了起来，“啊，是啊！我就是没有做到！”

    她恶毒的声音顺着冷风偏远，如回音一般振响在荒地上。

    何麦睁着血漉漉的圆眼睛瞪过来，梁夏月也如同一瞬间受到什么打击一般，表情骤然收紧了。

    越靠近荒地，吵架的声音就越来越清楚，江加耳凝神听了一会，发现这两个声线他竟然都很熟悉，一个是何麦，而另一个——

    然而她却根本没来得及迈出步伐。

    刀刃和完美抛光的黑色米卡塔刀柄浑然一体，精心设计使它既适合劈砍，也对各种东西削铁如泥。

    “有人杀人了？”女司机一脸平静地站着不动，“是吗？那你为什么会看到呢？”

    叶山现在也顾不上开门的是谁了，只要是个人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我、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叶山癫狂一样抓着自己的头发，“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外面……我一醒来就这样了！求求你，让我进去报警吧，求求你……”

    在这大半夜的？

    江加耳本来还担心她会看到叶山，特地往隐蔽处捎了捎，但在看到接下来的场景后，连他也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

    他看到，在风声凛冽的冰天雪地中，梁夏月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忽然从身后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砍刀，不由分说朝着何麦的后背就是狠狠一刺。

    不知为何，之前那仿若噩梦一般的景象猛然又在江加耳心头炸了一下，使得他不由自主多看了梁夏月几眼。

    而眼下，梁夏月正熟门熟路地握着刀，由上而下，把何麦的四肢一条条地砍下。

    夜色深沉，他这躲避术不算高明，但也竟然没有被何麦和梁夏月察觉。

    “我凭什么要做到！你算是什么！！”她的声音骤然升高，变得尖锐又刺耳，“我想做什么当然是由我来决定，你不要以为你自己真有什么立场能来管到我头上！你比我还要下贱一百倍——”

    他是一路跟过来的吗，如果是，那是谁开车把他送过来的？

    雪不知道何时又下了起来，夜风再起，原本卷在天空浑浊的云被吹散，清亮的月光如银屑，将一切血污都残忍地暴露在这空广的山林之间。

    吵架？

    “既然在这种地方，就没必要装了。”梁夏月一点情面都不给她，“我只问你一件事，之前答应我的事，为什么没有做到？”

    他瞬时清醒，先是在黑暗里观察了一圈，直到发现没有其他人的动静后，才逼迫着叶山的身体强打起精神，跳下床摸黑朝着声音来源悄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