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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都已经听不清楚了。

    “还是,潜伏在那丫头身体里,那只小小的妖怪呢?”

    “阿无,你又生气了呢。这次也要像之前一样,直接就地斩杀吗?

    言无抬眼,仿佛被烧了一下似的,几乎是立刻回答:

    那人头他认识。

    “这里的确是攫取人的回忆来塑造幻境的阵法,但是却不是为了进行攻击。

    “那人正在和陆老祖商谈,你莫要去打扰。”

    “明荔天师,你满意了吧。”

    陆真面色一变。

    有熟悉的法术落于言无的面前,绚烂而过,而后倏忽不见。

    无邪琴终于在颤抖之中倏忽幻化出了实形,言无手掌微翻,当即飞了出去。

    明荔根本听不见似的,一下一下抚摸着那硕大无比的雕塑的底部,眼眶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住地往下滚落。

    仿佛一叶烛火自黑暗中栩栩而升,刹那变盛,而后撕破黑暗,敞亮出璀璨的景致。

    时间旋即归于黑夜,伸手不见四指的波浪夜色之中,忽而传来了一声极轻的声音——

    如果可以听到言傲,却听不到明琰呢?

    “如果不是和妖族通婚,言无怎么可能直接砍了她的手臂?言无此生最恨与妖族沾染

    她又该怎么办呢?

    只是这一次,那里站着的只有一个人影。

    “她是陆式微的徒女,陆式微的门下一不出叛徒,二不出于捉妖之事上分心之人,明琰是陆式微最骄傲的弟子,又怎么可能作出此等事情来?”

    她抖着唇,听见陆真强装镇定地和明琰解释着如今西微门的情况,听她蹩脚地判断着到底是谁制造了这个环境,听她局促地在心里呼唤着自己。

    当下,她如同一个最简单最质朴的孩童,面对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努力睁着眼睛,试图看清面前的人。

    忽而,身侧传来陆真的一声呼唤,言无侧过头去,便见门扉站着本应在屋内的几人。

    言傲率先站起来,要往外面而去,却被那叫阿良的男人挡住:

    “是这句吗,阿无?

    那是阿良的妖气,言无认得。

    又是门口。

    “我没有杀她。”

    就连言傲也抬起头来,头一次试图反驳言无。

    下一刻,她转眸看向明荔,竟然在笑:“明荔,你既然如此喜欢这个法阵,你有没有试过,看看明琰的回忆呢?

    那是明琰的四肢和躯体。

    幻境之中不可以提及有悖于现实的不对劲,不然很可能会使幻境崩塌的!到时候,他们都得死在里面!

    因为被定位的人已然来了近前,所以法术自动失效了。

    明荔跌跌撞撞地扑了上去,明承运跟在明荔的身后想要问些什么,伸出去拉住的手却被明荔直接拨开。

    那人凝眸看他,背后有春夏秋冬的光景变化,四海八荒仿佛都在皲裂,可她仍然看他。

    “是啊,师祖,之前我玩笑说陆老祖是妖怪,你不都否认了吗?”

    是明琰的。

    小师弟叠着言傲,陆真在一旁趴着,三人喘着气,面上俱是劫后余生的惊喜。

    “而你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重新让明琰复活,对吧?”

    他望向陆真,眼底有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执拗:

    无邪弦自半空环绕,悬在了“陆式微”的身侧。

    也许是归属于陆真体内的另一个人。

    “陆式微”躲在陆真的身后,眼底深沉,只一直盯着言无。

    周围重新恢复了刚刚妖气四溢的模样,言无抬起眼来,只见面前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人。

    “我师祖不可能是妖怪!”

    明承运下意识反驳,他涨红着脸,一副极力解释的模样。

    无邪弦铮鸣,映照着言无此时的繁杂心绪。

    他仿佛深陷在什么恐惧之中,瞳仁里微微闪烁着沉淀许久的情绪,微微侧过头,看向了声音来处。

    此处的明琰,也是幻象吗?

    就连小师弟也忍不住要捂言傲的嘴。

    “陆真”缓缓站起来,不知为何,虽然自己进入了幻境,可是力量却并没有再继续消减的模样。

    “你是为了攫取自己的回忆,是不是?”

    陆式微根本顾不上言傲,更顾不上落在外面的言无。

    陆真当即呛声:

    她继续道:

    其中,明琰使剑的右臂隐隐透露出几分破旧的色彩来。

    仿佛与其它部分并不是同一个时间所切割。

    门外,丝毫不担心会死在里面的言无依旧凝视着“陆式微”。

    无邪琴振声而响,“陆式微”却仿佛感觉不到一般,甚至还将脆弱的脖颈堂而皇之地往前送了送:

    但更警惕的是,那神色,却也并不是他寻常所认识的那个人。

    眼前血液四溅的笑容温柔破碎,取而代之的,是几乎声嘶力竭地呼唤:

    “……首领,那是谁的塑像?”

    言无往后退了一步。

    “和妖族退婚的叛徒?”字字句句晕着寒气,“陆真”转过眸来看向明承运,眼底有暗光在闪,“明荔便是这样与你们说的,是吗?”

    旁边的言傲和小师弟都喘息着清醒,闻言立刻看了过去。

    屋内,众人落座。

    无邪弦的振鸣一瞬间顿住,只传来极低的一声嗡嗡声。

    她凝眸看着坐在桌子那头的明琰,嘴唇翕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直到言傲开口:“陆琰天师,能否请问一下,为何你会和陆老祖一同生活在这里?”

    那一瞬,无邪弦华光骤息,四周如碎片般四散开来,万事万物仿佛骤雨初歇,有种黏腻的胶着感。

    她想要让陆真看看言傲,判断一下是否能听到言傲的心声。

    “言无老祖!”

    “不是的!首领不会故意聚集妖怪!首领也不会想要复活那个和妖怪通婚的叛徒!”

    “陆真”却毫不在意,继续道:

    陆真又往前走了一步,伸手道:“言无老祖,幻境破了,我们走吧。”

    ……

    说到底,就算明琰是由记忆幻化而成的,那也是某个侧面真实的明琰,是不是?

    “言无老祖,我们回去吧。”

    “我的死,不就是你所做吗?

    言无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

    其座下的法阵流转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光芒,如今,却一寸又一寸碎裂开来。

    “陆式微”转眸看他,声音几乎与陆式微一模一样。

    这也是幻象吗?

    “哪种话。”

    来的人是明承运和明荔。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在捉妖大比上夺得第一的!

    言无又侧头看了眼旁边的明承运和明荔,顺着明承运的目光,看向了中央拔地而起的巨大雕塑。

    如果也不能听到,那她便没有办法判断明琰的真假。

    玉佩的力量扛不住身体的疼痛,阴阳眼也正在积蓄力量。

    是他设下的定位法术。

    “陆式微”仿佛听不懂一般,手指微微抚摸着剑柄,语调甚至还轻微上扬,

    言无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几瞬后,看清了那人手里的东西。

    “阿无。”

    “那日万妖窟中,你也是这般,无邪琴在侧,逼我将我的阴阳眼剜下来,不是吗,阿无?”

    天色已经变转到了黄昏,余晖自陆真的身后泼洒着淌了过来,隐隐映出她的脚下的东西。

    但如果……能呢?

    “可是,你要是杀了我,这里的幻境可就会坍塌哦。”

    那雕塑刻得栩栩如生,赫然刻着的,就是明琰的模样。

    陆真往前走了一步,露出了她身后站立着的言傲。

    言无没有吭声,只剩无邪弦在不断嗡鸣。

    而后,她突然露出了个极其温柔的笑容来,轻声道,

    “你把你回忆里的明琰抽出来,故意吸引妖怪而来,用法阵聚集妖气,是不是?

    他仔细看着陆真,那人脸上浮现着和平时不同的神色,他有些警惕。

    他想要说完,顷刻间却瞳孔紧缩。

    就如同言无。

    陆真如今已然被陆式微控制着,于是“陆真”抬眼道:

    “那不是你师祖,那是妖怪。”

    “不要用她的声音,说出这种话来。”

    “言无!”

    “她当年究竟是不是因为与妖族通婚而被我逐出师门,你便一点也不知道吗?

    “她没这么喊过你吧,阿无。”

    还是说……她是真的?

    言傲的身后,露出了一圈一圈正在湮灭的妖气——

    下一刻,言无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开口道了句:

    “你要对我师祖做什么!你又要杀了她一次吗!”

    在微微璀璨的光芒之中,“陆式微”微微笑了起来,轻声道:

    “陆式微的死,其实是……”

    话已出口的陆真急匆匆跑过来,挡在了陆式微的面前:

    ……

    是一个人头。

    在陆真与言傲护着的背后,“陆式微”温柔笑着,只那双眼眸里,腾腾然闪现出浓郁的妖气来。

    “诶,师……他呢?”

    她是这里唯一的真实?

    明荔仿佛被戳到什么痛处一般,瞬间跳了脚:

    她提了提手里的东西,对言无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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