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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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一个少年拖着一条贴着奠字的船，逆流而上，船上躺着一具干瘪的尸体。

    他继续打字。这次打字的速度很快，时间也很长。

    她按照地址走上一百六十层，又在六十扇一模一样的大门里，找到宋家，推门进去。

    什么鬼？难道这位宋冤大头是哑巴？

    夭捺将视线放在这个“名为金主，实际冤种”的名单上——他们能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打钱，智商肯定不高，第一桶金就从他们这里入手吧。

    姓宋的少年闻言走了过来，他看到宋老头的眼睛，却以为是夭捺故意使坏去转死人的眼球，好让他死不瞑目——在他心里，夭捺就是这么坏的女人。

    视频一出，群嘲随后。

    忽然，那颗转进肌肉里藏起来的眼睛，猛地耷拉下来，看向夭捺。

    ——你别装傻，我都知道了。你骗我爸爸给你打赏，害他自杀。

    ——你杀了人，怎么好意思到这里？

    她刚准备说话，忽然，尸体那边传来的细微动静，吸引她的注意力。

    一个想要逃跑的人，只要脑子没坏，一定会把所有钱带走。

    一路走，一路点燃讨论。

    可奇怪的是，明明原主通过通讯女友和网红的双重身份，骗了不少钱，生活水平却毫无改善，看看这冤种名单第一名，id还是非主流味十足的什么皇子，打赏金额都有上十万了。

    老头是跳楼自杀的，他选了一片不会有人经过的空地，刚跳下去，忽然起了一阵莫名的妖风，他的身体被风吹进高大的电信塔里，身体被锋利的铁条刮得七零八碎，至少上千道伤口。

    一位打钱后没有发垃圾信息骚扰原主，事发后也没有追着她要钱的人。

    况且，她这张脸辨识度还那么高，没办法正儿八经打工。

    唯一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只有一张高中毕业证书，姓名是：闻娜。

    她推开衣柜门。

    夭捺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对方看她没有反应，又将通讯器拿回来，重新打了一行字。

    意识到这点后，夭捺已经想走了。

    看在同为一千块都没有的穷人面上，她漫不经心道：“既然没钱上传数据，就尽快将尸体烧了，不然发生什么，你压根没办法处理。”

    如今，这具正面只剩下肌肉和森白骨头的尸体，正静静躺在白色的棉布上，好像人体模特。夭捺站在旁边，好像普通的祭奠者那样静静看着，所以姓宋的少年难得没有打扰她。

    一个死人，在看她？

    顾名思义，就是给孤独老男人打电话，假装他们的女朋友，嘘寒问暖，赚取微薄的打赏。

    真是…烂透顶的身份啊。

    脏兮兮的工人孩子们在河边玩耍，他们从黑水里捞起一只臭哄哄的鞋子，假装捞到了一条鱼。这是他们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因为成年后他们大部分都会像他们的父母那样，进入机器人工作，制作着供应上流社会的各种零部件。

    夭捺还在全息发生器的内存里，找到原主的电话录音。声音算不上悦耳，只不过声调平淡，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清冷，所以显得很特别，很多人给她打钱。

    快落地的时候，他的身体擦着一块铁皮坠落，整张脸皮都被削下来了。

    附近来参加葬礼的邻居朋友不少，从他们细碎的交谈中，夭捺迅速得知了老头的死因。

    这里的自来水是灰色的，空气也是灰色的，住在这里超过三个月就会得各种呼吸道皮肤病，所以稍微有些钱的人都不会住在这里。

    “宋家福薄…”

    骗钱就得找那种，舍得打钱，事后也懒得追债的大方冤种。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黑虫？”夭捺蹙了蹙眉，这玩意可是她们那里的战争产物，擅长精神攻击，如果她记得没错，赛博人完全没开发精神领域，碰到这玩意不得发疯？

    任职岗位是…通讯女友。

    夭捺越过少年，走向老头的尸体。死状凄惨。

    刚进去，夭捺就后悔了，室内气氛看起来不太像能要钱的样子。只见一个皮肤略黑的少年，站在巨大的黑色奠字跟前，肤色几乎要融进奠字里。

    这是她的原生世界才会发生的恐怖故事。

    好好好。夭捺难得实话实说，还落得被赶出去的下场。

    宋临的话让夭捺诧异，什么鬼，难道原主人品低劣到动手杀人了？

    “怎么就死了，明明宋临都考上赛博科技大学，成为我们这里唯一的大学生，马上就享福了。”

    说死状如此凄惨的人没有死，是想嘲笑宋家连棺材本都没有吗？

    他转过身来，被他挡住的尸体才露出来，是一个黑黑瘦瘦的老头。

    等夭捺找到备注上的地址，才发现现实与她的想象有差别——这位冤大头居然住在贫民窟，住在一栋赛博世界里少见的水泥大厦里，这种毫无防御力的水泥墙居然还没被淘汰。

    看来只能重操旧业了。

    宋临气的不行，这次连字都不打了，直接指着门口，动作语言简单粗暴。

    因为她注意到，附近已经有人发现她，认出她，将镜头对准他们这边偷偷拍照。

    毕业证书上的照片当然也被扣掉了。

    算了，关她屁事。

    “就你了。”

    看到这里，夭捺才终于看明白——感情给她打一千块钱的冤大头不是少年，而是他的父亲啊。而且这位冤大头也不是因为大方才没有追债，纯粹是因为挂了所以没办法追债。

    于是一夜过去后，发现者发现他的身体倒在地上，脸却挂在塔上，如旗帜随风飘扬。

    【大概是

    “关我什么事，是你父亲主动给我打赏的。”夭捺非常不喜欢这种行为，他父亲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没能控制好情绪冲动，打了钱，事后怪到别人身上。

    夭捺决定好目标就出门，路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她看到了熟面孔——成群结队的黑虫掠过，天空如同蒙上了一层暗色面纱，引得好几个拍照惊讶。

    宋临听到夭捺的话后，气得眼睛都红了，偏偏不会说话。

    可能是她脸上迷惑的表情太明显，宋临又在通讯器上打字，气得双手连带着机器都在狂抖。

    死后上传记忆和身份信息…应该就是电子棺材的意思吧，夭捺懂了，少年想说原主拿走的钱，是宋父的棺材本。

    …谁的旧业？当然是原主的旧业。

    夭捺耸耸肩，走了。

    夭捺滑动名单，就像把喜欢的食物放到最后，她将那些十万五万的沉默冤大头放在了最后。

    将小娜的一切整理完毕后，夭捺最后才打开钱包，果然一分钱都没有。毫不奇怪。

    夭捺定定看了一会儿，佯装无事挪开目光。

    ——人死后上传记忆和身份信息，需要给政府缴纳一千元的手续费，可我拿不出这一千元，你拿着这样的钱，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难怪当上网红后重操旧业，骗了那么多男人的钱。夭捺摁开原主的通讯录，好家伙，通讯录里分类为备胎的名单，从一到十，按照金额大小排得整整齐齐，格式还该死的统一。

    “打赏这事与我无关。”夭捺看着老头，笑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更何况，你爸还没死呢。”

    ——滚啊！

    他在看她。

    【不是吧，夭捺的p图技术下降了吗？她以前p的视频可没那么低清。】

    看到这里，夭捺也大概理清楚了。

    拖着死人的少年宋临低头，一滴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眼泪，落在黑色湿润的土地里，转瞬即逝。

    …

    “真可怜啊。”

    ——滚出去。

    她走后不久，网红夭捺大闹粉丝葬礼的视频就传出来了，但因为贫民窟的人摄影像素太低，画面糊得跟一坨屎那样，但勉强能看到夭捺的脸。

    夭捺唏嘘，如果不是赛博个人网络发达，严抓黑户，打死她都不会用这种开局稀巴烂的身份。

    钱都花到哪里了？

    夭捺盯上了名单最后一位，最小金额的冤种——1000，圣多明戈，宋。

    一条墨黑色的人工河流贯穿整个城区，流过无数摇摇欲坠的工人宿舍。

    除此之外，夭捺还找出一张通讯公司的名片，和几张逢年过节公司感谢原主辛勤工作的卡片，按照公司名字，夭捺翻遍电子邮箱，终于在一堆性骚扰邮件里找到一年前的offer。

    圣多明哥是最多未完成工厂的区域，有一个巨大的核电站，数个机器人工厂，还有蜂巢般的工人宿舍，是全赛博廉价劳动力最聚集的地方，也是污染最严重的地方。

    也就是说，这位原主是一个只有高中文凭，毕业后一直当着通讯女友和骗钱网红的底层人，谁想到东窗事发，被全网群嘲，只能抛下一切逃跑。

    夭捺将这个疑问压在心底，她现在身无分文，连自己都自顾不暇，哪有心思琢磨原主的心思？

    在止役发现真相之前，时间足够夭捺找出原主的身份了。

    当然，在寻找目标之前，她先点开了聊天记录，排除掉那些发现被骗后气急败坏要钱的男人——这种人爱装逼还抠门，价值低人品差，肉眼可见的难缠。

    ——你居然敢出现在这里？

    十万，足够原主换一张和p图一模一样的义脸了，她却没有这么干。

    能看得出来，原主是一个非常自卑的人，从小到大没有留下任何照片，衣服也是随便买的，款式尺码颜色层次不齐。从她留下的东西里，完全看不出她的性格。

    宋临看到夭捺的脸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狠狠蹙起眉头，拿出非常老旧的通讯器开始打字。

    他走过来，将画面展示给夭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