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巫蛊与少年（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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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试探地朝它喊了一声，“咪咪？”

    “你少管。”

    程初荷见郁雾忽而不说话了，一转头发现郁雾竟然还朝她笑了笑，心中隐隐生了些不安，怕不是他又要搞鬼。

    她也懒得去找人了，从怀中摸出一个邵叔送的地图，顺着地图上的路线就下了山。

    思绪翩迁时，她忽然感觉背后有细微的动静，窗户都关上了，而她身后却升起微风，掀动了她的衣角。

    眼前的房间没有窗户，借着此时还未落下的日光尚且无法将整个房间照亮，更不用说日落之后这个房间会是什么样子了。

    忽然门从里面被打开了，重心不稳的他直接扑倒在地上，绿色的裙角缓缓进入视野，程初荷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少寨主这是做什么？大半夜不睡觉跑来给我磕头？”

    闲谈过后秋露便离开了，郁雾此时也干完活了，于是在楼上不耐烦地唤程初荷上楼。

    郁雾暗暗给程初荷和流云记了一笔，没办法，计划失败的他只好回到暗阁极为不甘心地抖落床上的泥土开始铺床。

    郁雾见程初荷直接无视他，于是也将身子偏了偏。

    *

    更过分了。郁雾被她的话一哽，刚要直接争辩，就听程初荷又开口了。“你看有谁会让心上人住在那样暗的房间里？你们家就是这样对心上人的？在我们那你这种人有了老婆也注定会跟别人跑。”

    存心要吓程初荷的少年一字一句故意放慢了语速，声音在程初荷耳边拉长。

    郁雾一溜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怕了拍身上的灰，“我是怕你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待着害怕，不要不识好人心。”

    郁雾朝她露出一个略带神秘的笑，随后凑到她身旁低声说道：“里面封着的，是鬼。”

    进去后，发现地上摆了许多陶罐，程初荷看了一眼便将头撇开，却听见了些怪异的声响，她又将视线重新挪到那些看起来很正常的陶罐上。

    灵牌前摆着的香炉中已经积了厚厚的香灰，几近溢出。

    二人似乎在聊着某种蛊的饲养细则，程初荷不了解这些，便也听着云里雾里，不太感兴趣。

    见那猫果然朝她歪了一下头，她才确定这就是那只猫，原来是它在吓她吗？

    程初荷在房中整理思绪，她现下最大的阻碍有两个，一是秘宝已经丢失十三年了，丢失时间太久；二是因为那个神树的旨意，她不可能在明面上查。

    关于那个神树旨意，在她看来多半是偷盗者所为，毕竟这件事只对他有利，在普遍信仰神树的寨子，这样的手段不可不谓高明。

    程初荷心中一惊，后背升出些凉意，阿月明明还坐在院子中，

    程初荷面上直点头，心里却不住地摇头，她和郁雾才没有日后。

    而后它又朝着另一个方向看了看，程初荷顺着它的目光看向了门，门外有个身影，正贴着门努力听着屋内的动静。

    她见屋内升起些白烟，走到门边，见是炉上熬着的草药好了，于是便帮着将药壶提了起来。

    程初荷将身子转过去，却只看见烛火忽明忽暗，在灭于不灭之间跳动。

    她才不信呢，那些罐子里估计尽是郁雾样的蛊。

    她怎么敢这样肆意妄为的？郁雾也是第一次遇见这般胆大的女子，不知羞耻地喊他阿哥也就算了，居然还胆大包天地想要住他的房间。

    那只猫蹭了她的腿后便跑到了藤椅下的小床上温和地趴了下来，它将脸朝向程初荷，睁着双眼睛无辜地望着她，半点不像方才故意吓她的样子。

    换做平日里，郁雾必然要揪着它教训一顿，但这个床待会是程初荷睡，所以他也就自动忽略了被带到榻上的泥土。

    第二日，他早早就起了床，想着将程初荷一个人丢在寨子里。

    程初荷忽然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她稍稍站远些后蹲下一看，与一双圆溜溜的猫眼对上了。

    郁雾的眼神更加怪异了，但还是将她带上了。

    郁雾言语中尽是难以置信，“我们这才认识多久，你就要和我睡一个房间？”

    反正今夜程初荷注定睡不了他的房间，想到这，一丝狡黠闪过他琥珀色的眸子。

    落了地，郁雾抬头看向站在城楼上脸色僵硬的程初荷露出一抹畅意的笑，随后转身就走，身后的辫子也在空中荡出愉悦的弧度。

    却发现程初荷也已经起了床，见他朝屋外走，立马就凑了上来，“你要去哪呀？”

    抱着双臂站在门外的郁雾听见了她的声音，面上浮现一丝得逞的快意，并没有动作，他要吓得程初荷自己灰溜溜地从他的房间里跑出来。

    郁雾算是看明白了，程初荷现在就是仗着有了情蛊肆意妄为，他暂时理亏说不过她，他余光间看见藤椅后方的小床，顿时计上心来，忍了心头的气，没有继续与程初荷争辩。

    幸而他及时扶了门框才将自己的身形稳住。

    到了夜里，郁雾蹲在陶罐前侍弄罐子里养的蛊虫，榻上的床褥并没有铺上，他没打算铺，因为等会程初荷就要回到这个房间自己铺床了。

    他心情很好地向罐子里多放了些养料，今夜心情会不好的，只有待会的程初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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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一片沉寂，程初荷壮起胆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火折子在黑暗中亮起猩红的一点，她借着这点微弱的光摸索到桌前将蜡烛重新点燃。

    烛火将黑暗驱散，屋子里又重新亮起火光。

    她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郁雾？”

    这不是她上次迷路时在山里遇上的猫吗？

    秋露见程初荷动作间有些呆滞，于是坦然地凑到程初荷面前小声说道：“没关系，反正日后你也要这样称呼少寨主，现在就当作提前练习了。”

    程初荷大力地将凑近的郁雾推开，郁雾没有料到程初荷看起来娇弱，却有这样大的力气，一时不防，竟被推得险些摔倒在地。

    见郁雾也进了房间，程初荷理直气壮地指着他的房间说道：“我要住这里。”

    待程初荷上楼，他指着一间窄小的房间对程初荷说：“你就暂时住在这里。”

    看起来郁雾和邵叔二人颇为熟稔，这倒是少见得很，因为方才她跟着郁雾出来时，寨中人都显得与郁雾不甚亲近，不过想想他那恶劣的性子，倒也正常。

    门外传来抓门的声音，他起身去将门打开，一道身影迅速闪了进来，也不管自己的脚上沾了泥土，自顾自地跳到榻上。

    走到邵叔家门口，院子里站着居然是方才将她扔在城楼上的郁雾。

    难不成真的有鬼？而后程初荷便将这个念想甩开，不能自己吓自己，她猜是郁雾那个小气鬼。

    她轻轻碰了一下身边的郁雾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我没管你，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去。”程初荷紧跟着他的步调，边走边说，见郁雾有些怪异地看着她，她又补充了一句，“情蛊。”

    最后程初荷央求了守卫好久，才让他将门打开了，待她出寨门后，郁雾早就走得不见人影了。

    心上人？他这种人？他什么人？

    程初荷怪异地朝他望了一眼，“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我住这，你去住那个有鬼的小暗阁。”

    邵叔的目光不住在二人之间滑动，随后笑着进屋拿了些山里的野果分给二人吃。

    回了头刚要斥责程初荷，程初荷浅绿的衣角像天上浮动的绿云已经飘过了他身旁，柔软的衣料轻轻擦过他的小腿，像一片羽毛撩过，没有多大感觉，却总涌上些痒意。

    他越过程初荷朝房间里瞥了一眼，发现流云正安稳地趴在自己的窝里眯着眼看着他，像是在看他的笑话。

    程初荷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已经看破他心里的那点算盘。

    忽然，一个身影在她眼前极快闪过，随后烛火就彻底熄灭了，蜡油滚落，蜡芯上腾起一缕白烟，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

    原来是这样吗？听了秋露给她的解释，又想到方才郁雾的话语和泛红的脸，程初荷在秋露含笑的眸子下只恨时间不能倒流。

    郁雾追出去时，发现程初荷已经走到他的房门外了，程初荷回头向他望一眼，就算是告知他了，而后径直进了他的房间。

    郁雾的房中自然没有摆放奇怪的陶罐，房中摆物简洁明了，床榻也干净整洁，床榻边还用紫藤缠了个吊椅，吊椅后方用衣物和稻草铺了个小床，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屋外没有放药壶的地方，于是她提着药壶进了里屋才找到个放药壶的支架，她放好药壶起身时，却发现面前摆着一个祭祀的灵牌，上面写着——吾妻阿月之灵位。

    到了寨子大门口，郁雾却让守卫不许开门，接着带程初荷上了高高的城楼，自己顺着城墙上挂着的紫藤爬了下去。

                                                    郁雾在屋外等了许久，见屋内的又亮了起来，却迟迟不见程初荷跑出来，他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将身子贴着门想听听屋内有什么动静。

    为什么是暂时呢？因为郁雾方才干活时早已想清楚，等他父亲一回来，他就要让父亲教他将情蛊从她身上取出来，然后再将她赶出紫藤寨。

    郁雾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心虚地还想再说两句时，人已经被程初荷推至门外，两扇门合上时带起的风直直扑向他的面庞。

    好容易坠在秋露乌黑长发间的银饰收了声响，方才笑的几乎稳不住身子的秋露此时总算笑够了，一双月牙弯眸直瞧着程初荷，话语间还透着些未尽的笑意，“你方才叫少寨主‘阿哥’，可是‘阿哥’在我们寨中是妻子对丈夫的称呼。”

    她进了院子，眉眼含笑地和邵叔打招呼，却没给郁雾半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