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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的人显然没有听到她的自言自语。

    “诶,你该不会是个孤儿吧?”

    路上,她好奇地问医生:“那个……联系不上家属是什么意思?”

    程霏霏一愣,眉毛忍不住抖了抖:“我觉得你不知道。”

    这时候,隔壁床有客人来访,乌泱泱得进来了一大帮人。

    “听得你爸耳朵都起茧了,换一首不行?”

    眼尾的弧度非常漂亮,茶色的瞳仁如反光的琥珀,看过来的时候,就像一汪清澈的淙泉,荡漾着来人的倒影。

    随着开学的临近,越来越多的同学都陆陆续续返回江城。

    竟然没有家属吗?

    “我记得你,昨天半夜那个病人就是你和你哥哥送来的吧?”

    他看上去走投无路,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平日里精心打理的发型也被吓成了中分,再没有丝毫“小程总”的倜傥霸气。

    程霏霏跟着大夫走到最里面的一张床,拉开帘子。

    伤得这么重,也没有人来看看他。

    花虽普通,送病号却正好。

    “就是说,这孩子好像没有家属。”

    “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

    梦里,天空漆黑一片,暗巷灯影幢幢,一个浑身是血的影子飘浮在半空中,嘶哑着嗓子质问她:“为什么要救我——”

    等她提着一大包东西回到病房的时候,床上的人竟然醒了。

    程霏霏心想,她猜得没错,这双眼睛果然生得很好看。

    他的眼睛应该长得不错。

    程霏霏将那枚纸片摆在少年的床头。

    程霏霏回过头,看到这群人个个笑容满面,捧着满满的果篮,对床上的病号连连嘘寒问暖,病房里顿时一阵热闹。

    也不知道李学长回来了没有。

    只见楼下的小院里,程皓南正被一群禽类生物堵在墙角。

    一边说着,一边七拐八拐地带着程霏霏来到外科病房。

    这些学生入学后先学习理科通识课,暂不细分专业,有自己独立的考核体系。待升入高年级后,再根据个人意向进行专业方向的发展。

    *

    来到洗手台前,程霏霏仔细盯着镜子瞧了半晌,确定没有被噩梦吓出黑眼圈来,这才叼着牙刷,打开手机,调出心爱的曲子,开始洗漱。

    回想起那血淋淋的

    程霏霏支着脑袋,有点忧愁。

    程霏霏吁出一口长气,在被窝里翻了个身。

    “你的情况……呃,有点严重。”

    程霏霏连忙抬脚跟上。

    一刷新,看到室友黎玥的新动态:【暑假告一段落,即刻返校。】

    她的好朋友任可心总是吐槽——程霏霏这个人,外表看着柔弱可欺,内心却住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老大。

    昨天睡得晚,窗帘也没拉。此刻,晨风卷着薄纱扫在原木色的地板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像安眠的白噪音,一点唤人起床的力道也没有。

    “警方至今联系不到他的家属。”医生对程霏霏说:“你跟我来吧。”

    女老大程霏霏对自己白月光一般的外形无甚意见。

    她遗憾地叹道:“撕得这么碎,其余的部分也找不到了。你只能跟学校说明一下,再给你补一张通知书了。”

    医院旁边有一家简陋的生活超市,程霏霏在里面逛了一圈,挑选                                                了几样必备的生活用品。

    床上的人依旧闭着眼,清浅地呼吸着。头上和身上密密麻麻地缠着绷带,看上去有些可怖。

    《分手后前男友顶流了》

    *

    “医生说,他们联系不到你的家人——你是没有家人吗?”

    “……”

    天光给照片渡上了最好的滤镜。照片上的程霏霏目光清婉,贝齿微露,俨然是一位楚楚可人的小仙女。

    店里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包装,程霏霏只好用塑料绳将鲜花们捆在一起。

    程霏霏斟酌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给病号太多压力,于是宽慰道:“你别担心,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安心养病。”

    一筹莫展之际,旁边走过一个年轻医生,看到她,立刻就认了出来。

    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伤得不轻,头部有钝器伤,断了根肋骨,腹腔积血,手臂骨折,大面积软组织挫伤……得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少年的目光扫了回来。

    那穿耳的魔音令她忍无可忍,一把掀开被子,赤着脚来到窗边。

    程霏霏拖过一张凳子,在病床前坐下。

    屋子里日光大盛,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她来到病房外的走廊上,和干活的护工阿姨聊了聊,打听了一下附近可以买东西的地方。

    程霏霏凑过去,隔着满脸的纱布,只能勉强看清两丛浓密的睫毛,很长很黑,像两把小扇子。

    悠扬的小提琴独奏曲响彻整个二楼。

    轻柔的蚕丝被裹在身上,舒服得她不想睁眼。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除了在呼吸以外,几乎没有任何活着的特征。

    少年的眸光转淡,露出一丝无所谓的漠然,仿佛在说:我知道,没关系。

    半小时后,程霏霏站在县人民医院的导医台前,揪着工作人员,帮她找一个病号。

    程霏霏唇角一弯,点了个赞。

    钓鱼的间隙,一朵暗云随风飘来,在水面上投下独特的光影。程霏霏拿出手机,借着芦苇荡的背景,随意捏了几张自拍。

    摁灭屏幕,她从沙发里仰卧起坐。

    若不是如此,也不会认识李泽昱了。

    身为一枚高考超常发挥、文化课好不容易达到录取线的艺术生,程霏霏葆有一个学渣对学霸的基本尊重。

    “这首《雨停》可是我偶像——羽婷老师的代表作。”程霏霏刷着牙,口齿不清地反驳,“百听不厌!”

    她扫了眼少年床头空空如也的柜子,又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忽然就有点怜爱。

    程霏霏往别墅走,一边将拍好的几张照片发朋友圈。

    急吼吼地扒拉了两口菜粥,程皓南忙不迭地开车跑路了。程霏霏看着他哥一溜烟消失的尾气,默默决定,以后再也不能仗着有程皓南在,就无所顾忌地到处惹事。

    少年眨了眨眼,以示回应。

    考了这么好的成绩,没有人分享喜悦的话,也会有点寂寞的吧?

    毕竟,从小到大,这小白花一样的清纯样貌给她带来了无数便利,省去了太多麻烦。让人看一眼就心生怜惜,还有比这更厉害的社交法宝吗?

    凌晨下了一场小雨,很快便转了晴。初升的阳光穿过云层,驱散了池塘上朦胧的雾气。

    少年的目光原本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巡睃,却在她进门的一瞬间,就牢牢定格。

    “江城大学录取通知书——你竟然是我的学弟呀,而且,还是拓知的学生呢。”

    程霏霏迎着那锐亮的目光走过去,将东西通通堆在床头柜上,惊喜地问:“你醒啦?”

    这个家伙能进拓知,可见是个学霸。学霸怎么能折在混混手里呢?程霏霏不允许。

    拓知理科实验班是江城大学单独招生的院系,以高昂奖学金闻名,专门吸纳优质高分考生。

    万一对方关门放鸭子,那胜利岂不是唾手可得?

    “当时的情况那么危险,一个不小心,你可能连命都会丢掉!”

    程霏霏代入了一下,颇为忧愁地想,这样不干不净地躺着,八成很难受。

    程霏霏眼睛一亮。

    此时,少年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可露出的手臂上依然残留着泛黄的血渍。显然,并没有人帮他清理过。

    在程氏父女俩嫌弃的目光中,他终于获得特赦,吃完早饭,赶紧滚蛋。

    只可惜,他胸前插着管子,此刻还不能讲话。

    “怎么又是这首。”程广材身着一身运动装,红光满面地从楼梯走上来,看着像是刚刚晨练完。

    程霏霏做了一个梦。

    饭后,程霏霏在院子里逛了两圈,又跟着她爸去湖上钓了一会儿鱼。

    还是找点事情填充一下自己的生活吧,免得一天到晚惦记着一个遥远的男人。

    她不清楚对方的姓名,说不出任何个人特征,甚至连这人住在哪个科的病房都搞不清楚。

    “今早晨醒过来一次,大概体力不支,这会儿又睡了。”

    工作人员:“……”

    程霏霏无语地摇了摇头——看来,坊间那些关于她哥的传说,八成都是他自己杜撰了放出去的自吹自擂,不能尽信。

    若不是楼下三不五时的传来程皓南的鹅叫,程霏霏是一定要睡个回笼觉的。

    早餐桌上,程皓南不停地打喷嚏,一口咬定自己是鸭毛过敏。

    她顿了顿,从自己的挎包里取出一张纸片,放在手心里抚平。

    不同于虚弱的身体,少年的目光清晰而有神。

    这是个多人间,条件一般般,看起来乱糟糟的,已经住了不少人。

    新照片底下,大拨点赞和留言纷至沓来,可就是没有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吓得她浑身一凛,“唰”地睁开眼睛。

    医生俯身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大问题,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程霏霏躺在沙发上,无聊地刷新着朋友圈。

    超市门口竟然还卖鲜花,大大小小的混在一起,插在盛满了水的塑料桶里。她挑拣一番,勉强凑齐了一束康乃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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