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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等着我,不许走哦!”程霏霏松开他的手,像风中的蜻蜓一般飞掠出去,小跑着上了楼。

    指尖相触的那一刻,周遭连风都静止了,清晰有力的心跳声敲打着他的耳鼓。江羽只能看得见手里握着的一截柔软的细指,葱白一样。

    她真的,非常率真可爱。

    “你努力的过程,很耀眼。”

    江羽终于一把牵过她的手。

    程霏霏意有所指地戳了戳自己放协议的小挎包,唇角扬起一抹勾人的笑:“要是,这个人还能牵着我的手取暖,就更好啦!”

    头顶是泛着霉圈的天花板。

    就和他的人一样。

    江羽一怔,飞速地看了她一眼。

    靠近房顶的位置有一扇长条形的窗户,勉强透进一些外面路灯的光源。

    而他江羽,就是这个趁虚而入的乐子本人。

    老旧的床垫吱嘎作响,门缝里旋进的凉风发出尖锐的啸鸣。梁上垂下的灯泡被室内乱窜的气流带着不停晃动,整个房间一片暗影交错。

    程霏霏忽然说:“从这条岔路过去,就是音乐学院。前阵子,我每天都会去音乐楼的空教室练小提琴。”

    程霏霏将那只眉笔塞进他手中,逼着他很正经地在这个看着就极不正经的“包养协议”上签了名,才心满意足地收进了自己的小挎包。

    程霏霏:【不许拒绝!时刻谨记协议的第二条!】

    两人之间很安静,谁都没有讲话。

    程霏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湿漉漉的空气。

    程霏霏走在前面,忽然回过头,看向缀在后方、不远不近的人:“你为什么一直走在我身后?”

    即便昔日的光鲜不再,即便流落到渔村,活得穷困落魄,除了囊中羞涩的艰难以外,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江羽没有出声,他比谁都知道,她有多努力。

    真好,签了协议,人正经是她的了,以后,她想怎么贴,就能怎么贴!

    她放慢脚步,好整以暇地走过去,将袋子一把塞进江羽怀里。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沮丧:“后来好不容易有了,却发现很多事努力也没用。”

    “叮——”

    江羽叹了口气,向后仰去,颓然倒在老旧的床垫上。

    这些都是她上次逛街的战利品,给全家人买的行头还没有送出去,都怪那个拖延症晚期的程皓南,迟迟不来学校找她取。

    原本还低垂的眉眼,在看到她的瞬间,略去了一切清冷,迅速熠熠生辉起来。

    大冷天的,她不想和小帅哥探讨什么努力不努力的,只想亲密贴贴。

    对程小姐而言,喜欢的人短暂地离开了,便光明正大地给自己找个消遣。快意人生,哪里来的“等人”之说?

    直到窗户里的灯光彻底熄灭,江羽才将单薄的兜帽拉起,身影消失在料峭的寒夜中。

    ——承认吧,你既不甘心,又充满了嫉妒。

    《分手后前男友顶流了》

    江羽推开小平房的门。

    程霏霏仰起脸,冲着天空愉快地感叹:“今晚的月色可真美啊!”

    心里想,她的小朋友简直太可爱了,这么不经调戏,牵个手而已,竟然还会害羞。

    江羽瞧着她美滋滋的小动作,最终也没再继续推拒。

    她急急地推开寝室门,蹚进一堆还没来得及拆封的商场包装袋里,躬身翻找。

    直到程霏霏不爽地嘟起了嘴。

    那张网原本还隐隐地悬在头顶,没有什么特别的存在感。

    垂下脖子,整个人沮丧得透不过气来。

    远远看去,他就像一株抽条的柳杉,英俊又笔挺,只是面容有些沉肃,不知道在想什么。白玉般的半边脸颊迎着昏黄的灯光,像抛了柔光的釉。

    空气里弥漫着夜晚的寒凉,此刻却又缭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感。她觉得,和江羽认识的时间虽然很短,可是不知为何,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会莫名觉得安心。

    窝里安然入梦的小黄                                                被吵醒,立刻迎上前来,兴奋地攀扯他的裤脚,尾巴上的毛摇晃得只能看得清残影。

    这件衣服,应该不是买给他的。江羽忍不住揣测,或许是她想送给那个人的礼物吧……

    怕他拒绝,程霏霏再三强调:“别小看它,很值钱的,卖了能顶你四年学费!”

    程霏霏靠过去,仰起脸,近看他漂亮的下颌线,和自脖颈处蔓延开来、一路爬上耳尖的绯红。

    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程霏霏转身就跑。

    他抱着纸袋,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儿,影子投在地上,被凛冽的劲风吹得直打晃。

    江羽盯着自己的手心,有些发怔。

    少女的发丝在夜风里轻荡着,唇角带着鲜活的笑意,还透着一丝撒娇的俏皮。她昂着脖子,对着碧空里的圆月发出单纯的、毫无言外之意的赞美。

    簇新的羽绒服还带着吊牌,是某潮牌的新款。

    片刻后,她拎着一只黑色的购物袋,兴冲冲地奔下楼。

    程霏霏好似也被这灼然的目光感染到,舌尖都萃着甜。

    下一秒,那只小手蛮横地钻进了他的掌心,与他十指相扣。

    手机里弹出新微信。

    身后寒风呼啸,给本就凉飕飕的空间又添一层冷意。

    犹豫的功夫,掌心就攥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江羽淡淡一笑——大概是习惯了吧。

    程霏霏哼了一声:“你又没见过。”

    她笑得有些调皮,将写好的“包养协议”举到江羽眼前:“快看看,有异议吗?”

    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金主姐姐赤裸裸的明示了。

    风越来越大,扫落漫天的银杏叶,萧萧如雨。江羽低头看着手机,露出一个略显清淡的笑。

    羽绒服轩软蓬松,做工精致,是适合年轻男生的款式。

    江羽盯着那圈霉斑,看着看着,竟然不自觉地轻

    “我那时候就想啊,这段路可太阴森了,要是每天都有人陪着我一起走,就好了。”

    江羽将书包放下,脱去外衣,卸了浑身力气倒在单人床上。

    他在口袋里轻轻蹭了蹭,才迟缓地伸出手,动作慢得仿佛在等着她反悔一般。

    程霏霏甩了甩胳膊,若无其事地说:“我从小就不是什么好学生,总爱调皮捣蛋,成绩也不好。好在我家条件不错,所以我从没觉得,自己需要为什么事情格外努力。”

    可是此时此刻,江羽却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张无形的囚网给兜住了。

    月华明亮,落在路面上,洒下一片银霜。夜风擦过头顶的树梢,发出枝叶摩擦的轻响。

    小朋友果然很听话,安静地站在门口的银杏树下等她。

    此处是一个仓库型的小房间,面积狭窄,天花板也比一般房间要低矮许多。

    羽绒服的款式新潮大方,细节考究,散发着干净的气息。本应挂在熏香的实木衣柜里,如今贴着这泛黄发霉的土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吱嘎——”

    江羽澄澈的目光转过来,落在她发间俏皮的小辫子上。

    江羽闭了闭眼,翻身下床,打开购物袋。

    既然如此,程皓南,你礼物没了!

    江羽的拇指擦过手机屏幕,在她的脸上停驻片刻,唇边露出一个酸楚的笑容。

    程霏霏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从音乐学院回来,就是走的这条路。”

    江羽的目光平静而直接,好像穿透了纸面,落在程霏霏兴奋的眸子上。

    江羽盘腿而坐,盯着衣服发呆。

    耳坠仿佛还带着程霏霏的体温。

    “哦,差点忘了,你有奖学金,不用付学费……”程霏霏讪讪地吐了吐舌头。

    江羽惊讶之余,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起起落落,皆是人生。

    “等很久了?”江羽蹲下身,亲热地撸了两把狗头,又引着它重新回到窝里。

    晴好的日光下,一男一女靠得极近,女孩抓着男生的手腕,眼神里满是不安和焦急。

    江羽从口袋里拿出那枚钻石耳坠,放在眼前。

    她美滋滋地迈开脚步,拉着江羽的手,一路走到女生宿舍的楼下。

    说是个窝,其实就是在废弃的沙发垫子上铺了层旧毛毯。小黄却喜欢得紧,最爱在上面滚来滚去。

    冬日的夜晚气温极低,大家都躲在寝室取暖,校园里看不到半个人影。

    *

    江羽怔了片刻,打开手中的包装袋,里面是一件黑色羽绒服。

    他穿得少,手心却很温热。手指修长,指尖还带着一层薄薄的茧。

    钻石光彩夺目,就像程霏霏的人一样,美得那么张扬肆意,爱得十分能屈能伸。

    *

    他展开那件羽绒服,挂在了正对面的墙上。

    他抬起脸,看了眼天色:“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江羽在过往的人生中,极少羡慕什么人。

    他几步追上来,和她并排着往前走。

    他掏出手机,点开校园论坛,重新看了一眼那张疯狂刷屏的照片——

    江羽的心跳顿时快如擂鼓。

    程霏霏:【衣服送给你,明天穿着来见我。】

    可当他真的站在她面前,看着她鲜活的一颦一笑,甚至牵着她的手,走过那条尾随了她无数次的小路……那张网便兜头罩了下来,牢牢地束缚住他的感官,令他恍如梦寐的同时,也心如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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