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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粗人,不认识几条法律,对纸面上的东西也没有多在意。二人略一合计,觉得可行。

    苦了小江,每天都在这里等。直到他出院,也没有把姑娘盼来。

    所以,哪怕江羽犯下再小的过错,只要被他揪住,就会狠狠地罚站,以正视听。

    秋雨送凉,天气明显湿寒了不少。

    所以,高考结束以后,相比光芒万丈的帝都名校,江城大学拓知的全额奖学金对他有着实打实的吸引力——他真的很需要钱。

    鱼贩子们开着风尘仆仆的小皮卡,将每只铁皮桶里的鱼称重,再一股脑儿倒进车斗的大水箱里。计算器按几下,就结算出了江羽一天的所得。

    此刻,站在熟悉的江边,江羽最后一次回望这只陪伴了自己一年多的渔船。

    他用最短的时间,认清了整条江里常见的鱼虾。然后跟着同样打鱼的村民,学习如何下网,如何收网,如何处理打结的网兜……

    他拿着扩音喇叭大吼:“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才堪堪把打瞌睡的人震醒。<                                                /p>

    岸上的芦苇随风轻荡,有草絮飞出,浮浮沉沉地盘旋一段,停在了手中的绷带上。江羽盯着那节草絮愣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婶想,那姑娘细皮嫩肉的,长得挺好看,当初谈活的时候,出手也很大方,价都没讲。

    况且,他并不打算回到帝都去。

    “船上的东西,连同江上捕捞的名额,一并卖给你们。就按电话里谈好里的价格,今天签字。”

    这桩买卖就这么成交了。

    其中一人有些不放心地问:“跟你交易,不会出什么岔子吧?毕竟你也不是船主……”

    往往会错过早自习。

    来人叼着一根大前门,常年风吹日晒的黝黑皮肤,操着浓重的异乡口音:“船主是解成坤啊,你不是解成坤吧?”

    前几天刚下过雨,平时还算清澈的江面变得暗淡苍黄,泛着铁锈般的浑浊。

    灰褐色的船底已经生满了斑驳的锈迹,随着江水的波纹荡漾起伏。

    两人一听,立即面露喜色。

    江风疏阔,正午的日头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像撒了一把碎锡纸。

    主任一顿输出完毕,轮到江羽发言做自我检讨的时候,却发现这小子耷拉着一颗脑袋,站着睡着了。

    临走的时候,江羽回过身,最后看了一眼停泊在江滩上的船只。

    她拿钱办事,照顾小江这些时日,没事就在心中琢磨,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跟个小明星似的。

    这是整个渔村最热闹的时候。

    旁边看热闹的大姐忍不住了:“什么不好意思,你分明就是看中人家小江长得好!别说,那天拆了线之后,我一瞧,哎呦喂,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俊的小伙儿!”

    王婶喘着粗气,指着空床问周围的人:“住这床的小伙子呢?”

    他曾经听解成坤提到过,家里祖祖辈辈都是江上的渔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那么一段安生日子,跟着江羽的爷爷下河捕鱼,养活一家老小。

    “我是他儿子。”

    来人夹烟的动作一顿,“唔”了一声。

    后来,他逐渐发现,江羽是个挺奇怪的人,和以前那些外面来的转校生都不太一样。

    王婶表情忸怩,语气里满是遗憾:“我这不是……毁了他的姻缘,怪不好意思的。所以我就想着,把我侄女介绍给他嘛。我侄女长得可水灵了,不比那姑娘差哩!”

    江羽站在岸边,任江风将额发吹得纷乱。他还是刚出院时候的打扮,胳膊上还吊着未拆的绷带。

    江羽将带着体温的纸币小心翼翼地收进书包内层,再裹着满身的河腥气,赶去学校上课。

    一大早,护工王婶动作麻利地伺候完楼上的孙奶奶穿衣吃饭,擦好了嘴,围兜一撂,就急吼吼地往楼下的外科病房跑。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回到岸边,和同伴嘀嘀咕咕了几句,似乎对船的状况还算满意。

    年级主任大发雷霆,眉毛都气歪了,要不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早已经一脚踹了过去。

    “你说小江啊?”隔壁床的大爷笑呵呵地道:“他今天出院,人已经走了。”

    另一个人没说什么,当即下了江,淌着水流迈上船,开始四处查看。

    “船主本人现在在牢里蹲着,出不来。”江羽慢条斯理的,声音像飘散在江上,淡得如同在谈论一个毫无关系的人,“船你们用,生意你们做。等他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年级主任教了一辈子书,最讨厌的就是江羽这种长相出众的转校生。根据他丰富的教学经验,这种大城市回来的学生往往很不安分,总有些离经叛道的歪心思,一定会把县中学这一池静水搅合得鸡犬不宁。

    江羽回过头,冷淡应道:“是我。”

    王婶的心思被戳破,老脸一红,心里觉得更遗憾了。

    年级主任折腾累了,况且,一直都联系不上他的家长。所作所为没有任何反馈,他便懒得再拿这不成器的小子当典型。

    直到两年前,才被江羽重新拾掇出来,正经下了水。

    平时也不是低调,只是不屑罢了,压根看不上咱们这土鳖学校,包括他这个有眼无珠的年级主任!

    他恨不得引经据典,把那些社会渣滓的事迹翻来覆去念叨个遍,每句话都充满暗示,仿佛江羽注定会长成一个游手好闲的街溜子,重复这个渔村里大多数人祖祖辈辈的庸碌命。

    江羽的分数一骑绝尘,把之前的年级第一甩出去快一百分。

    江羽背着手,垂头站在台上,年级主任拿着话筒,在一旁声讨得慷慨激昂。

    年级主任便也懒得管,听之任之了。

    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一直没有人来探望。

    江羽不会打鱼,初来乍到的时候,甚至还有点晕船。可是他需要吃饭,需要交学费,这艘船让他养活了自己。

    大爷摇了摇头,安慰道:“行啦,你也不是故意的。小江这孩子不错,人又年轻,自然有他的缘分。”

    昨天出院的时候,隔壁床的大爷看他穿得单薄,匀给他一件洗脱了色的长袖衫。他也不嫌弃,道了谢就套在身上。

    可是自从爷爷去世,这条船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成了解成坤不务正业的铁证。

    每天天不亮,在晨光仍旧熹微、江水尚未苏醒的时候,江羽就摸着黑起床,撑船下水,去捞上一网。

    直到高三模拟考的成绩出来,年级主任大吃一惊,仿若被人扇了一记响亮的巴掌。

    每天为生活奔波,赚钱加学习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十几岁的江羽第一次过这种生活,拼尽全力才咬牙挺下来,也挺得很累、很勉强。

    台下站满了学生,黑压压的一片。

    主任的肠子都悔青了,心说这个帝都来的小子,真是高手过招,无招胜有招——不是考不了高分,而是想考几分,就考几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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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婶摇了摇头,唉声叹气地上楼,回去继续照顾孙奶奶了。

    “哎呦!”王婶苦着脸,拍着大腿叹气,“我真是造孽呀……”

    与其说是实力,倒不如说,他运气还算不错。江水非常温柔地接纳了这个新来的年轻捕手,让他每次多多少少,总能有所收获。

    “你就是要卖船的那个?”身后走来两个人,步子吊儿郎当的懒散。

    这年头,下江的口子越收越紧,很少再有新证能办下来。杜溪当地的渔民全凭世袭,外来户很难分一杯羹。

    明明在那之前,他的成绩一直温温吞吞,毫不显山露水。

    当然,如果江羽知道这位老师心中所想,大概会为自己鸣冤。他哪里是不屑,他是真的没空去在意那些。

    他很安静,上课的时间只是沉默地看书,不怎么听讲。一到课间就睡觉,基本不和同学相处。

    后来听说,晚自习下课的时候,会有社会上的小混混把江羽堵在学校后面的巷子里推搡、或者言语威胁。他一打听才知道,江羽的爸爸似乎得罪了不少人。

    “这小江吧,有个很宝贝的纸片,这么大小一个……”王婶边说边比划着,“好像写了人家姑娘的电话号码,怪要紧的。结果呢,我老眼昏花的看不清,打扫卫生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给扔了!这不,害得他联系不上人家姑娘了。”

    船上,才修补了没多久的渔网堆在角落,旁边是他用惯

    可是,这样一整套组合拳下来,江羽始终无动于衷。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早自习从来不上,偶尔晚自习也缺缺勤。

    船本身不值什么钱,值钱的是捕鱼证。

    谁家的父母如此狠心,这么漂亮的孩子都能不要?

    头发有日子没剪,已经有些长,盖住了眼睛。江羽抬起那只完好的手,随意一拨,露出白皙饱满的前额。

    推门进去,最里间的那张床铺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仿佛压根没有人住过。

    他将打上来的鱼虾放在铁皮桶子里,然后赶在朝阳升起之前,来到村口的小广场上,同河鲜贩子们讨价还价。

    可惜,那天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

    他还是没管。

    反正船是儿子卖的,老子要是出来找船,先找自己儿子,横竖不关他们俩的事。

    而且,因为穷到离谱,且身上常年带着些莫名其妙的河腥气,隐隐还有被班上学生孤立的苗头。

    杜溪县人民医院。

    “咋的了?”

    有一回,江羽被抓到旷了第一节课,被年级主任当成违纪典型,在全校大会上当众点名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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