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九漏鱼的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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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间到前面的舞台距离不是很远，郑子语没走几步就到了闪着亮光的中央。

    化妆师当场松了口气。

    “我的粉丝喜欢我淡一点的眼妆，说了你们听不懂吗？浓妆看起来脏兮兮的，你们节目组什么审美？”里面的男人还在骂，很快就是一阵不小的动静，好像是有什么化妆品被砸到了地上。

    要不是为了钱，谁想这么憋屈？

    化妆师嘴上没说，心理却也清楚。

    他大学选修过两门历史相关专业，并且还旁听过一些课程，也不算是完全没有头绪。

    他的眼睛偏狭长，下颚线流畅，鼻梁高挺，是典型的非常有韵味的美人长相。上妆没花太多时间，她却觉得对方是自己今天最满意的作品。

    那是一张十分好看的脸，黑色的长发贴在额前，男人抿嘴，看上去礼貌又紧张：“不好意思啊，现在已经快要10:20了，请问轮到我们了吗？”

    他都还没怎么学会取悦自己，就已经把所有的时间用来取悦屏幕前的粉丝。

    养成系爱豆和他们这种几乎是有壁的，完全像是两种模式。小孩是他们公司第二批练习生，进入公司的时候也才12岁，14岁正式出的道，认识的明星都是到了家喻户晓的程度，新生代的偶像只认识自己的师哥。

    他的笑在脸上僵了一下。

    郑子语脸色没变，顺着大部队找到属于自己的化妆位坐下，丝毫没有受到威胁的自觉。

    他之前也看过不少选秀综艺，所以在看到九个导师位置的时候并没有很慌张。选手介绍以及快要进入尾声了，不少导师以及将脑袋底下，看样子也是十分疲倦了。

    “我说了眼线要画得淡一点，听不懂？”这声音十分熟悉，郑子语记得是前不久某热门综艺出来的某热门选手。

    他妈的，干脆让她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里面的人还在僵持着，张辰不肯妥协，化妆师也是在没办法再做修改。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没有锁上的门被人从外面扭开，众人抬头看去：

    第二天节目正式开始录制。

    眼前的男人带着金丝眼镜，黑色的短发被人用发胶精心打理，露出光洁的额头。卡其色的风衣套在外面，

    当天晚上他们两个见到了另外两个室友，一号床是个高冷咖，也是这里面人气最高的，他进屋没和任何人打招呼，洗完澡直接爬到床上，真真正正地把这当成了住宿的地方。

    给他化妆的老师正好是刚才被张辰抓着不松手的那一位。

    他内心懊恼，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维持着假笑看着周围。座位已经几乎要被练习生坐满了，郑子语有意朝那边瞥了一眼，发现基本上只有前三和最后还有空位。

    郑子语很明显是死心了。他在这里纯粹是来完成任务的，丝毫没有温闵这样给自己施加压力，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白皙的手，他面无表情，泰然自若：“放心，你不知道别人同样也不知道，安心一点，总有人比你还差。”

    光是开场介绍的时间就花了将近5个小时，郑子语原先预料得更久，觉得怎么样都要等到半夜，没想到因为省去了舞台时间，等下来也不是那么疲惫。

    “挺有能耐的啊，你给我等着。”

    “不是，张老师您听我说啊，这次要的是舞台妆，打光很严重的，浓一点的妆才能让人看清楚嘛...再说了您的眼睛本来就是优势，浓妆可以更好地展现优势的...”化妆师实在是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任性的选手，当初就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接这么个破节目。

    “怎么办怎么办，我好像有点紧张....”他抓着郑子语的手，表情难看：“我好歹也出道快五年了，第一次遇到这么个情况....等下出去怎么自我介绍啊，要说学历吗？还是自己擅长的科目啊....我经纪人一点都没和我说流程啊，我之前也没看过选秀综艺怎么办....”

    “大家伙，我叫郑子语，来自天年娱乐....这次我选的是历史组，希望大家多多关照。”他差点下意识地说自己喜欢唱歌跳舞之类了，想起这综艺是个什么性质之后立马改了口，原先就空空的脑袋还没做好准备，说出来的话及其敷衍。

    温闵笑着点头，心里却不以为意。

    好像有被安慰到？？

    他从对话里大概知道了这孩子什么情况。

    美是多样的，郑子语偏偏是最古典的那种。

    郑子语用的时间并不长，她自认为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并不会因为私人恩怨而故意在妆容上偏袒某一位，但在帮郑子语化完妆之后，她还是得感叹一句人和人之间是有壁的。

    至于威胁...可能被黑多了就是这点好，听到挑衅和威胁心态永远是妥妥的。

    这位导师的声音很好听，虽然低沉，但因为吐字的缘故给人感觉温温柔柔的，郑子语突然想起来了某个人，心情也变得没有那么糟糕，他将话筒举起，正准备回答导师的问题，抬眼却被对方吓了个激灵——

    郑子语收回目光，也不指望有人认真听，机械地开始自我介绍。

    现在好了嘛，后面的人着急来催了。既然有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她自然也愿意顺着台阶朝下走，她伸出那只没有被拽住的手，朝着门口招了招：“就等你们呢！”

    这闹心的发现还没在他心中好好消化，导师那边已经传来了话筒的声音：

    “你说你选择历史组，是有什么特殊的偏好吗？”

    温闵：......

    走进走廊就有三个摄像头对准自己，好在郑子语在外面揉过自己快要僵掉的脸蛋，笑起来也不算是那么死板。和传统的ABC班不一样，这一次只分学科组，一共数英物化生史地七种科目供大家选择，郑子语是理科出身，站在牌子前思考了许久，最后小手一顿，还是犹豫地带上了“历史”的牌子。

    时间很快就过了郑子语原先被安排的，他看了看手上的黑色手表，终于还是皱起了眉头，按捺不住地从地上站起来，还没靠近化妆间，就听见门口传来男人的争吵声。

    四号在其他宿舍有相识的好友，于是回宿舍也是回得最晚的，和宿舍里几个不过是平淡地大声招呼，显然也是没有想和大家聊下去的意思。

    就算学过那也早就忘光了。

    郑子语后面又问了几个问题，小孩前面还会结结巴巴，满脸愧疚地说些漏洞十足的谎话，到了后面连自己也放弃了，睁着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问什么都只会摇头。

    说到这温闵就十分委屈了，他“嘤”了一声，自己也不理解：“我这不是今年参加高考嘛，没考上....先前公司买热搜买得太过火了，很多人盯着我的成绩看，因为影响太大了，公司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让我来这边学习一下，也算是立个决心，给支持我的粉丝一个交代吧。”

    不化不给走，化了就是平白无故增加自己的工作量。

    一堆没有最基本素养的文化沙漠凑在一堆，自己要伺候不说，还要接受对方在专业方面对自己的指指点点。

    谁想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张辰还是不依不饶，抓着化妆师的手输出自己的观点，这一批化妆时间原先是控制在9:30到10:10之间的，被他这么一闹，早就过了设定的时间。化妆师被抓着也憋屈，这个妆已经基本按照对方要求改了，别的成员几乎都没什么意见，就她手里这个改了三次还不肯作罢。

    就算张辰算是最近人气不错的小流量，也不敢一次性得罪这么多圈内人。他不情不愿地从位置上站起来，瞪了眼站在人群中、第一个敲门的男人，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他出门前故意撞了下对方的肩膀：

    郑子语先前以为进来的都是像他这样的走投无路的倒霉蛋，没想到还真有人想把这种综艺当做跳板。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他扯了扯嘴角，最后憋出几个字：“行，那到时候你要好好学习啊，我会尽量帮助你的。”

    他是高考落榜无奈来的，怎么着也好歹算是接受了满满当当的义务教育，这节目主打的是各种各样素质和教育不过关人，指不定同寝室的连初中都没上过。

    很快外面进来一批还没开始上妆的选手。

    “你怎么进来的啊？”郑子语好奇，“不抽烟不喝酒，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会谈恋爱的，怎么被抓来参加这么个节目？”

    “谢谢啊。”她走到郑子语身边，说话的时候还有点脸红。

    都是圈内人，她也不是没有听过郑子语的名声，但这次郑子语开口，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他是在主动为她解围。

    毕竟占用了别人化妆时间的又不是他，他怎么看也不是不占理的那一方。

    只可惜这么一张漂亮脸蛋，竟然没有一点观众缘。

    其实哪里有这么简单呢，枪打出头鸟，等待的人里比张辰还火的不是没有，只是比起一个化妆师大家更不愿意得罪艺人罢了。在大家的利益都受损的情况下，只有郑子语愿意站出来帮助她。

    候场室没有打开转播画面，于是后出场的人压根就不知道前面的人遭受了什么。郑子语出厂顺序是倒数，温闵比较靠前，在等待的时候坐在他旁边，小腿都在打颤。

    到了下午的时候大家正式到了录制场地，和其他选秀一样，各位都会先在中间的休息处介绍自己，随后走到舞台处，朝着底下的各位导师介绍自己并且选择自己预期的排名座位。

    “不客气，毕竟我就是在后面等的人嘛，主要还是为了自己。”郑子语倒没想过对方会感谢自己，他有些意外地抬头，笑着搪塞过去。

    他咬牙，脸色阴沉。

    尤其是年纪已经不小的成年人。

    因为人数不少，人被分批次地送进化妆间。郑子语他们是十点多左右那一批的，等到大约十点的时候，宿舍几个收拾出发到了门口。此时的走廊已经站了不少人了，郑子语也不着急，随便找了个角落蹲着，等着工作人员叫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