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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亦骛理事,太子定能保住你。”

    应亦骛再止不住惊叫,他手忙脚乱地从角落里爬出来,小孩在应祯荣惊异的眼神里跌跌撞撞不顾一切地逃离。

程萧疏接过他递来的杯盏,一饮而尽:“槐哥何必如此?”

    只是父亲不在书房内,应亦骛便先溜进去缩在角落里看那本他喜欢的游记,脑袋却越发迷糊,不过多久后,头一歪竟沉沉睡去,再醒来却是被吵醒的。

    那样的眼神,悲哀的、质问的、不甘的——而她的嘴唇还在一张一合,她好像在说些什么。

    果然,伏在他腿上的人当即抬头:“不可以!”好像才察觉到失态,他掩饰性地问:“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他昨夜同程萧疏说了些儿时的往事,便叫他不能忍受了吗?

    而联姻一事自然告歇,叶必族使臣早已同朝中定下往后邦交事宜,叩谢圣恩,不过多久便要带公主回西域。

    僵持太久,盛夏炎炎,屋中压抑闷热不堪。应亦骛心中却再没有惊慌。

    说来自从嫁便打在他脸上,应亦骛被打偏头,听着应亦罗的阻拦声、乔夫人的求情声,以及应祯荣下令去打的声音。

    ——

    不过多久后,叶必族人在鸿胪寺闹出好大阵仗。鸿胪寺卿无奈,只得连夜上奏力求公道,又被几道势力暗暗推动,折子子时便越过太子呈到了陛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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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人看不清,究竟不是亲生兄弟,怀王现今虽与太子有所隔阂,但若是真知道母亲做了些什么,便能同我们立刻翻脸拼命。”

    虽然天色已晚,更深露重,但程萧疏还是决定提前去接他,之后二人就算一直在应府待着也成,总比见不上面要好。

    细问他梦到了什么,又认真倾听了自己所述被蛇缠住的噩梦后,程萧疏的反应却与他料想中的很是不同。兜兜转转,他反倒又贴着应亦骛的耳根:“我的伤很快就好了,不过是这几日的事。”

    而白姨娘就这样凭空消失在府里,她唯一的亲女儿应亦罗也被交给嬷嬷抚养,一夜过后,好似就没有人再记得她。

    在自己都能聆听到的平静中,一阵凉风忽然袭来。

    程萧疏已经在这反应中明白了他的回答,他沉默一瞬,而后笑:“他在你幼时对你有恩,我谢他都来不及,更不会杀他。随口举个例子而已。”

    他嗅到空气里血腥味儿,团团抱住自己,眼睛里流出泪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敢做。

    皮肉撞击在地的声音倏然响起,如此清晰刺耳,直叫应亦骛立刻清醒,不觉往角落里缩了又缩,所幸他身量很小,又有杂物遮挡,没有人注意到他。www.lanran.me

    夜间待下人都歇息过后,他独自提着灯向应亦罗的院子走去。夏风阵阵,每次抚过脸都叫应亦骛将手中的小圆环捏得更紧,然而还是无济于事,好不容易快步走到应亦罗院外时,他背上已经被冷汗浸湿。

    不知就这样无天无地缠绵到几时,外头响起人的动静来,应亦骛衣着凌乱,连忙要去拢起中衣,可是程萧疏此时仍旧附在他身后,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手掌还意犹未尽地顺着缺胯袍的边缘了处理后续事宜还说得过去,长公主不来倒不正常了。

    “你一个小孩子,懂些什么呢?”李谨槐还以为他脑袋尚且未好,挥手摇头,最终倒在程萧年腿上:“我并未做过那样的事,现今有此一劫,倒宁愿他舍了我。”

    不幸的是,应亦骛却能清清楚楚看见外界的动向。

    程萧年侧脸看他,与程疏不知想到了什么,哑然失笑:“这事她不好出面。”

    应亦罗的贴身侍女来给他开的门,不敢过于张扬,只露出个头确认是他,又看四下无人,才放心将应亦骛请进去。

    他松开怀抱,转而抓住应亦骛的手继续安抚他,见得这两人这幅做派,应祯荣更是烦躁不堪:“穆国公府便是如此教五公子的么?我教养儿女都要由你过问?”

    程萧若虽然已经听话前去找叶必族合作,但到底因程萧疏被刺一事对公主心存芥蒂,疏离之意明显,公主好几次来寻她,都被拒之门外,只得失望而归,可这回恰好被程萧疏撞到,艾苏露便抓住机会向他哀求:“我很快就要回去了,能不能让我见你姐姐一面?”

    应亦骛颔首应下,拿过之前在她身边一齐烧纸钱,前头只有个用瓜果与茶供奉着的牌位,刻着“生母白氏”。

    好奇怪,在没有见到程萧疏之前,他明明是没有从前那样胆怯的,他比往常都要英勇千倍百倍,可这样的气势在见到程萧疏、被他重新带入怀抱的一瞬立刻土崩瓦解,应亦骛不觉眼中含泪,没完没了的委屈袭天卷地而来。

    原先被下人死守住的门被重重踢开,他听见熟悉的、急促的脚步声,而后那些桎梏住他的下人便再控制不住他,程萧疏将他从中搂抱起,见他头发凌乱,一身茶水,已然怒火中烧,耐着性子拍拍他的背安慰:“没事的……”

    应亦骛听出言外之意,脸烫得绯红,“……你好好养伤,留点正形。”

    他这样一说,反倒让应亦骛想起点细枝末节来。上次摔坏脑袋时,长公主是首先来的,哥哥姐姐们也是一直陪在程萧疏身边,为何这次只有大嫂来照看?若说哥哥姐姐是为看出,应亦骛好开心,“哪里不同?”

    他看着艾苏露迫不及待的模样,一时出神。应亦骛已经回应府整整大半日,今晚八成会留宿应府。

    可是……白姨娘前几天看到他时,还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夸他的诗写得好,和他娘一样有文采不是吗?为何无人记得她?为何无人提起她?为何自己当时不能出去阻拦,不能救她?

    程萧疏不答,只收好画,而后将他摁在案桌上,自己也俯下身盯着他,面面相望间呼吸炙热,情传心领,很快紧贴拥吻,再难离分。

    这已经让应亦骛知足,他顺势枕在程萧疏膝上,“从前追求意,这画却更多在形上。”

    若他跑出去,他会不会像白姨娘,一下下被眼前这个疯魔的男人殴打,而后死去?

    应祯荣每一拳落在白姨娘身上时,应亦骛便忍不住一阵缩瑟。

    外头一阵惊雷,夏日被奏响。应亦骛被吓得跌倒在地,很快又连滚带爬地继续逃离。

    好可怕……

    程萧疏侧脸亲他:“这不是为难我?总之就是不同。”

    “我明白。”他已受封安南都护,掌岭南剑南兵权,现今全家最大的依仗都在他身上,程萧年到底没有再踌躇不定,说:“那你让萧若尽早去办罢,我月底就回岭南。”

    虽然程萧疏之后并未再回答他,也未

    可程萧疏却在这一众杂乱的恶事中找到了两人中最敏感的那个,并将他宣之于口:“若有一日我杀了乔煊柳呢?”

    她果然已经开始,半个人缩在墙角里烧纸钱,眼里还含着泪,见到应亦骛后收了收泪水,“三哥哥。”

    ——

    应亦骛抱着面具不敢出门时,看着雨中的庭院。

    她在说什么?冤枉?妾身冤枉?不是、不是,她好像在问,亦骛,你为什么不救救姨娘?你为什么不救救姨娘?

    可是没有人来救他,这场暴行在应祯荣沉重的呼吸中停歇,白姨娘软软从他手中落下,直直摔到地上,她头发凌乱,满脸是血,眼睛还半睁不睁,好似已经看到应亦骛。

    应亦骛从未想到,平时看着瘦弱的父亲竟然有这样大的力气,这真的是他敬爱的父亲吗?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抬袖捂起嘴,又惊慌地后知后觉捂起眼睛,可是这样掩耳盗铃的行为并未隔绝应祯荣施暴的声音,开始只是抓着白姨娘的头往桌上撞,后来则是拳打脚踢。

    “郎君、妾身冤枉!妾身从未做过那样的事,妾身冤——”

    他听见女人的哭声,好熟悉……是白姨娘吗?她为何要哭?

    “那倒没有。”他享受着程萧疏身上的气息,摇头,又想起什么,莞尔起身攀住他肩,贴身同他咬耳朵:“之前确实梦到过。”

    “应祯荣,你再敢多嘴一个字?”弯刀骤然出鞘,兵给程萧疏后,应亦骛还未再在应府留宿过,再带生母文氏搬出应府后,更是再回来的心思都没有,然而今夜还是不得不回来。

    艾苏露顾不上道谢,匆忙便往里赶去。

    无言烧完纸钱还有好几首都是写给父亲的贺寿诗,他想以此邀功,求父亲两个月后一定要带他去。

    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他……蛇脸小孩的弓箭能击退这个恶魔吗?

    他见父亲如提起木偶人一般轻松地拽着白姨娘的头发将她提起,而后拽着她砸向案角,一下接一下,白姨娘毫无反抗之力,哀求声都无法发出。

    酉时对李谨槐的处理传到程萧疏耳边,陛下下旨罚其俸三年,并将其贬去永州,非召不得再回豳都,而后又责太子办事不力,罚俸半年。

    他话虽如此,但应亦骛料以他的性格,当真做得出去杀人这事,更不敢表现得担心,只怕那样会更激怒他,进退两难间,唯有原地踏步:“我又不会同他再有什么纠葛……”

    那日他是怎么回到院子里、回到文氏的怀抱里,却已是不记得的事了,他只记得后来父亲再来看他和娘亲时,他见那张罗刹般的脸,恐惧不已地要逃,终于被娘看出端倪来。娘为此和父亲大吵一架,从此二人关系由从前的恩爱到如冰,再未修复。再等他能勉强面对父亲时,他却已经厌弃他们母子,道“不必再见”。

    有他提醒,程萧疏立刻明白过来,以手托住他的头,让他枕得舒服些:“你见过不少黑虺?”

    她就好像天上打下的?以权压人?谋逆?太多太多了,他自己也快数不清楚,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既然已经达成合作,过去的恩怨便可以暂时一笔勾销,程萧疏并未回答,只是侧身给她让出位置,吩咐下人:“带她去四姐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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