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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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没有在意，捏着小茶匙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清晨。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此刻她的眼前，是无数微弱渺小的火光连绵而成的红色火海。

    狄俄倪克斯正好在窗边，伸手接住一片叶子，把它塞进赫尔达的手里。

    龙轻轻叹息，她牵起欧莎的手，“看着我，欧莎。”

    欧莎抬起眼睛，撞进一双怪物的赤金竖瞳中，一刹那，困顿与疲惫席卷而来，她渐渐沉入黑暗。

    欧莎的同伴敲敲门，在没有得到回应后，连忙将门推开，“欧莎！我们刚才听到你的声音……”

    她握着女人的手腕，翻过来，上面有一片龙鳞般的红色烫痕一闪而过，消失不见，手腕处的皮肤恢复如初。

    狄俄倪克斯打开门，赫尔达高兴的说：“快收拾一下东西，我们马上就要启程了。”

    ［称颂巨龙真名，向它寻求庇佑］

    那些胸甲上刻着黑色嘶吼巨熊徽印的骑兵们对她有些印象，在街上见到她后十分礼貌的停下，询问她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狄俄倪克斯赤金色的蜥类竖瞳如火一般燃起，她的身后逐渐升起黑暗与火焰。

    梅蒂拉无言的看着赫尔达翻箱倒柜的找出一柄漂亮的小茶匙送给倪克斯。

    他亲昵的将手搭上少女的肩膀，想要揽住她，“我看这位小姐也不怎么怕的样子……”

    不止是蒙奇顿堡。

    忽然几个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狄俄倪克斯收拢双翅，落在远处的树梢上，看着欧莎的窗被轻轻关上。

    女孩穿着灰扑扑的衣服，手和脸颊上都脏兮兮的，她那没什么精神的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

    狄俄倪克斯走过去，再次确认只是几只寻常的兔子。

    倪克斯的房间空荡荡的。

    那人抓紧他的兔子，声音像是挤出来的，他抖着问：“……是你叫来的人？”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欧莎。”

    瘦男人惊恐的闭上嘴巴，身边的老乞丐喉中艰难的嗬嗬笑着，对他说：“城里的小姐只见过金币和银币，哪里见过咱们的铜币？”

    欧莎手持烛火回到自己的房间，关好门后，她将蜡烛放在床边。

    一家旅店。

    紧接着，她看到了那个提着兔子的男人。

    巷子中的温度不断升高。

    她的母亲紧紧攥着她的手，生怕她会走丢。

    老乞丐随意道：“他们卖了人，还能给我几个铜子儿，你真以为我能在这破地方靠讨饭活命？”

    是古老而蕴含着力量的语言。

    即便从未听过少女的声音，但她依然认了出来。

    龙捏着小茶匙，目送赫尔达快乐的离开。

    小学徒：坏了。

    幽深的巷子。

    墙壁如同熔化般扭曲坍塌。

    倪克斯是个一贫如洗、毫无财产的人。

    母亲显然十分踌躇，她试图对小孩讲道理，等父亲干完工回家就去城外给她抓。

    一只柔软的手握住她持着蜡烛的手臂，那个人附身轻轻吹灭了烛光。

    狄俄倪克斯一个人离开旅店，在蒙奇顿堡中游荡。

    女孩被母亲拉走了。

    房间内一片黑暗，半开的窗送进徐徐的夜风，将窗帘拂动。

    身后的门忽然发出吱呀的响声，她伸手护住烛火，惊吓的转身看向门口，“是谁？”

    脚下的大地几乎要烤焦他们的双脚，难以言喻地恐惧笼罩了他们。

    欧莎有一会没有说话。

    “你小子每次都这样。”

    狄俄倪克斯对此很新奇，她摇摇头。

    她收回视线，再次静静地注视着这座城。

    这是炼狱！

    两扇窗间开着一条狭窄的缝隙。

    同伴来到床边，确认欧莎睡得正香，无奈地走过去将窗关严。

    那是魔法的慑力扭曲了空间带来的

    一只寒鸦落在树梢，转动脑袋巡视这座城。

    女孩停下脚步，抓着母亲的手示意她去看那些兔子。

    她盯着摇曳的烛光看了一会，垂首准备吹灭。

    梅蒂拉吹灭烛光，“她可比你强多了。【丹烟阁】”

    狄俄倪克斯看着女人在柔软的枕头中呼吸平稳的安睡。

    巨龙几乎将城外的土地山岭都烧得焦黑，无数动物都逃命而去，这里早就找不到什么能打牙祭的野物了。

    狄俄倪克斯知道，只要冲向天空的最高处，向下望，整个世界都会是无尽的火海。

    贫民区没有人管，有些人惊恐之下向南逃去，有些人还是留了下来。

    下一秒，男人痛苦刺耳的哀嚎在深巷中响起。

    在确保少女听进去后，他们就离开了。

    瘦男人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自己呆的舒服些。

    驻足的人不少，可惜都只是眼馋的离开。

    巨龙的魔法在脑海的感知中，是火一样的红色。

    她一脸留恋地望着那几只灰兔子，脚下走得磕磕绊绊。

    赤金色的眼瞳中映着热闹的酒馆，黑发佣兵霸占了半个店面的空间独自饮酒。

    赫尔达凭着她仅存的一点人道关怀，扣扣搜搜的表示会找个自己用不到的东西送给倪克斯，帮她打破财产为零的惨状。

    街道上人们裹着勉强抵御严寒的麻衣，垂首行走，眼神间带着尖锐的刺探。

    贫民区的房屋歪斜，阴私暗巷极多。

    “回家回家！”

    欧莎将尚未出口的尖叫憋了回去，她难以置信的在黑暗中摸到了狄俄倪克斯的脸庞。

    骑兵们对视一眼，对她嘱咐道：“尊贵的小姐，继续往前走的话就是贫民区了，那里十分不安全。”

    女孩小声地反驳，父亲已经许久没有抓到什么野物了，哪怕是一只老鼠。

    男人笑着低头看了一眼，少女面容平静。

    魔法师开解道：“那套茶具丢了个茶杯，多出来一柄茶匙，她又不想扔，又有些强迫症，所以……你懂的，不要在意她，这就是个不太聪明的小孩。”

    小女孩的手中拿着一个脏兮兮的木雕，勉强能够辨认出是一头巨熊。

    于是瘦男人眼睁睁的看着少女被那几人引走了。

    狄俄倪克斯开口道：“欧莎，是我。”

    卑鄙的小偷们从巨龙这里偷走了它的魔法。

    他的同伴们尖叫着向后逃去。

    瘦男人喏喏的解释：“城里的老爷会把人打出来……”他背上的伤到现在还没好。

    赫尔达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可从来没表现得对什么东西这么渴望。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吃到油水了。

    狄俄倪克斯跟着望过去，以为会见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龙被欧莎紧紧抱住，听着她激动又含糊不清地说道：“是你，是你！你这孩子，我还以为……”

    女人无意识的重复。

    狄俄倪克斯跟在一对母女的身后。

    她的脸上流露出渴望，光芒出现在她没有光彩的眼睛里。

    一个瘦巴巴的男人挤在墙边，手里提着一条长长的棍子，上面倒系着四五只灰毛的肥兔子。

    可那只是几只兔子。

    赫尔达收拾好东西，铺好床褥，“倪克斯呢？她自己一个人睡可以吗？”

    出发的时间是中午。

    他紧紧攥着那只碰到少女肩膀的手，想要遏制住这只手上不断向手臂上蔓延的恐怖一幕——他手像燃成灰烬的木炭一般，从指尖开始化为黑色的枯骨，燃烧的火星不断从中迸溅出。

    黑暗笼罩了整个深巷。

    狄俄倪克斯看着女人的面容，欧莎的眼睛里仿佛什么都明白。

    大意是送礼物需要礼尚往来，虽然倪克斯现在没有钱，但是以后也会有钱的呀，到那时候一定要记得她这个好朋友。

    龙在女人的耳畔低语。

    忽然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巨龙出现后，那些老爷们赶着一辆辆马车拖家带口的离开，有些被放过了，有些被领主的吼熊铁骑们砍下了脑袋，剩下的那些就都不敢出门了。

    她点点头。

    但是到了吃完早餐后，赫尔达就缠上了她。

    许久，欧莎松开了她，女人的手拂过她的发，“你是来向我辞别的吗？”

    倪克斯收回视线，展开翅膀隐入夜空中。

    瘦男人一抬头，看到眼前与贫民区格格不入的少女，有些激动地说：“小姐，只要几枚铜币……”

    一旁缩成团的老乞丐发出难听的笑声，“你怎么不去城区哪里卖，这里的人兜里比你的还干净。”

    小女孩有些沮丧，兔子、老鼠能跑，城里的老爷们也能跑。

    “城区里的大小姐哪里见过什么铜币，”那几个男人笑嘻嘻的拍拍瘦男人的肩，继而不怀好意的看向狄俄倪克斯，“您说是吧。”

    赫尔达兴奋的收拾东西，跑来跑去，路过狄俄倪克斯的房间时敲敲门。

    赫尔达大脑空了一会，犹豫的将叶子收到口袋里。

    “要我说，先尝尝也没什么。”

    龙回头望了望自己的房间，再看看小学徒怀里抱着的大箱子。

    一只硕大的寒鸦扑棱着翅膀，在窗外滑翔而过。

    妈妈说留下来，他们一家人还能在一起，贫民奔走逃命就只有被掠为奴隶一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