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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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佣兵的手顿了顿，继续慢慢的将镶嵌着钢铁与铆钉的护臂拆下。

    那可是三楼。

    她能探知到，那些风铃此刻还在梅蒂拉的身上。

    而他自己也是在这几日才发现这个事实。

    身后的拐角处传来脚步声，艾恩侧首。

    他轻轻道：“倪克斯？”

    赫尔达有些尴尬，“倪克斯，你要不要先回房间待一会。”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这种压力是巨龙出现的那一日延续下来的后遗症。

    风铃在梅蒂拉的手中，而梅蒂拉要去见国王。

    但两人实在是太近了，法则停止了对她的夺取，疲惫与松懈像赫尔达掸下来的灰尘，又轻，又难以察觉，它慢慢包围了她。

    巨龙陷入沉睡。

    只有当她偶尔闭上眼睛小憩时，他才会觉得一直紧绷的精神会松弛下来。

    艾恩与梅蒂拉在廊间等候。

    男人神色复杂，过了会，他看了看手中的匕首，最终还是将它放下。

    幽影闪过，一只巨大的黑犬跃上床。

    一只硕大的寒鸦拍打着翅膀，落在庭院中的树枝上。

    当然，这种被敌视的优待只有他一个人，她似乎觉得其他人构不成什么威胁，甚至会用看小动物般包容的眼神看待他们。

    他依然令她抱有威胁感。

    丝质的床单柔软顺滑，黑犬四爪在软软的床单上转着圈的踩呀踩，被褥十分松软，没一会就踩出一个小凹。

    她围着木梯转了两圈，立刻聪明地发现了那几处关键的齿轮。

    她的耳朵直直的竖起来，十分不高兴被这厌恶的东西吵到。

    她戴上小头巾，穿上小围裙，先把书籍和文献一摞摞搬好，用羽毛掸将灰尘扫去，再搬着木梯清扫一层一层的书阁。

    梅蒂拉了悟。

    令人贪恋的睡眠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绝不是听觉上的安静，更像是一直紧绷起来的气场忽然恢复了宁静的感觉。

    他状似漫不经心的打量了一眼梅蒂拉，仿佛并不认识这位女士，等到收回视线，这才面容友善的向艾恩示意自己先行一步，便转身离开了。

    黑犬伸出一只爪爪在光滑的被面上舒展，根根利爪全部弹出来，然后再舒服的收回去。

    木梯上面的赫尔达正巧将灰尘扫下来，仰着脸的巨龙不由打了个喷嚏。

    若是她搞出什么事情来，谁也别想有清心日子过。

    艾恩手中的棋子过于简单明了，他的身后只有一个影子：国王陛下。

    少女指着红匣堡，“那里就是你们的国王？”

    很多时候，佣兵几乎是无意识的在提防着倪克斯，就像在提防一个随时会爆发的威胁。

    御前会议大殿外，国王亲卫身着重甲把守道路。

    这里是王都，不比北地的蒙奇顿堡。

    艾恩注意到梅蒂拉仿佛有话要说，他轻声道：“不要紧，这些小子都是我们的人。”

    她点点头，随后一手撑过露台的白石栏杆，轻松的翻了出去。

    巨龙去看楼下，佣兵也正若有所思地望着红匣堡。

    梅蒂拉被这个男人扫过的眼神激起一层寒意，她微微斜过视线，看向艾恩。

    两人不由得被它吸引了一刹那的注意。

    现在，圆桌之上笼罩着巨龙的阴影，不论抱有什么目的参与者，都变得急迫了起来。

    狄俄倪克斯歪过脑袋梳理了一下翅膀上的羽毛，好奇的望着艾恩与梅蒂拉。

    艾恩的手一直看似轻松地搭在腰间的剑上。

    楼上一片安静。

    赫尔达已经开始打扫灰阁了。【觅翠阁】

    狄俄倪克斯看着小学徒的木梯有一处踏板，踩两下就升高一截，扫完了这层再踩两下，没一会就升到了书阁最高的那层。

    财政大臣泰德目不斜视的走来，直到他越过了艾恩与梅蒂拉五六步远的时候，仿佛才刚刚发现这里站着两个人。

    倪克斯夜里几乎不会睡觉，当他守夜的时候，只要不经意的瞥到她，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冷冷的回视。

    不过政治这门生意，向来不看年纪和资历，只要有胆识，圆桌旁永远会为你留一把椅子。

    狄俄倪克斯忽然感受到那熟悉的风铃声，尽管它立刻被人发现，重新塞好铃舌，不再发出声响。

    佣兵纠正道：“是他们的国王。”

    红匣堡。

    一种世界忽然安静下来的感觉涌现，他忽然觉得压力骤轻。

    葛利沃夫正无聊的擦拭匕首，就见一个轻盈的身影从余光飘过。

    他连忙俯身去看，只来得及瞄到倪克斯离开的背影。

    倪克斯回到房间。

    可艾恩的确名誉王都，整个阿尔伯德都知道骑士长大人是王都的新贵。

    他终于确信压力的消失是因为少女的安眠。

    楼下的佣兵将那柄被黑犬扑下山崖摔裂的弯刀解下，轻轻把它靠到墙边，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从蒙奇顿堡赶回王都的路上，佣兵就在怀疑。

    狄俄倪克斯盯了一会，在崭新的床褥上试了试手感。

    在权力的中央，就连国王陛下也要与群狮争夺才能稳住权柄，而艾恩只是个被他看好，又被他拉进局中没多久的年轻人。

    梅蒂拉：“上次就想说，你的同僚们好像……”好像跟他都不太对付。

    虽然他觉得倪克斯才是更像小动物的那一个。

    灰阁的附近有一片小树林。

    人类的小玩意。

    佣兵重新坐回靠椅，拆卸身上的各类凶器。

    泰德用一种惊喜的语气说道：“看看，原来是我们的金发骑士长。”

    看来永远沉稳镇定的骑士长大人在国王陛下的红匣堡中也并不轻松。

    赫尔达提着一桶水，目送佣兵风风火火的上马离开。

    狄俄倪克斯穿过它，化作一只硕大的寒鸦飞向红匣堡。

    艾恩犹豫了一下，“这里是阿尔伯德的权力中心，这儿的每一位大臣，都是‘阿尔伯德’的大臣，而我只是‘国王陛下’的新贵。”

    话不必说全，两人自然明白。

    她低头鼻尖轻嗅，垂着尾巴，一边打着转，一边慢慢地团成一个毛茸茸的球，最终卧进自己踩出来的小坑中。

    身着重甲的亲卫站的笔直，一声不吭。

    她来到露台，风铃的方向在王都的中央，那个红色高大辉煌的建筑。

    他一直知道倪克斯的感知比他还要夸张。

    新房间是赫尔达刚为她打理好的。

    佣兵的房间就在她的正下方，她能清晰地听到他的门打开后又关上，还有他放下茶杯的磕碰声，和他走到露台后躺上靠椅的轻响。

    王都盘踞着复杂的势力，他们瓜分着权柄，每个人的身后都藏着庞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