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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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聊。”素依哼一声，一副要起身的架势。

    “没什么，心麻了，我揉揉。”我笑道。

    “不知仙君要如何相助？”素依挑开门帘款款走出。

    “你说的姻缘该不会是指素依吧？”

    素依看看我，又看看油纸，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素依闭目打坐，不理不睬。

    莲生失神看她半晌，回过神后脸色却略现羞赧，合起的扇子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回左手，愣是等到素依转回屋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我笑道：“你可算是笑了，多亏梁上猫兄了。”

    “办法是没有，但有了这个，想来要找见它们也不是很难。”莲生从袖中取出一琉璃瓶。

    “莲生？你怎会在此？或者是我梦回醒吾宫？”我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

    我奇道：“骊山就在人间啊，你怎么会没看过？”

    “哎呦，对不住，对不住，手滑了这可是！”我忙忙起身，自觉脸红耳热，鼻中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味，心里有些异样、有些恍惚，发起呆来。

    素依瞟我一眼，淡淡开口：“拿走。”

    莲生窒一下，“拴住哮天犬，二郎仙君早托付我帮他寻一条上好的绳子呢。”

    “到了四方城我才知道有这么美，在骊山我从未看过。”素依淡淡笑道。

    素依抱膝坐起，神色亦有些不自然，两人静默无话，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

    “莲生你的扇子是长着刺还是缺双适合拿扇子的手？”我在一边笑得直打跌。

    但我从未想过，等来的会是莲生，这种猝不及防可类比苹果树上结出桃子一般，故而看到莲生笑吟吟地站在我面前时我着实懵了。

    我道：“素依，这位是天帝的第四子，汝沁王莲生仙君，是天帝让来相助我们的，莲生你可已有找寻的办法？”

    我深以为然，在此之前，老祖从未对哪次追捕这般上心过，起码近五百年是没有，这过节许是有点儿大。

    “哎呦！”被猫这么一吓，我回过神来，拾起桌上包烧鸡的油纸，哭笑不得道：“这畜生，鼻子倒灵得很。”

    我乜他一眼，“月老的话也有谱？他那老眼昏花的，也不知牵错过多少红线，造就了数不尽的痴男怨女、爱恨纠缠，本职尚且干成这般，更何况不很擅长的算命。”

    “喵呜！”此时从门外窜进一只野猫，大约是被烧鸡吸引来的，肉香让它顾不得屋内还有人，猛地跃上桌面，叼起烧鸡几个翻转腾挪，跑没影了。

    我道：“不苟言笑，按时练功，按时睡觉，老祖这是照着木星石月的方向培养的罢？”

    “这还叫极好？”我暗暗腹诽，又奇道，“那这次老祖怎么舍得放你出来？”

    “古有圣人不食嗟来之食，今有素依不屑盗来之物，气节固然重要，可你想想，你要真饿死在人间，那可要成佛门奇闻了，来，吃一口吧！”我一手撑在炕边，一手举着鸡腿逗她说话。

    见好就收才是王道，眼见逗不下去了，我也就笑嘻嘻地准备起身。孰料，手撑的时间有点儿长，胳膊发了麻，一个发软，直直地就冲着素依倒了过去，鸡腿擦过她耳边跌落在炕上，显得既孤单又凄凉。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几乎形影不离，也慢慢熟络起来，因着熟络，她在我眼里开始不一样了，我想或许是因为我们对彼此越来越了解。

    “寐生，你……”素依气结，脸上升起两抹红晕，落日的余晖透过窗细碎地洒在她脸上、身上，她的侧影就又被镶上金光，璀璨到夺目却也温柔到极致。

    素依道：“师尊规定，每日酉时必须就寝。”

    神与人一样是要吃饭的，只不过天上的饭比之人间少一份烟火气，只需打坐修练便可将其消化，素依这两日只饮用甘露，却依然坚持打坐，着实令人钦佩。

    我亦起身，月光倾泻在屋顶，她就在月光中，“若是能与她在人间这般一直待下去……”这样想时心用力地跳了两跳，我下意识抬手按一下，还好，它仍在身体里面。

    我夸张地行个大礼，“师叔教训得是，弟子谨记。”

    “怎么了？”素依关切地问我。

    “素依，你知道么，在九重天上是看不到星星和月亮的，它们都是神仙府邸，一堆冰冷冷的木头，到了人间，居然可以这么美。”晚上一起在屋顶看星星时，我由衷叹道。

    素依摇摇头，“师尊没有说，只是在提起那五公子时少有的失态了，倒像是有什么过节。”

    莲生颇不以为然，眷恋地收回目光，兴致勃勃地望我：“别人我却不管，待此间事一了返回天界后，我便去月老那里寻一条最粗的红线……”正说到兴头上，却猛然发觉素依不知何时已从屋内出来，目光清冷。

    自从素依知晓钱来自于二世祖后，便不肯再吃我买回来的东西，只每日清晨集林木中水来饮，已九日有余。即使我苦口婆心开导她这也算是替天行道的一种，但效果甚微。

    素依正色道：“以后你不可再如此取他人财物。”

    莲生对我的嘲弄充耳不闻，两眼放光地凑到我身边，“寐生兄有所不知，想当年月老仔仔细细帮我算过命格，说我的姻缘在尘世呢，不想今日果真应验，真是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

    “suyi？仙姑的名字？真是好名字啊……不知是怎么个写法？”莲生的眼睛像是胶一般黏在门帘上，又像是刀一样好似能劈开帘子，真真切切道出什么叫做“望眼欲穿”。

    “天时尚早，寐生你倒开始做梦了？莲生却不愿做那个梦中人啊，”莲生笑嘻嘻地摇着扇子，“父君知晓你在查勘四大凶兽的下落，命我下来相助。”

    “你吃一口我就拿走。”我笑嘻嘻道。

    “今日我带回得可是香喷喷的烧鸡，要不要来一口？”我撕下一条鸡腿冲素依遥遥示意。www.mankewenxue.com

    素依道：“又混说，师尊虽说对我严厉了些，但待我极好的。”

    “你真不吃？过了这村儿可没这店了啊！”我继续逗她。

    经常也会想起找娘亲和五公子的事情，但我莫名地不想去寻找，为什么不想呢？我暗暗宽慰自己，一片叶子从离开树的那一刻开始，大地就在等它落下，不论它在空中飘多久，最终还是会落在地上，对于大地来说，这是一场寻到叶子的旅程，正如我们下到凡间来寻找，等到他们自己出现也是一种找到。

    素依站起身，“我们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