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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也是，到底他们才是一家，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所言，哪有说服力？
“我没有因为……”
司照将信折上，收拢回袖中：“此事不是你该问的。”
“既未听过，怎知开天书会受反噬？”
不同于其他桃树，这是一株上干云天、浓绿如云的古树，枝条虬曲苍劲，婉若游龙，夜风骤起，飒飒间万枝丹彩萦绕，不知怎的凭空生出了一种日月更迭的苍茫感。
司照揉了揉眉心：“我只是想告诉你，出了此斋，是无人能为你遮掩的。你……”
柳扶微既知司照身份，又一个不留神撞到了这种现场，自不敢胡乱开口，小心翼翼挪到他跟前，觑着他的神色，忽听他道：“不必跪……”
……又是皇家秘辛是吧？
她缓缓起身，定定地看向这一方世外桃源。
只是撩了撩裙摆的柳小姐：“？”
“偌大神庙，唯有一处，只要你能走到，自当明了。”
扪心自问，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么？
柳扶微心里记挂他的死活，听得这句话，不由一个激灵站直，道：“殿下可是将要出家的出家人，岂可随意威胁人呢？”
“……”太孙殿下的耳根肉眼可见的红了。【静竹阁】
他的瞳仁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
是怕，虽然的确不认识。
进神庙固然是“主动请缨”来的，但此行本是打着“请求神庙高僧助自己脱困”的算盘，饶是在长阶生出过一瞬赌气的闪念，她也并不认为一个小小女子真能在神庙重地来去自如为所欲为。
“我离你们远，许多话听不甚清，”她斟酌着用词，“就听到祁王说，是他未能保住你的五感，还有……灵根什么，那是什么意思啊？”
可祁王见她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闯到这里，哪能不把她拎出去详细盘查？
“就有。殿下吓唬我不止，还提我家人。”
他摇头，俨然没有同她多聊的意思，她见他转身，也顾不上装傻充愣了，抢快一步道：“殿下当真要去开那天书？”
那他
司照：“开天书者，自非为了仙途，既未听过，焉可妄断。”
在客栈那会儿，郁教主曾道：“古灵椿是上古神树，心种是上古灵种，只需伸出手轻触灵椿，不稍片刻，心种便会离开你体内进入古灵树中，自不再受心种所缚。”
婆娑树影落入眼眸，心跳急切跃动，宛如感应到了古灵椿的召唤。
“我何时威胁你了？”
天门之后有两条道，登云梯通往神庙，而罪业道深处有罪业林。
正是此树。
“不多，我就是和大家一样，仰慕过殿下的才华……”
她悄然留心他的神色，又看他手中仍握着信，轻声问：“这封信上写着什么，殿下为何看过信后，态度忽变？”
“唔，这也不失为是一种理解。”
然而此刻……古灵椿近在眼前。
她听得似懂非懂：“您说这种子可带人去想去之处，待开了花，您还能从花里钻出来不成？”
“说起来，神庙当中也就你这一片人间烟土了吧？”
柳扶微怔怔地抬眸。
她急遽闭眼。
柳扶微亦忿忿然。
脑海里另一个声音立即反驳：信了又能怎样？袖罗教的说法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祁王究竟骗哪头还两说呢。即便真是祁王一手操纵，不更说明他的可怕之处么？单凭一个被亲爷爷、亲爹抛弃至此的睁眼瞎，能扭转什么局面啊？
隐秘的心跳声如同重重花瓣随风而起，一时间她入了魔怔，迈向前，鬼使神差的被矗立于深处的一棵古树所牵引——愈临愈近，愈临愈近，近在咫尺。
司照打断：“看来姑娘对在下的事了解颇多。”
唯一确定的是，郁浓知道天书在此，并知悉此处有一古灵椿，才会对她种下心种。
柳扶微道：“我听祁王所言，总觉离奇，那些人是真的成仙还是后人编撰都尚未可知，就算成仙又是不是因为天书，是否先弄清楚缘由比较稳妥？若是受了反噬，岂非得不偿失？”
即便能够推断，又如何能算到自己能进到知愚斋里来呢？万一太孙殿下未及时现身，她这会儿已经被长阶上的恶鬼啃得骨头也不剩了。
不是没有经过此处，可初来时根本未曾看到。
她实在不知如何往下说，毕竟她确实对这诸多门道一无所知。转念一想，这些显而易见的结果太孙殿下哪能瞧不出呢？原本祁王不来，他本是不愿开启天书的。后来答应，莫非是因为“妖”的身份受了皇家的裹挟？
当然不甘愿。
一句话，将太孙殿下才浮出的那一丝疏离“哐”地打散了。
察觉到空气中的尴尬，她忙咳一声，道：“主要是膝盖上的药不能白抹……”言罢屈了屈膝，敛衽行礼，“民女见过太孙殿下。”
而扶微当时问的则是：“那岂非极易被神庙中人察觉？”
“过？”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殿下为何这么问？”
司照转头看她，“柳姑娘也听过天书？”
想要种下种子的念头愈发强烈。
“种子入了灵椿，会迅速形成护藤，旁人极难以肉眼分辨——”郁浓笑道：“你不是问我打算如何拯救你性命么？开花的那一刻，椿的灵力会被释放，只稍把握住那个瞬间，莫说复苏命格，凡人所不能拥有的灵力，应有尽有。”
如果郁教主口中的“偌大神庙，唯有一处”是指此处的话，恐怕从一开始要她进的就是罪业林。可教主如何推断她能进得了罪业道？仅凭她被顾盼换过命？
“若因我是妖，姑娘感到害怕离开便是。”
她反应慢半拍似的一抬眸。
嘁，不都说太孙殿下是旷古烁今的聪明人么？如此明显的暗示，他听不懂倒也罢，竟还生起气来了。
心房以示抗议：他是太孙殿下啊，从小到大你最最最敬仰的神，眼见他受人欺辱，也要装聋作哑么？
然而在这一霎时，她不仅看到了，还能清晰地感受得到来自这棵参天古树的脉络和气息。
郁教主笑吟吟说：“你当是农人地里的菜种么？神庙的灵土可不是凡人能刨得了的。心种需依附上古灵椿才能生根，你找到了，种子自会脱离你的灵域。”
他双手拢袖，恢复到初见时那副“别离我太近”的站姿：“以姑娘之聪慧，当知今夜所闻最好不要泄露半句，免令你家人受无妄之灾。”
诸事不顺，难免烦躁，正想和这朵花杠上，脑海里蓦地想起祁王进门时的一句话。
此时的司照一身疲惫难掩，只稍作颔首，又问：“柳小姐可是认识我皇叔？”
分辨不出虚实，她只得问：“那之后呢？您打算抢夺天书，还是……于神庙中厮杀？”
单一个换命术，两个当事者折了一个半，更别提天书这么逆天存在。
入眼景致别无二致，宁和又缱绻，但这一回，她嗅到万物蛰伏的浓烈。
天人原地交战无果，柳扶微低头看着脚边的小春菊，索性蹲下身，想着折来一朵抓阄。熟料这花乍一扒扒不下，她加了手劲，花梗仍纹丝不动地跟焊地下似的。
按照原定想法，将一切向太孙殿下和盘托出，他有没有可能请他师父出手相救？
她一霎时迷惘了起来。
灵力充沛，足以蕴养无数神魂的气息。
“若本座说是，你待如何？”郁浓饶有兴味反问，“不上山，甘愿把神魂都献祭给本座？”
“……不曾。”
“你躲得那么快，我以为你怕见到他。”
“我哪能分辨啊。”
不好说。
“我是什么人，国师也许会弄错，神庙不会。”
柳扶微咳了一声，“不是您让我找个地方藏起来的嘛。”
依旧难以论断。
“我自己判断的呀，那苦竹国师、紫荆将军活着的时候可都没得善终……”
脑说：笑死人，自己都快与世长辞了，还有闲心怜悯别人？行，去，尽管去，等你把整件事和他捋清楚天就亮了，到时化为一缕轻烟看看殿下会不会为你流下一滴高贵的眼泪！
“……”
——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
“……”瞧这重点抓的。
老实讲，在看到这棵树之前，柳扶微没有真正考虑过“种心种”这一选择。
她走出两步，心底有一个声音响起：可是阿微，你不说清楚怎知他信不信？
她将话锋一转，“殿下在此清修有所不知，外头的人都是说你是被奸人构陷的。有没有可能，也许有人用什么旁门左道之法种了妖根，你根本就不是……”
进紫山前一夜，她曾试图诱教主把那枚心种拿出来：“马上就要进神庙了，种子还在我身体里，总不能我自个儿刨个坑将自个儿埋了吧？”
什么成神成佛，真有这种好事，祁王自己怎么不开？
“可、可是罪业碑上的字，不是因为我才消失的么……你……”
“你”什么没往下说，他大抵真的累了，长袖一拂，直往屋舍方向而去。
只是，从越过天门到现在，心中诸多求生可能性都被一一推翻，如同七拐八弯走了许多路，不论是临时起意还是刻意为之，始终没能脱离郁浓掌控——
柳扶微犯了难：该把祁王勾结妖人的事说出来么？
] 想想也是，到底他们才是一家，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所言，哪有说服力？
“我没有因为……”
司照将信折上，收拢回袖中：“此事不是你该问的。”
“既未听过，怎知开天书会受反噬？”
不同于其他桃树，这是一株上干云天、浓绿如云的古树，枝条虬曲苍劲，婉若游龙，夜风骤起，飒飒间万枝丹彩萦绕，不知怎的凭空生出了一种日月更迭的苍茫感。
司照揉了揉眉心：“我只是想告诉你，出了此斋，是无人能为你遮掩的。你……”
柳扶微既知司照身份，又一个不留神撞到了这种现场，自不敢胡乱开口，小心翼翼挪到他跟前，觑着他的神色，忽听他道：“不必跪……”
……又是皇家秘辛是吧？
她缓缓起身，定定地看向这一方世外桃源。
只是撩了撩裙摆的柳小姐：“？”
“偌大神庙，唯有一处，只要你能走到，自当明了。”
扪心自问，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么？
柳扶微心里记挂他的死活，听得这句话，不由一个激灵站直，道：“殿下可是将要出家的出家人，岂可随意威胁人呢？”
“……”太孙殿下的耳根肉眼可见的红了。【静竹阁】
他的瞳仁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
是怕，虽然的确不认识。
进神庙固然是“主动请缨”来的，但此行本是打着“请求神庙高僧助自己脱困”的算盘，饶是在长阶生出过一瞬赌气的闪念，她也并不认为一个小小女子真能在神庙重地来去自如为所欲为。
“我离你们远，许多话听不甚清，”她斟酌着用词，“就听到祁王说，是他未能保住你的五感，还有……灵根什么，那是什么意思啊？”
可祁王见她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闯到这里，哪能不把她拎出去详细盘查？
“就有。殿下吓唬我不止，还提我家人。”
他摇头，俨然没有同她多聊的意思，她见他转身，也顾不上装傻充愣了，抢快一步道：“殿下当真要去开那天书？”
那他
司照：“开天书者，自非为了仙途，既未听过，焉可妄断。”
在客栈那会儿，郁教主曾道：“古灵椿是上古神树，心种是上古灵种，只需伸出手轻触灵椿，不稍片刻，心种便会离开你体内进入古灵树中，自不再受心种所缚。”
婆娑树影落入眼眸，心跳急切跃动，宛如感应到了古灵椿的召唤。
“我何时威胁你了？”
天门之后有两条道，登云梯通往神庙，而罪业道深处有罪业林。
正是此树。
“不多，我就是和大家一样，仰慕过殿下的才华……”
她悄然留心他的神色，又看他手中仍握着信，轻声问：“这封信上写着什么，殿下为何看过信后，态度忽变？”
“唔，这也不失为是一种理解。”
然而此刻……古灵椿近在眼前。
她听得似懂非懂：“您说这种子可带人去想去之处，待开了花，您还能从花里钻出来不成？”
“说起来，神庙当中也就你这一片人间烟土了吧？”
柳扶微怔怔地抬眸。
她急遽闭眼。
柳扶微亦忿忿然。
脑海里另一个声音立即反驳：信了又能怎样？袖罗教的说法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祁王究竟骗哪头还两说呢。即便真是祁王一手操纵，不更说明他的可怕之处么？单凭一个被亲爷爷、亲爹抛弃至此的睁眼瞎，能扭转什么局面啊？
隐秘的心跳声如同重重花瓣随风而起，一时间她入了魔怔，迈向前，鬼使神差的被矗立于深处的一棵古树所牵引——愈临愈近，愈临愈近，近在咫尺。
司照打断：“看来姑娘对在下的事了解颇多。”
唯一确定的是，郁浓知道天书在此，并知悉此处有一古灵椿，才会对她种下心种。
柳扶微道：“我听祁王所言，总觉离奇，那些人是真的成仙还是后人编撰都尚未可知，就算成仙又是不是因为天书，是否先弄清楚缘由比较稳妥？若是受了反噬，岂非得不偿失？”
即便能够推断，又如何能算到自己能进到知愚斋里来呢？万一太孙殿下未及时现身，她这会儿已经被长阶上的恶鬼啃得骨头也不剩了。
不是没有经过此处，可初来时根本未曾看到。
她实在不知如何往下说，毕竟她确实对这诸多门道一无所知。转念一想，这些显而易见的结果太孙殿下哪能瞧不出呢？原本祁王不来，他本是不愿开启天书的。后来答应，莫非是因为“妖”的身份受了皇家的裹挟？
当然不甘愿。
一句话，将太孙殿下才浮出的那一丝疏离“哐”地打散了。
察觉到空气中的尴尬，她忙咳一声，道：“主要是膝盖上的药不能白抹……”言罢屈了屈膝，敛衽行礼，“民女见过太孙殿下。”
而扶微当时问的则是：“那岂非极易被神庙中人察觉？”
“过？”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殿下为何这么问？”
司照转头看她，“柳姑娘也听过天书？”
想要种下种子的念头愈发强烈。
“种子入了灵椿，会迅速形成护藤，旁人极难以肉眼分辨——”郁浓笑道：“你不是问我打算如何拯救你性命么？开花的那一刻，椿的灵力会被释放，只稍把握住那个瞬间，莫说复苏命格，凡人所不能拥有的灵力，应有尽有。”
如果郁教主口中的“偌大神庙，唯有一处”是指此处的话，恐怕从一开始要她进的就是罪业林。可教主如何推断她能进得了罪业道？仅凭她被顾盼换过命？
“若因我是妖，姑娘感到害怕离开便是。”
她反应慢半拍似的一抬眸。
嘁，不都说太孙殿下是旷古烁今的聪明人么？如此明显的暗示，他听不懂倒也罢，竟还生起气来了。
心房以示抗议：他是太孙殿下啊，从小到大你最最最敬仰的神，眼见他受人欺辱，也要装聋作哑么？
然而在这一霎时，她不仅看到了，还能清晰地感受得到来自这棵参天古树的脉络和气息。
郁教主笑吟吟说：“你当是农人地里的菜种么？神庙的灵土可不是凡人能刨得了的。心种需依附上古灵椿才能生根，你找到了，种子自会脱离你的灵域。”
他双手拢袖，恢复到初见时那副“别离我太近”的站姿：“以姑娘之聪慧，当知今夜所闻最好不要泄露半句，免令你家人受无妄之灾。”
诸事不顺，难免烦躁，正想和这朵花杠上，脑海里蓦地想起祁王进门时的一句话。
此时的司照一身疲惫难掩，只稍作颔首，又问：“柳小姐可是认识我皇叔？”
分辨不出虚实，她只得问：“那之后呢？您打算抢夺天书，还是……于神庙中厮杀？”
单一个换命术，两个当事者折了一个半，更别提天书这么逆天存在。
入眼景致别无二致，宁和又缱绻，但这一回，她嗅到万物蛰伏的浓烈。
天人原地交战无果，柳扶微低头看着脚边的小春菊，索性蹲下身，想着折来一朵抓阄。熟料这花乍一扒扒不下，她加了手劲，花梗仍纹丝不动地跟焊地下似的。
按照原定想法，将一切向太孙殿下和盘托出，他有没有可能请他师父出手相救？
她一霎时迷惘了起来。
灵力充沛，足以蕴养无数神魂的气息。
“若本座说是，你待如何？”郁浓饶有兴味反问，“不上山，甘愿把神魂都献祭给本座？”
“……不曾。”
“你躲得那么快，我以为你怕见到他。”
“我哪能分辨啊。”
不好说。
“我是什么人，国师也许会弄错，神庙不会。”
柳扶微咳了一声，“不是您让我找个地方藏起来的嘛。”
依旧难以论断。
“我自己判断的呀，那苦竹国师、紫荆将军活着的时候可都没得善终……”
脑说：笑死人，自己都快与世长辞了，还有闲心怜悯别人？行，去，尽管去，等你把整件事和他捋清楚天就亮了，到时化为一缕轻烟看看殿下会不会为你流下一滴高贵的眼泪！
“……”
——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
“……”瞧这重点抓的。
老实讲，在看到这棵树之前，柳扶微没有真正考虑过“种心种”这一选择。
她走出两步，心底有一个声音响起：可是阿微，你不说清楚怎知他信不信？
她将话锋一转，“殿下在此清修有所不知，外头的人都是说你是被奸人构陷的。有没有可能，也许有人用什么旁门左道之法种了妖根，你根本就不是……”
进紫山前一夜，她曾试图诱教主把那枚心种拿出来：“马上就要进神庙了，种子还在我身体里，总不能我自个儿刨个坑将自个儿埋了吧？”
什么成神成佛，真有这种好事，祁王自己怎么不开？
“可、可是罪业碑上的字，不是因为我才消失的么……你……”
“你”什么没往下说，他大抵真的累了，长袖一拂，直往屋舍方向而去。
只是，从越过天门到现在，心中诸多求生可能性都被一一推翻，如同七拐八弯走了许多路，不论是临时起意还是刻意为之，始终没能脱离郁浓掌控——
柳扶微犯了难：该把祁王勾结妖人的事说出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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