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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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他身边转悠时，诸伏景光心思却百转千回。

    昨天刚去剃了个漂漂亮亮的板寸头因此自信心爆棚的出租车师傅回道：“坐稳了。”

    “那边请”，老板说。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一下午都在制作武器鞘，她人有点虚——总之吃点东西应该能缓解了。

    ……于是她就安心体验了一把起飞的感觉。

    看起来格外悲惨世界。

    他愣了一下。

    晕车了。

    因为今天特地去工坊做了武器鞘，因此忘记去买菜了。

    猫眼青年点头，一滴雨水恰好从头发上滴下来，挂在睫毛上，他眨了眨眼，把雨水从睫毛上抖去了。

    她对忽如其来的歉意简直一头雾水，还以为自己的头晕又发作了，摆摆手道：“绿川，先吃饭吧。”

    ……他怎么觉得他对纯麦威士忌“冷酷如琴酒”的第一印象有误呢？

    世界上最好的军.械专家，最可爱的村口小老头，她记得所有榕榕教给她的神来之手。

    拿起酱油往米饭里倒，拌匀，她看向他，嘴角露出自豪的微笑：“那么，我开动了。”

    为了实现自己给卧底琴酒做一个武器鞘的承诺，藤间智花了很久才找到东京的一家DIY工坊。

    吃就是了！

    等菜都上桌后，他有点担忧地问：“你还吃得下吗？”

    所以，记不清卧底真的没有关系。

    他刚开始以为是她甩冷脸，但看她休息完的样子和之前不太一样，便意识到可能是身体原因。

    尝了一口，她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狗眼仿佛一百瓦的灯泡看向诸伏：“……你会住多久，绿川？”

    毕竟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就连暂住的安全屋都是琴酒名下的，更别说材料和工具了。

    然后她想起一件事，目光瞬间呆滞：“……啊抱歉，家里没食材了。”

    看了一眼锅里还只泛着小气泡的汤，旁边还在炸的鸡块，他有点为难：“菜还没好，要不要等一下？”

    诸伏转头：“还烫着，小心……”

    ……真没想到冷酷的纯麦威士忌会露出这样狗里狗气的表情。

    【纯麦，收留一下绿川。——琴酒】

    微微低着头切菜的诸伏景光一愣，呆了几秒，微笑：“可能是因为欠的钱实在太多了。”

    卧底就要给他用最好的！

    “材料我自己带了”，她向工坊的老板说道。

    外面下起了雨，滂滂沱沱的。

    诸伏景光：“……”

    这家DIY工坊所在的区和她住的地方相隔十万八千里——

    他跟在她身后穿过小院子，目光在窄窄的院子里大致扫视了一遍。

    下次别开那么快了。

    整个脑子被晃成糊糊的藤间智走到大门口时，正好看到那个猫眼青年拖着行李箱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浑身被大雨浇得湿淋淋的，雨水顺着头发还在一滴滴下淌。

    因为刚回国还没有车的纯麦威士忌急急忙忙花大价钱打了死贵死贵的出租车回去：“师傅，麻烦快点。”

    他：“晚安。”

    琴酒一定是卧底没错了。

    白跑一趟，琴酒身周黑气乱冒，连带着看伏特加和纯麦的眼神都凶恶了一些，他扔下烟头，重重地用皮鞋碾碎了。

    “没关系”，他微微展颜，“不需要补偿，是我没有及时躲雨。”

    ..

    安全屋的围墙有点高，从外面看不到里面院子的情形。

    他终于能明白为什么她说“你只要负责做饭就好了”。

    ……她居然晕车了，而且晕得有点严重，头晕恶心症状一个不缺。

    “明天就先休息吧，我会帮你向琴酒请假的”，她道。

    他很快回来了，手里提着装了食材的袋子，身周还有从外面带进来的凉凉的空气，看到她的时候本来想说什么，但想了想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已经自信地舀起了一勺饭，拍进饭碗里，压实：“没事，我不挑食。”

    吃过饭，藤间智恢复了体力，她才想起今天绿川被她晾在大雨里很久，心下愧疚：“抱歉，淋雨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会偿还的。”

    这是诸伏景光对纯麦威士忌的第二印象。

    她吃了一点零食，进房间休息了一会儿。

    藤间智在旁边看着他，忽然道：“绿川，你有一根白头发。”

    她搓搓手，摩拳擦掌地走上工作台，冷静地给机器插上电源。

    “真抱歉，我手机关机了，没看到消息”，她抱歉道，说着拿出钥匙打开大门。

    藤间智知道，相信自己的直觉是不可靠的，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记忆更是说出来令人笑掉大牙。

    已经在盛第二碗的藤间智转头：“为什么吃不下？”

    ..

    邮件到达时，她的手机还是关机。

    纯麦：……懂了，原来琴酒非要把她叫出来，是为了掩盖他放跑叛徒的事实而找的假人证。

    想到这里，她更加敬佩琴酒了，作为卧底却还要做着处决叛徒这种痛苦的工作，内心该有多煎熬，正是因此，他偶尔才会冒着被怀疑的风险，救下一个也好。

    ……是因为怕他在饭菜里做什么手脚吗？不，不会是这样的，毕竟出了事只有他这个嫌疑人。那么是为什么呢？

    等藤间智把武器鞘完成，走出工坊时，雨势小了一些，雨声低吟着，铅色的天空也散去了些积雨云，淡淡的日光透出来，但时近黄昏，天光已经暗淡很多。

    他：“……”

    洗手间，诸伏景光忍不住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自己，白头发在哪里？哪里有白头发？

    虽说他说了“我来就好”，但藤间智还是跟着进厨房，试图帮上一点什么忙。

    如果她自己来做饭，估计饭还没做完，食材已经被吃光了，大概率会变成这样：洗干净黄瓜——可以吃了，烫一烫西兰花——可以吃了，煮熟鸡肉——可以吃了。

    下车的时候，她颤颤巍巍地给板寸头司机点了个赞：“谢谢师傅，开得很好。”

    “嗯。”他想了一想也好，多熟悉安全屋的环境……以及纯麦威士忌。

    诸伏景光一惊，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绿川？”她不确定地问。

    这样一看，她单纯只是饿了吧。

    【纯麦，琴酒让我联系你。——绿川】

    她已经掀开了盖子，抬头巴巴地看着他：“让我先吃一碗？”

    所以，大概率也是因为缺钱才申请住进安全屋的。

    还带着水汽的蓝色猫瞳因为微微下垂的睫毛显得有些幽暗。

    她摆摆手：“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紧张，我又不是饭桶。”

    “咕噜”，她忙伸手捂住上腹部，企图掩盖自己的真实情况。

    她正要说话，他却开口道：“纯麦，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我来吧。”

    他不确定她是不是在给他下马威，但应该是没把他这个新人放在眼里。

    ..

    她这才把手机开机，发现了新邮件和一条三个小时前的短信：【我在门口等。——绿川】

    他有些无所适从地回答道：“目前还不清楚。”

    “只有零食了，要不要凑合一下？”她挠挠头。

    没把新人放在眼里的藤间智打着哈欠出来时，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她看到那个猫眼青年规规矩矩干干净净地坐在沙发上。

    邮件到达时，她的手机正关机，专心致志地扮演着手艺人的角色。

    他有些愕然地看着她。

    但是让她愿意去依赖这些记忆碎片的另有原因。

    她也缺钱，这么一想非常能和他共情，便道：“以后东西都归我买，你只要负责做饭就好了。”

    她多看了那个猫眼青年两秒：“谢谢，绿川。”

    “纯麦”，他站起来，认认真真地鞠躬：“很抱歉贸然……”

    她：“那么晚安。”

    咦惹，惨了，不会把人晾在门口一下午吧？

    她捧着饭碗，看着他牵起嘴角，眼神仿佛在看一块人形大蛋糕：“如果做我的手下，你会愿意吗？”

    藤间智觉得实在抱歉，但是因为晕车又有些头疼，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微微皱着眉头对他说一声“请自便”就离开了。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还能吃——是他长了一张多余的嘴。

    电饭煲里飘出饭香时，藤间智第一时间大步走过去。

    化名为绿川的诸伏景光从浴室出来，他擦干头发，要拿起吹风机的时候又顿住了。

    他们还没有那么熟，组织成员之间的关系也并非友好。

    说实话，对于暂住的安全屋里要住进来一个组织成员，即使是新人，她也是排斥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倒也还不错。

    她想起来了，绿川的父母双亡，给他留下一屁股高.利.贷债，因为欠钱太多才进组织卖命的。

    诸伏：“……抱歉，我多问了。”

    他笑起来：“很快就好了。”

    到了提供叛徒线索的人所说叛徒的藏身之处，搜寻一番却毫无所获。

    看到他出来时手还拨弄着自己的头发，藤间

    伏特加：可恶的线人，一定是骗了大哥。

    向来只听说过重庆出租车司机主职开飞机，没听说东京出租车司机也那么猛的啊。

    见她表情看起来不像之前那样冷酷，诸伏景光心里一松，他微微笑起来，站起来：“食材我会去买的。”

    伏特加和纯麦互相看了一眼，但脑回路显然不在一个频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