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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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酒把手机放回衣袋里，取下烟卷。

    他微愣，却被她一句话堵住：“别走神，注意观察。”

    诸伏景光“噗”地笑了出声。

    “任务目标进入了他的别墅。”安室透低声道。

    忽然，灌木再次动了，有人扒开灌木，身手极快地也挤了进来。那人身形高大，刚修剪过的灌木丛晃悠了几下，就不动了。

    “安室透，太差劲了”，她无情地嘲笑道，“输得太快了。”

    他的心忽然碎了，很清脆的一声。

    怎么会

    雨后森林般透彻生机，身周全是灌木修剪后的清香。

    诸星大却把手指一握，把皮筋重新收在掌心：“给我了。”

    调查完金巴利的事，接下来的任务就不属于她了。

    诸星大也停下，看了她几秒，抽出一直抄在兜里的手，摊开手，黑色发绳赫然躺在掌心。

    “三，二，一”，她数道。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从购物袋里拿东西，眼睫却微微垂下了。

    五月的第一天，关于金巴利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安室透总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最近她的接头人已经来到了日本，有那个人的配合，就算是琴酒卧底认为的“脏活”，她也能反转局势……她微微眯起眼睛。

    再转头去看她的时候，他眼中的神情颇为复杂。

    安室透第一次握她的手，心内微微有所动，带着.枪.茧和其他的茧子，瘦却有力道，温温暖暖的。

    他眨了眨眼睛，顺手把她当成扶手，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

    算了，不要说脏话。

    一边的伏特加觉得有些惊讶：大哥说那是脏活？还是他听错了？

    他表情看起来颇为无辜，淡淡地回道：“扔了。”

    安室透想起那棵已经被他吃掉的西兰花：“……”

    安室透愕然地看着眼前的绿色大花朵：“……”

    她忽然记起来，几个新人进组织时，只有诸星大她没揍过。

    诸伏景光回到屋里时，正好听到纯麦威士忌在对电话那头说着什么。

    追踪泥参会干部的她和追踪金巴利的诸星大躲进了同一个灌木丛暗中观察，金巴利和泥参会有来往这事估计是真的了。

    她一用力，就压着他的手腕把他掰倒了：“哟西！”

    藤间智刚想说你怎么抢人位置，却看清了挤进来的是谁。

    等的时间有点长。

    小卷毛咽了一下口水。

    这是多要面子啊，她想。

    在紫藤盛开的公园里，藤间智追踪着那个泥参会干部来到花架下，她追踪的那个人今天穿着白色风衣，颇为潇洒地在紫藤花架下的长椅上坐下，点了一支烟。

    刚才还活生生的任务目标，就这样死无全尸。

    安室透和藤间智在现场作为旁观者，直到警察来到现场，鉴识课的人员下了“瓦斯.爆.炸”的判断后，才离开。

    他怀疑她在伺机报复。

    ..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起身，交换了一个眼神。

    “怎么了，Gin？”她多问了一句。

    为了安抚这个“兼职手下”此刻的情绪，她很敷衍地从手边拿起一株西兰花，认认真真地把西兰花递给金发青年：“没有冷落你，你看，我送你花了。”

    白色风衣的泥参会干部抽完一支烟，一直在不远处打电话的穿黑衣的金巴利也打完了电话。

    “训练场见”，她一字一句道。

    ..

    安室透讶然，但还是答应了。

    但是纯麦威士忌现在是有四个手下的小干部，她能忍，也能把仇一条条都从小本本上划去。

    藤间智这才看清诸星大刚才在里面待着做什么了，他把长长的麻花辫拆了才出来的！那头长发因为绑过麻花辫变得有些卷卷的蓬松。

    她掸掉身上七零八落地挂着的灌木叶子，回头一看她的手下还没出来。

    诸伏景光正把购物袋里的东西拿出来，闻言顿了顿。

    她没想到他也正起身要出来，这一俯身，就算是两边同时发起的双向头槌了。

    刚好安室透指控她冷落他，藤间智反手就叫上安室透一起，辅助她做这个解决叛徒的任务。

    她找到了最适合观察的点，不动声色地挤进灌木球里。

    安室透刚要使力，就听见“轰”的一声.爆.炸.声，他腕间力道一松，抬头去看：代号金巴利所在的别墅烟尘滚滚。

    ..

    四目相对，距离极近，呼吸也交缠在一起。

    钻进灌木丛后，他的一头长发就变成了累赘，到处勾在枝杈上。

    她道：“脏活我也愿意揽下，你太累了，Gin。”

    “真巧”，放轻了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掰手腕吗？”她提议道。

    “砰”，她的额头撞在他的针织帽上的声音闷闷的。

    行吧，两个人不约而同看上了同一个观测点灌木丛，偏偏她技术太好，他没看出来里边已经有一个人躲着了。

    “我没冷落你”，她再次强调道。

    两人坐在长椅上，等着任务目标出现。

    针织帽青年长手长脚地缩在灌木丛里，看起来有点局促，便动了动，靠得近了点。

    一头长发挠到了她的脸上，痒痒的，洗发水的味道萦绕在周围。

    有过上次被他攥住手的经验，她这回不再试图从他的掌心里拿东西了，反而伸出手，再次拿出臭要饭的架势，冷然地看着他。

    不会在灌木丛里闷死了吧？

    藤间智沉默了。

    “安心等着。”她平静道。

    屈辱地把西兰花带回家，安室透还收到了来自发小调侃的短信：【零，不要把纯麦送你的花吃掉哦，她说不定会来查岗（笑）——Hiro】

    回去的路上，她问道：“怎么也选这丛灌木？”

    她紧张起来，停下脚步：“扔哪了？”

    灌木Q弹得让她忍不住有点想念团子、果冻以及一切圆滚滚Q弹的食物。

    安室透忍着屈辱把“花”收下了。

    ……

    作为组织高级干部的卧底，被能力不够的成员簇拥着，收拾烂摊子，同时又不得不背负着消灭叛徒的责任，听到她关于“叛徒”的任务报告，又要出动了，他的心情又会好到哪里去呢？

    但她打电话给琴酒报告任务时，发现对方回复她的声音有点疲惫。

    最重要的是，在现场留下有关自己的线索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是她的备用皮筋！上次发绳断了，特意多带在身上的。

    “这次让我去，你好好休息”，她说。

    “皮筋。”

    琴酒听到“休息”这个字眼，叼着的烟卷动了动。他淡淡地道：“脏活，你不必揽下。”

    藤间智把微型摄像头递给他：“继续”，然后一把将他四散的长发握在手里，分成三股，噼噼啪啪地开始编麻花辫。

    你自己怎么不想想你为什么不受宠……不是，不要被组织里那些人的思路带偏了，你自己怎么不想想你为什么狗都嫌呢？

    灌木球刚被修剪过，外表圆滚滚的，还带着清香。

    示意：皮筋还我。

    ..

    为了他啊……

    两人站起身，在长椅的椅背上分别垫好胳膊肘，两只手握住了彼此。

    墨绿的眼睛懒洋洋地看向挡风玻璃所映出的路。

    眼睫微抬：“伏特加，明天休息。”

    ..

    安室透心里很凉。

    不是，她不是狗。

    组织里擅长情报和审问方面的成员会撬开金巴利的嘴、得到相应情报后，琴酒负责消灭这个叛徒，紧接着，贝尔摩德会扮成金巴利，利用得到的情报和泥参会方面的人接触，再来一波复仇和吞并。

    他特意把清理叛徒这种任务形容成“脏活”试探她，而她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继续从灌木丛里观察那边两个人。

    把自己的线索交给一个未来是琴酒的宿敌的人更为不妙。

    琴酒这几天在另一个任务中劳心劳力，给同行的废物手下收拾烂摊子，心情很差劲，他叼着烟，声音懒洋洋的：“没什么，遇到废物了。”

    她被挡住了视线，伸手胡乱拨开他的头发。

    等那两人走后，被逼仄的空间挤得七荤八素的藤间智终于忍不住了，起身，一个跨步从灌木丛迈出去。

    “最佳观测点”，诸星大回答。

    “抱歉”，诸星大低声道歉，“有皮筋吗？”

    她大吃一惊，急忙俯下身去扒拉开灌木。

    藤间智觉得安室透这个人多少有点……

    诸星大看着她，嘴角微扬起来，看向她的眼神里却有着无穷无尽的探究。

    她在那对苍翠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不用跟下去了。

    这一套流程她仔细想一想就明白了。

    显然，他这么长的头发只用皮筋扎起来也会被灌木勾得四分五裂。她给他编好麻花辫，用皮筋绑好。

    躲在灌木丛里的两个人也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要我收回去咯”，她做了做手势。

    她的手下怎么一个个都不让她省心？

    金发青年从西兰花上拧下来一小朵，极为幼稚地朝它露出威胁的眼神。

    藤间智回头看了一眼那棵硕大的灌木，被修剪得圆滚滚的，旁边地上却散落了刚才掸下来的叶子，看起来分外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