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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照雪被万声寒关了几日禁闭,但始终未见有人来寻他谈论万景耀院子走水一事。

    万声寒已经不在窗外了。

    解了禁闭后也不曾来过偏院,沈照雪上回风寒之后一直还未好透,时常会咳嗽,又在屋中闭门不出养了一段时间。

    如今距离春闱还有半年,时间紧迫,万声寒居然还给他找麻烦。

    他仰着下巴道:“绕是你再怎么巧舌如簧,你也终归只是个外人,我可是万家的表少爷。”

    《万人嫌权臣重生后》

    沈照雪听着万景耀砸了一会儿,眼见着屋门便要坏了,也不知今日又来找他做什么,有些烦躁地起了身开了门。

    这算是禁足的意思了,万声寒先前便将他锁在屋中过一次,他是万家的长公子,要想再锁他一次也是轻而易举。

    他进了府邸,“砰”地合上了大门。

    万景耀怒道:“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人,竟然在我院中放火,我瞧你便是想要害我的命。”

    沈照雪垂着眼,胸中空落落地难受,片刻之后才慢吞吞挣动起来,将自己从被褥中解救出来。

    春芽点了点头。

    脚步声再次响起来,逐渐远去。

    万景耀顿时大叫一声,面前的屋门“砰”地又合上了。

    沈照雪心想,万声寒分明已经知晓是自己所做,除了禁足他几日便也没再做什么,想必是想要息事宁人。

    大燕不好龙阳之风,沈照雪这番话一出,多少有些不太妥当,只怕听者有心认定是在故意刁难。

    他在外人面前总是沉静有谋,偏偏对着万声寒才能耍些小性子,只可惜死之前没能和对方见上一面,否则大约也得这样呛他一番。

    万景耀又一次被他的视线震慑到,总觉得沈照雪似乎和平日有些不同了。

    如今再想,却又觉得召他入宫的理由颇为牵强,似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沈照雪忍不住加大了音量,连名带姓喊他:“万声寒!你给我回来!”

    他进万府的这三年里一直是不争不抢的模样,欺负他也总是息事宁人,明知表兄不待见他,却还是厚着脸皮往表兄身边凑。

    沈照雪有些烦躁地闭上眼睛。

    沈照雪冷笑道:“是你自己心不定,怪我又有何用,我就算是个死人放在屋里,你也照样中不了这个状元。”

    沈照雪淡淡道:“世家公子欺负一个女子,当真是丢人现眼。”

    沈照雪平平静静,又觉得表现得太冷静,于是敷衍了事张口说:“啊呀呀,求求你让我进去吧。”

    万声寒当然欠他的,若非当年给过他希望又亲手毁掉,沈照雪也不会那么怨恨。

    他想报复,想要复仇,每一个曾经将他推向地狱的人都已经在他的名录上,却唯独没有万声寒的名字。

    元顺帝的问询对他而言无非只是张一张口便能回答的小事,他对沈照雪十分信任,也并不过多过问,只是将他放在宫中做一个寂寂无名的右使。

    他嗓门当真是大,沈照雪耳                                                朵一阵疼,于是微微蹙了蹙眉心,将护耳戴上了,隔绝了对方的谩骂。

    万景耀对他的反应感到生气且不解,这几日沈照雪懂了反抗之后有意思多了,还以为会还嘴呢,怎又成了之前那般寡淡无趣的模样。

    这些都是他偷来的时间,能够报复得了一个人也是好的。

    沈照雪又“嗯”。

    也就是这个摇尾乞怜的可怜虫罢了,万景耀仍觉得沈照雪没什么好忌惮的,无非便是这几日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也敢还手了。

    他和万声寒此生大概便是这样了,剑拔弩张,没有更多的交集。

    沈照雪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衣袖和束发,神情平静说:“哦。”

    沈照雪想要在京城自由走动,身上不能没有银钱,这段时间在替人抄书,但抄书费时费力,也赚不到几文钱。

    前世他也寻了帮手,是他长姐的孩子,从小便有勇有谋,不过脾性怪了些,并不适合做君王。

    奈何这被褥将他裹得严严实实,一时间竟也挣脱不开,只能徒劳地踢着脚。

    万景耀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眼见沈照雪又准备绕开他进去,忙又将他往外一推,“你还敢进去,今日我便替我大伯将你逐出万府,以后休想再踏进这里半步。”

    *

    沈照雪起了身,收拾着桌上的笔墨,向来敏锐的耳朵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什么动静,忙开了窗一瞧,原是万景耀又来了,正堵着春芽的路。

    这回需得赶在万声寒高中状元之前去到元顺帝身边,然后再想办法将元顺帝拖下皇位。

    他在榻上挣扎了一会儿,后来失了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万声寒离开了屋子,合上了门。

    沈照雪只觉得衣领勒得他喘不上气,也跟不上对方的步伐,踉踉跄跄被拽了一路,几次三番险些摔倒。

    万景耀顿时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憋闷地说不出话来,于是将春芽往旁一推,怒气冲冲上了台阶,狠狠地敲着沈照雪的屋门。

    他抚了抚曾经被长剑洞穿过的小腹,脸上浮起一道轻巧的笑意。

    沈照雪实在生气,万声寒从前与他两情相悦,后面却是一句话都不肯信他的,本就已经积怨已久,到现在彻底抑制不住,音量微微提高,故意呛声道:“万长公子见我一面便心乱如麻,都无法安心备考了?莫不是对我情根深重。”

    沈照雪一时心急:“你——”

    窗外的人安静了片刻,半晌才轻嗤一声,“是么。”

    下一瞬便被万景耀拽住了衣领,扯出了院子。

    春芽给他带了一盆兰草放在窗前养着,沈照雪坐于案前抄书,将纸页整理好,交给春芽,道:“卖完之后再替我去买几本书回来。”

    沈照雪的护耳有些歪了,听得清清楚楚,忍着头疼淡笑道:“要你的命我何必这么费尽心思,动动嘴,你自己便会蠢到去寻死。”

    其实这样也好,他不知道自己重活一世能否改变糟糕的往后,也不想去耗尽心力试图改变,只是想要复仇罢了。

    但他自己也有做错的事,恩恩怨怨难以辩驳清楚,其实说不准谁亏欠谁更多,早已经清算不明白了。

    沈照雪忽然便像遭了雷劈,不再开口了。

    沈照雪想得头疼,想不出更多的缘由了,于是只能暂且将想法抛之脑后,思索着该如何才能进宫。

    他一服软,虽然语气总有些奇怪,但还是戳中了万景耀想要的东西,忍不住叉腰大笑起来,“休想!”

    沈照雪抬头看了看天色,脸上漾起一道笑。

    只能先这般走一步看一步地相处着,说一些让对方难受的话语,以讨要片刻的快意。

    掌心磨破了皮,散着痛意,他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抬头望向万景耀。

    从重生到现在,他并未想好究竟要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万声寒,再加上如今情况有变,万声寒在府中对他不闻不问,何谈情爱。

    或许有朝一日事情败露便会招致杀身之祸,那也没什么关系。

    万声寒又返回了窗前,瞧了他片刻,之后又冷嗤一声,道:“听闻沈少爷耳不能听重音,方才一看似乎也没有传言说的那么夸张,这不是嗓音挺大。”

    元顺帝从未与他过于亲密,最多便是留他在寝殿过夜,批阅奏折时偶尔会问询一下他的意见。

    沈照雪踉跄了两步,脚下被碎石一绊,登时摔坐在地上。

    沈照雪从前虽常年在家,并不外出,也没有先生授予他诗书,但在策论治国之上独有一番天赋,亲自指点万声寒直至高中状元。

    沈照雪听不见,也便不曾在意,提着衣袖将手中毛笔洗净,而后端起染了墨的水盆开了屋门,“哗啦”一声泼到了万景耀的脸上。

    话音刚落,万景耀手上忽然用力,将沈照雪从身后扯到身前,一把将他推出了万府的大门。

    他还有事情尚未解决,必须想办法回到宫中去。

    眼见着万声寒起身要走,沈照雪愣了愣,忙挣动起来。

    元顺帝前世召他入宫时,长姐已经过世三年。

    万长公子忙于科举,很少会管沈照雪,府中人更是忽视。

    护耳挡住了绝大部分的杂音,但万景耀敲门的声音实在太大,连护耳都已经挡不住。

    那个时候万声寒跟随太子攻上皇城夺位,侄子将他困在龙椅上代替他去死,这件事情沈照雪也一直记在心里。

    沈照雪反倒不在意这些虚名,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控制脾气,难听的话一句一句往外蹦。

    他没事找事,忍不住又说:“你哦什么,我告诉你,今日表兄不在,你看这府中有谁能帮你。”

    他行至窗前,冲着里头的人说:“过段时日将要春闱,沈少爷三番两次扰我不得安心,若是万家败落,往后谁还能养你。”

    他与万声寒都以为元顺帝是需要一个容貌与长姐相似的男宠,后来才发觉并非如此。

    过段时日得找些别的活计了。

    “我如何?”万声寒冷笑道,“我与你无冤无仇,平白浪费叫我时间与你交涉,你与万景耀有仇有怨我管不着,但你今日能烧了他的院子,恐怕明日便会烧掉整个万府,居然还做这般色厉内茬之态,倒像是我欠你的。”

    沈照雪淡淡道:“聒噪。”

    “你——”万景耀顿时一噎,大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谁稀罕欺负一个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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