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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过一会，她的话音更低，有些自嘲道：“既如此，那我的果报，会在哪里？”
但下一刻，她又忍不住看向身旁空空荡荡，却显然有人睡过的锦枕…
只是她未去探访那位冯御史，而是一路向西，又去了镔铁局。
荣龄接着来到西厢，此处是独孤氏的书房。
终于，引出这一通混乱的人看不过眼前的一番“鸡同鸭讲”，他想起荣龄屡次在家书中提起的名字，便问道：“你可是万文秀万千户？”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颔首道，“我既是王序川，也是张廷瑜。
不出意外，院中内室早叫人搜过，其间带字的文书都已收走。荣龄一面回忆独孤氏往日的习惯，一面仔细打量此间的每一处细节。
厅房正中是一块牌匾，上书“碧血丹心”四字，其下置一只一臂高的铜鼎，鼎后是一尊镔铁铸的老子像。
“我验了他的官印、牙牌，直到确信他真是张大人，才叫他进来。”万文秀终于说完前尘。
荣龄甫一睁眼，便觉四肢百骸无处不疼。
“夫…夫婿？王序川怎会是郡主的夫婿？”万文秀脑中乱作一团，“与郡主叩拜天地君亲的明明是张廷瑜张大人…怎会是他？！”
她费力消化这惊天的消息。
荣龄思来想去，只能再去莫闪居寻找线索。
她将半张面容掩在桶沿下，只露出一双水光潋滟的眼。她轻轻咬唇，问起醒来时便想问的，“那…那他呢？”
荣龄摇了摇头，“这事说来连说书人都嫌巧了，我怎敢想？”
途中，她半阖着眼，思忖道，如今独孤氏与高四娘已死，与花间司关联最为紧密的便只剩巴图林与秀儿。可他二人只在独孤氏手下做事，至于另三位花神是谁、在何处，花间司经此一役有何应对，怕是一概不知。
犹豫半晌，她终于心一横，猛地揭开石青的被褥求证——自个身上的寝衣虽已被换好，但隐处明晃晃的疼提醒荣龄——昨晚的一切，并不是梦。
这时，屋外传来叩门声，是万文秀听见她起身的响动，“郡主，可醒了？”
荣龄环顾四周——这里仍是赵暄的私宅，其间家具由光亮如鉴的大漆间以螺钿而制，所用的悬画、炕毡、椅搭、床帐，无不清洁素雅、落落大方。
万文秀急中生乱，未听出荣宗阙的言外之意。但见张廷瑜起身要进屋，她猛地惊醒，横刀挡在门前，“王序川，你要做什么？”
她停了停，眼前不自觉地浮现独孤氏哀恸悲绝的模样，“都说昭昭之债，而冥冥之偿，父王，这算不算因缘果报？”
“郎中一搭脉便问道：‘这位娘子可曾嫁娶，夫婿何在？’，那时屋里只我一人，我不解，但也回道：‘我们娘子的夫婿在大都。’郎中面露难色，只说不好。我又问他如何不好，郎中支支吾吾，说不明白。我一急，怕他欺负我是个外来的丫头因而不肯尽力，于是拉着他到外间找二殿下说理。”
再过一会，她猛地转头，上上下下打量荣宗阙口中的“眼前人”。
万文秀一愣。
荣龄将目光收回近处，一些昏暗帐中，满绣的百子图样随暗夜浮沉的画面如灵光乍现，忽地出现在脑海。
只是世事沧海桑田，那时何等光鲜的四人却在二月后或死、或囚…荣龄环顾四周，低低一叹。
万文秀平日里沉静如闺秀，可事涉荣龄安危，她半分不让，也半分不管尊卑。
她忍不住感叹，“郡主，他竟真是张大人，郡主之前可知？”
然而，当她用袖子擦去其上的灰尘，一刹那寒光闪过，她的一双眼映在如鉴的刃面——
再过一会，荣龄也乘一抬青布小轿出门。
荣龄的面孔又红起来，但她强撑着，冲万文秀泼去一掌水，“文秀，你瞎说！”
等等，床帐…
她先来到面南的正厅——独孤氏常在此会客。
厅中其余处布置得简单，只一张大案，地下两溜共八张交椅，墙上未挂书画，倒有贴墙的数张条案，上置镔铁局中锻制的各类兵器。
她强忍着疼，一面挣扎坐起，一面回忆昨夜的自己究竟经历了何事。
“郡…郡主，你不记得了？”万文秀结巴问道。
脑海中细节明确的画面只截止到一个温柔至极的怀抱，那之后…
水磨砖铺就的地面散落着破碎的木板与镔铁器。
她怒道：“敢问二殿下，郡主金枝玉叶，怎可随意叫男子玷污？大都距保州不远，八百里加急一日便可将张大人请来！今日只要我万文秀在，绝不会叫无干的人进去。”
次日醒来已是晌午。
荣龄嗔道：“文秀！”
她弯腰拾起一柄镔铁匕首，匕首蒙尘，再不是催金断玉的冰冷模样。
她记得这尊老子像——
荣龄没费什么口舌，便轻车熟路进入莫闪居。
她又取过一些澡豆面子，“但郡主身上实在不太好，我顾不上其他，只能尽快先回城里。也不知张大人是何时得知郡主中的春香，他与二殿下道，定要找个牢靠的，绝不会胡乱说话的大夫。二殿下便找来几代都为赵氏所用的郎中。”
万文秀却高兴起来，“可郡主，这终归是好事。这一遭郡主不仅解了春香，更不用再烦忧劳什子的王大人与张大人。”她绕到前头，蹲在荣龄面前，“总归是一个人，郡主欢喜吗？”
□□宗阙没再理她，只看向一旁的张廷瑜，道：“太子本是叫你来查我，不想错有错着，倒让你救了阿木尔。”
幸而有前来服侍的妈妈们抬来浴桶，人往人来的，这份不适消散许多。
荣龄心绪不明地想了好一会，回道：“进来吧。”
万文秀这才不闹她，“张大人一早出门了，说是去北直隶巡按御史冯保衙上。”
见万文秀仍一脸防备，他继续解释：“镔铁局涉军需大案，大都命我暗中查访，故而未在此前表明身份。”
这本是要重点查探的，可她只略略看过，便转头出了门——既然她想重点查探此处，荣宗阙自不例外，书房中不仅没留下任何纸页，便是书架隔板、乌木对联都被撬开，查了干净。
待没入热水中，荣龄借热气蒸腾出的满脸红晕为遮掩，问道：“文秀，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知是她自个心虚，还是自小一起长大，如今仍云英未嫁的万文秀也有些害羞，荣龄总觉得二人之间浮动着淡淡的尴尬。
万文秀停了停，又打起磕巴，“郎中隐晦地说了半晌，我终于…终于明白，为何要问郡主的夫婿。我那时…我以为，张大人尚在大都，于是便求二殿下快想个法子，叫他星夜赶来。二殿下却奇怪地看我一眼，道：‘荣龄的夫婿就在眼前，你慌张什么？’。我不明白。”
万文秀故意不答：“他是谁？二殿下吗？”
她落了一口气，“只是父王，你定也没有料到，你一力组建的镔铁局有一天会将刀锋刺向你，刺向大梁。”
她慢慢走回正厅，在仅剩的一把完好的交椅中坐下。
“我等在山下，再见到郡主时，你已高热昏迷，由王…，不是不是，由张大人抱在怀中。回程时，我本想由我带着郡主骑快马而回，可张大人并不松手。当时，我不知他是张大人，还与他起了争执，觉得他这样有损郡主清誉…倒是二殿下，他许是知晓张大人的身份，因而不解我为何因此耽搁时间。”
她又细细敲过各处，未发现暗格与密室。
荣宗阙很是纳闷，“你口中的张大人究竟是谁，眼前的不正是荣龄的夫婿，我如何让她随意叫男子玷污了？”
此时的天已昏下，往日里昼夜不息的镔铁局静默如一处弃地。
那双眼，锐利，清明，神似她的父王，已故的南漳王荣信。
寝室内有卧榻一张，条柜、高几、滚脚凳各一，另有一架屏风倒在地上，上绘一整幅桃花灼灼。
玩闹半晌，荣龄喘息着停手。
这下轮到荣宗阙糊涂，他转头问那人：“我倒是没记清…你究竟是何姓氏？”
《南有嘉宾》
一时间，净房内满是少女娇俏的笑。
万文秀与她打起水仗，“才没有，郡主可是害羞了？”
投筹会那日，独孤氏并巴图林、贺方、高四娘曾领镔铁局众人敬拜。
只是因京南卫搜查，各式家具、镔铁器零落在地，狼藉一片。
可几息后，画面不仅没有消散，更添了缠绵的喘息响在耳畔…
荣龄摇了摇头，最后来到西侧的跨院——独孤氏在此起居。
许久，荣龄开口，像是问天上的荣信，又如自问：“父王，究竟是谁害了你？是独孤氏？花间司？还是…有更多的人？”
荣龄用力一拍额头，想要中止回忆。
万文秀避开荣龄后背的伤口，替她擦洗。她起先仍有些吞吐，慢慢地又自如起来。只听她道——
一个个问题散落在北地凄寒的黄昏中。
“有些记得，有些忘了。”她含糊答道。
天地一片的寂静中，荣龄的心也静下，静得能叫她瞧见自个也不敢细想的心思。
荣龄背对她，忍住害臊——她总要弄清，王…不，是张廷瑜，他如何去了观音山，又如何说服万文秀，来到她屋内。
她一怔，又赶紧晃了晃头，欲将这些旖旎得恍若幻觉的画面赶出脑海。
他取出袖中官印，“这官印做不得假，”他递给万文秀，印中有“刑部司郎中之印”七字，“万千户可查验一二。”
荣龄更不敢回答，只手中泼得更为起劲。
荣宗阙格开她的刀，不耐烦问道：“你莫非不想救你们郡主？”
因罪首已殁，京南卫的防卫松了许多。
] 再过一会，她的话音更低，有些自嘲道：“既如此，那我的果报，会在哪里？”
但下一刻，她又忍不住看向身旁空空荡荡，却显然有人睡过的锦枕…
只是她未去探访那位冯御史，而是一路向西，又去了镔铁局。
荣龄接着来到西厢，此处是独孤氏的书房。
终于，引出这一通混乱的人看不过眼前的一番“鸡同鸭讲”，他想起荣龄屡次在家书中提起的名字，便问道：“你可是万文秀万千户？”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颔首道，“我既是王序川，也是张廷瑜。
不出意外，院中内室早叫人搜过，其间带字的文书都已收走。荣龄一面回忆独孤氏往日的习惯，一面仔细打量此间的每一处细节。
厅房正中是一块牌匾，上书“碧血丹心”四字，其下置一只一臂高的铜鼎，鼎后是一尊镔铁铸的老子像。
“我验了他的官印、牙牌，直到确信他真是张大人，才叫他进来。”万文秀终于说完前尘。
荣龄甫一睁眼，便觉四肢百骸无处不疼。
“夫…夫婿？王序川怎会是郡主的夫婿？”万文秀脑中乱作一团，“与郡主叩拜天地君亲的明明是张廷瑜张大人…怎会是他？！”
她费力消化这惊天的消息。
荣龄思来想去，只能再去莫闪居寻找线索。
她将半张面容掩在桶沿下，只露出一双水光潋滟的眼。她轻轻咬唇，问起醒来时便想问的，“那…那他呢？”
荣龄摇了摇头，“这事说来连说书人都嫌巧了，我怎敢想？”
途中，她半阖着眼，思忖道，如今独孤氏与高四娘已死，与花间司关联最为紧密的便只剩巴图林与秀儿。可他二人只在独孤氏手下做事，至于另三位花神是谁、在何处，花间司经此一役有何应对，怕是一概不知。
犹豫半晌，她终于心一横，猛地揭开石青的被褥求证——自个身上的寝衣虽已被换好，但隐处明晃晃的疼提醒荣龄——昨晚的一切，并不是梦。
这时，屋外传来叩门声，是万文秀听见她起身的响动，“郡主，可醒了？”
荣龄环顾四周——这里仍是赵暄的私宅，其间家具由光亮如鉴的大漆间以螺钿而制，所用的悬画、炕毡、椅搭、床帐，无不清洁素雅、落落大方。
万文秀急中生乱，未听出荣宗阙的言外之意。但见张廷瑜起身要进屋，她猛地惊醒，横刀挡在门前，“王序川，你要做什么？”
她停了停，眼前不自觉地浮现独孤氏哀恸悲绝的模样，“都说昭昭之债，而冥冥之偿，父王，这算不算因缘果报？”
“郎中一搭脉便问道：‘这位娘子可曾嫁娶，夫婿何在？’，那时屋里只我一人，我不解，但也回道：‘我们娘子的夫婿在大都。’郎中面露难色，只说不好。我又问他如何不好，郎中支支吾吾，说不明白。我一急，怕他欺负我是个外来的丫头因而不肯尽力，于是拉着他到外间找二殿下说理。”
再过一会，她猛地转头，上上下下打量荣宗阙口中的“眼前人”。
万文秀一愣。
荣龄将目光收回近处，一些昏暗帐中，满绣的百子图样随暗夜浮沉的画面如灵光乍现，忽地出现在脑海。
只是世事沧海桑田，那时何等光鲜的四人却在二月后或死、或囚…荣龄环顾四周，低低一叹。
万文秀平日里沉静如闺秀，可事涉荣龄安危，她半分不让，也半分不管尊卑。
她忍不住感叹，“郡主，他竟真是张大人，郡主之前可知？”
然而，当她用袖子擦去其上的灰尘，一刹那寒光闪过，她的一双眼映在如鉴的刃面——
再过一会，荣龄也乘一抬青布小轿出门。
荣龄的面孔又红起来，但她强撑着，冲万文秀泼去一掌水，“文秀，你瞎说！”
等等，床帐…
她先来到面南的正厅——独孤氏常在此会客。
厅中其余处布置得简单，只一张大案，地下两溜共八张交椅，墙上未挂书画，倒有贴墙的数张条案，上置镔铁局中锻制的各类兵器。
她强忍着疼，一面挣扎坐起，一面回忆昨夜的自己究竟经历了何事。
“郡…郡主，你不记得了？”万文秀结巴问道。
脑海中细节明确的画面只截止到一个温柔至极的怀抱，那之后…
水磨砖铺就的地面散落着破碎的木板与镔铁器。
她怒道：“敢问二殿下，郡主金枝玉叶，怎可随意叫男子玷污？大都距保州不远，八百里加急一日便可将张大人请来！今日只要我万文秀在，绝不会叫无干的人进去。”
次日醒来已是晌午。
荣龄嗔道：“文秀！”
她弯腰拾起一柄镔铁匕首，匕首蒙尘，再不是催金断玉的冰冷模样。
她记得这尊老子像——
荣龄没费什么口舌，便轻车熟路进入莫闪居。
她又取过一些澡豆面子，“但郡主身上实在不太好，我顾不上其他，只能尽快先回城里。也不知张大人是何时得知郡主中的春香，他与二殿下道，定要找个牢靠的，绝不会胡乱说话的大夫。二殿下便找来几代都为赵氏所用的郎中。”
万文秀却高兴起来，“可郡主，这终归是好事。这一遭郡主不仅解了春香，更不用再烦忧劳什子的王大人与张大人。”她绕到前头，蹲在荣龄面前，“总归是一个人，郡主欢喜吗？”
□□宗阙没再理她，只看向一旁的张廷瑜，道：“太子本是叫你来查我，不想错有错着，倒让你救了阿木尔。”
幸而有前来服侍的妈妈们抬来浴桶，人往人来的，这份不适消散许多。
荣龄心绪不明地想了好一会，回道：“进来吧。”
万文秀这才不闹她，“张大人一早出门了，说是去北直隶巡按御史冯保衙上。”
见万文秀仍一脸防备，他继续解释：“镔铁局涉军需大案，大都命我暗中查访，故而未在此前表明身份。”
这本是要重点查探的，可她只略略看过，便转头出了门——既然她想重点查探此处，荣宗阙自不例外，书房中不仅没留下任何纸页，便是书架隔板、乌木对联都被撬开，查了干净。
待没入热水中，荣龄借热气蒸腾出的满脸红晕为遮掩，问道：“文秀，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知是她自个心虚，还是自小一起长大，如今仍云英未嫁的万文秀也有些害羞，荣龄总觉得二人之间浮动着淡淡的尴尬。
万文秀停了停，又打起磕巴，“郎中隐晦地说了半晌，我终于…终于明白，为何要问郡主的夫婿。我那时…我以为，张大人尚在大都，于是便求二殿下快想个法子，叫他星夜赶来。二殿下却奇怪地看我一眼，道：‘荣龄的夫婿就在眼前，你慌张什么？’。我不明白。”
万文秀故意不答：“他是谁？二殿下吗？”
她落了一口气，“只是父王，你定也没有料到，你一力组建的镔铁局有一天会将刀锋刺向你，刺向大梁。”
她慢慢走回正厅，在仅剩的一把完好的交椅中坐下。
“我等在山下，再见到郡主时，你已高热昏迷，由王…，不是不是，由张大人抱在怀中。回程时，我本想由我带着郡主骑快马而回，可张大人并不松手。当时，我不知他是张大人，还与他起了争执，觉得他这样有损郡主清誉…倒是二殿下，他许是知晓张大人的身份，因而不解我为何因此耽搁时间。”
她又细细敲过各处，未发现暗格与密室。
荣宗阙很是纳闷，“你口中的张大人究竟是谁，眼前的不正是荣龄的夫婿，我如何让她随意叫男子玷污了？”
此时的天已昏下，往日里昼夜不息的镔铁局静默如一处弃地。
那双眼，锐利，清明，神似她的父王，已故的南漳王荣信。
寝室内有卧榻一张，条柜、高几、滚脚凳各一，另有一架屏风倒在地上，上绘一整幅桃花灼灼。
玩闹半晌，荣龄喘息着停手。
这下轮到荣宗阙糊涂，他转头问那人：“我倒是没记清…你究竟是何姓氏？”
《南有嘉宾》
一时间，净房内满是少女娇俏的笑。
万文秀与她打起水仗，“才没有，郡主可是害羞了？”
投筹会那日，独孤氏并巴图林、贺方、高四娘曾领镔铁局众人敬拜。
只是因京南卫搜查，各式家具、镔铁器零落在地，狼藉一片。
可几息后，画面不仅没有消散，更添了缠绵的喘息响在耳畔…
荣龄摇了摇头，最后来到西侧的跨院——独孤氏在此起居。
许久，荣龄开口，像是问天上的荣信，又如自问：“父王，究竟是谁害了你？是独孤氏？花间司？还是…有更多的人？”
荣龄用力一拍额头，想要中止回忆。
万文秀避开荣龄后背的伤口，替她擦洗。她起先仍有些吞吐，慢慢地又自如起来。只听她道——
一个个问题散落在北地凄寒的黄昏中。
“有些记得，有些忘了。”她含糊答道。
天地一片的寂静中，荣龄的心也静下，静得能叫她瞧见自个也不敢细想的心思。
荣龄背对她，忍住害臊——她总要弄清，王…不，是张廷瑜，他如何去了观音山，又如何说服万文秀，来到她屋内。
她一怔，又赶紧晃了晃头，欲将这些旖旎得恍若幻觉的画面赶出脑海。
他取出袖中官印，“这官印做不得假，”他递给万文秀，印中有“刑部司郎中之印”七字，“万千户可查验一二。”
荣龄更不敢回答，只手中泼得更为起劲。
荣宗阙格开她的刀，不耐烦问道：“你莫非不想救你们郡主？”
因罪首已殁，京南卫的防卫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