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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让人事部新来的实习员工帮你写报告？”徐日旸冷笑起来，转了下笔，“行，你真行。”
《所有物》
每个经理轮番起身汇报部门情况，五分钟以内。
空调冷风呼呼吹着，会议继续进行。
晾干过程中她坐在椅子上查手机。
陈句句迅速心算了下，确实不相等。
上午九点半，开全公司周会，就算是新人也要参加。陈句句捧着笔记本走进公司的超大会议室。
陈句句独自坐在车里，扭头看附近一颗桑树。被日光沐浴着，树叶照着光，又影子叠着影子，蝉鸣得响亮。
那个暑假她没有高考的压力，彻底闲下来，就算是练车，也就是一周去两次而已，却总会在翻日记时不经意间想起徐日旸。徐日旸总说打车不方便，迫切地想要拿驾照，还计划高考结束后带她去自驾游。说的那时她满心眼只有学习，压根都不想那么遥远的事情，现在才反而、莫名地想起来。
她们都是经过高考残酷厮杀来这里，所以谈事情总喜欢举考试的例子。
她第一次想起来，徐日旸转学来了两年，她居然从来没有带他逛过她家乡的任何一处景点。
从最左边的经理开始。
陈句句没有加入，因为，她没听进去她们说什么。
从来没有。
“这份报告谁给你写的？”
营收经理垂下眼，没再说话。
那天开着开着不知道过去多久，陈句句悠悠转醒。车停在树荫底下，车内依旧极为明亮，徐日旸嘴角轻翘，是种很好看的弧度，又张扬又明朗，扭过头来看她，挑挑眉毛：“你醒了，我车都练完了。”
直到她上了大学。
营收经理没回答上来。
那瞬间，她甚至像是回忆起了徐日旸衣服上的那种味道。
“确实。”寝室另一个女生回答。
灯关灭。
只担心自己怀孕，别的没什么。
#为你奔赴（2）
上了大学，尤其住进了寝室，周围同龄女孩多起来，对于谈恋爱也更光明正大。她们经常会熄灯后卧聊，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讲些自己的情感经历。
理论上是应该有点慌的，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很……抵触的情绪。
“对不起。徐总，我把数据搞错了。”
“哎，咱们老中学生真的永远以结果为导向。连谈恋爱都是。”白冬吐槽，“体育课音乐课这种，怎么着也要被数理化老师占掉。越是好学生越习惯付出努力得到一个确定的分数，对这个分数不重要的东西立刻就会忽略就会不在意。”
只是在被窝中转过身，睁着眼睛良久良久。
徐日旸说：“具体数字不记得，每次营收比例基本固定这件事总该知道吧？你做了这么多年，数据有没有出错，一眼都看不出来？还在这里一本正经向我报告。”
徐日旸从门口走进来，他也来得很早，不经意对视了一眼。
“为什么？”陈句句问。
“还能怎么办？回去吃饭。”徐日旸掉转车头开回去。
“早。”陈句句跟同事李菲打招呼。
轮到第三个经理，他拿着稿件，开始汇报了营收情况：“……关于公司上个月实现战略性新兴产业营业收入4.37亿元；归母净利润2.46亿元，其中低碳电力业务实现归母净利润1.09亿元（包括煤电业务0.85亿元、气电业务0.12亿元、水电业务0.74亿元、风电业务1.14亿元、光伏发电业务-1.76亿元），生态环保业务实现归母净利润0.71亿元，综合燃气业务实现归母净利润0.85亿元。”
她反反复复用查手机类似的案例，被侵犯的人往往会有创伤后遗症，但当陈句句回想起这次生涩且毫无准备的初经历，却没有什么创伤感，相反，脑海中回荡的，一直都是徐日旸那句话。
白冬的话题渐渐从陈句句的事转变为评判高考制度和教育现状，她们三个人聊开了。
徐日旸的口头禅就是“行”。
他们这批新人右手位置做成一排。
白冬洗完澡再轮到陈句句，收拾收拾就到十点钟，两个人各自爬到床上睡觉。
白冬响起轻微鼾声。
“比方说那个司机，要是拉你的手还要亲你，你当时会反抗吗？”
陈句句不确定，究竟是因为她过于清闲才会胡思乱想，还是因为那天的事，是她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令她对他无法忘记，无法释怀。
高三结束的那个暑假。
“好。谢谢徐总。”营收经理也坐下了。
当时陈句句慌张，坐起身：“那怎么办？”
经理们和主要负责人全部在对面，徐日旸的左手位置；
“徐总早。”李菲立刻站起来打招呼。
他还总是会把一些事情说得很轻易很简单，让人觉得凡事都不严重不值得担心。
“还有另外一个男生。就是被他欺负的那个。你可能前面对他有点好感，但后面他妈妈生病那会儿，我觉得你不是喜欢他才在意他，你纯粹是代入了另一个以前的你自己，所以迫切地希望你男朋友拯救他。”
可以的时候是“行”。
“这就对了啊。你又不是傻子。真正讨厌的人亲你，你是一定会反抗的。”
“搞错的是哪个？”徐日旸问他。
徐日旸坐在最前面的位置上，身后是投影仪幕布。
她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她洗过澡，发现自己身上有点血，换了衣服之后再把衣服洗了，等待晾干。
过了静默的七八秒，隔了两个位置的一个年轻男生起来，他跟报告老师似的举起收：“对不起。徐总，是我。”
陈句句缓缓坐下。
时间久了。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没有。”她连忙站起来，确实不应该笑的，这样会被认为是在嘲笑营收经理，她低头诚恳地说，“抱歉。”
“我不否认有些人心态好，明知道内定了，还能稳定发挥。但大多数人就会自暴自弃的。这就像你从一开始就默认你们没可能，所以你就不会为维系这段感情付出任何努力。”
他说这么大段话，其实没人在意。
有几天晚上她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地想。
洗涤剂的花香味，还有他身上的一些说不出来的气息，很阳光温暖舒适的味道。
“亲爱的，我去洗澡了。”白冬起身从衣柜里面拿衣服。
“这个？”营收经理明显慌了，低头看了看报告。
徐日旸总说她“胆小心大”，可再心大也不会对这种事心大吧。
只有床对面的白冬说：“我觉得你也不是不喜欢对方。”
-
徐日旸点点头，大踏步走进他的办公室。
白冬又说：“我觉得你的主要问题是，你从一开始就觉得跟他不可能，加上你妈妈看东西也比较理智，所以就加重了你这种心理。这就比方说考试，你知道吧？比方说一场考试，按照你的原本水平，努努力考前三是没问题的，但你要是提前知道，无论考得怎么样，前三名都被内定了。你准备考试时，就会一点影响都没有吗？”
陈句句平躺着，面朝着漆黑的天花板。
陈句句推了推面前的笔记本，明明是这样熟悉的场合，她却突然有种奇怪的会心的感觉，没忍住抿住嘴角乐了一下。
有回，陈句句坐在车里，教练被另一个要去外地工作导致不能来练的学员纠缠退费，两个人在树底下吵闹了半天。
都是他自己跟他在这里认识的新朋友去的。
陈句句笑了一笑。来早公司不是为了表现，而是高中大学研究生这么十年下来，确实养成了早七起床晚上十一点睡觉的规律作息。
要是恼了或者不开心，就是阴阳怪气地说“行，你真行”，没想到这么多年，居然一点都没变，还是这种语气，听起来熟悉得不可思议。
其他两个女孩都说：“我觉得这件事你自己也有问题。既然不喜欢对方，为什么要接受呢？一开始拒绝就好了。”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每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陈句句也说了，没说提名字。
徐日旸扭头扫她一眼：“陈句句，你笑什么，你有意见？”
李菲放下包包，拉开位置：“来得这么早啊。”
这个会议不关他们这些新人什么事，只是听和学习
徐日旸抬头：“下一个。”
“总归母 净利润2.46，其余三样分别是1.09、0.71、0.85？你算起来相等么？”徐日旸却突然开口，他伸长胳膊，手指夹着一支笔，侧头盯着营收经理。陈句句远远看着他，投影仪在他俊朗的成年男性脸上打上一层清冷的轮廓。
陈叙给她报名驾校，让她去学车。
陈句句回到家。
会不会怀孕之类。
他一直都是在照着稿子念而已。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居然没仔细核对过。
陈句句却可能因为今天碰见了徐日旸，黑暗中，睁着眼睛，迟迟无法入睡。
“会。我一定会叫救命的。”
有回徐日旸带她练车，她坐在副驾驶位上，盖着他的棒球服，歪头靠窗睡着了。
徐日旸看她，没再说话，又对营收经理：“会议结束后，把正确数据带来我的办公室。我要听你重新汇报一遍。”
他没有生气。那时候她想，又想到，他好像从来没对她发过脾气。
想起了在徐家园的日子。
] “你让人事部新来的实习员工帮你写报告？”徐日旸冷笑起来，转了下笔，“行，你真行。”
《所有物》
每个经理轮番起身汇报部门情况，五分钟以内。
空调冷风呼呼吹着，会议继续进行。
晾干过程中她坐在椅子上查手机。
陈句句迅速心算了下，确实不相等。
上午九点半，开全公司周会，就算是新人也要参加。陈句句捧着笔记本走进公司的超大会议室。
陈句句独自坐在车里，扭头看附近一颗桑树。被日光沐浴着，树叶照着光，又影子叠着影子，蝉鸣得响亮。
那个暑假她没有高考的压力，彻底闲下来，就算是练车，也就是一周去两次而已，却总会在翻日记时不经意间想起徐日旸。徐日旸总说打车不方便，迫切地想要拿驾照，还计划高考结束后带她去自驾游。说的那时她满心眼只有学习，压根都不想那么遥远的事情，现在才反而、莫名地想起来。
她们都是经过高考残酷厮杀来这里，所以谈事情总喜欢举考试的例子。
她第一次想起来，徐日旸转学来了两年，她居然从来没有带他逛过她家乡的任何一处景点。
从最左边的经理开始。
陈句句没有加入，因为，她没听进去她们说什么。
从来没有。
“这份报告谁给你写的？”
营收经理垂下眼，没再说话。
那天开着开着不知道过去多久，陈句句悠悠转醒。车停在树荫底下，车内依旧极为明亮，徐日旸嘴角轻翘，是种很好看的弧度，又张扬又明朗，扭过头来看她，挑挑眉毛：“你醒了，我车都练完了。”
直到她上了大学。
营收经理没回答上来。
那瞬间，她甚至像是回忆起了徐日旸衣服上的那种味道。
“确实。”寝室另一个女生回答。
灯关灭。
只担心自己怀孕，别的没什么。
#为你奔赴（2）
上了大学，尤其住进了寝室，周围同龄女孩多起来，对于谈恋爱也更光明正大。她们经常会熄灯后卧聊，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讲些自己的情感经历。
理论上是应该有点慌的，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很……抵触的情绪。
“对不起。徐总，我把数据搞错了。”
“哎，咱们老中学生真的永远以结果为导向。连谈恋爱都是。”白冬吐槽，“体育课音乐课这种，怎么着也要被数理化老师占掉。越是好学生越习惯付出努力得到一个确定的分数，对这个分数不重要的东西立刻就会忽略就会不在意。”
只是在被窝中转过身，睁着眼睛良久良久。
徐日旸说：“具体数字不记得，每次营收比例基本固定这件事总该知道吧？你做了这么多年，数据有没有出错，一眼都看不出来？还在这里一本正经向我报告。”
徐日旸从门口走进来，他也来得很早，不经意对视了一眼。
“为什么？”陈句句问。
“还能怎么办？回去吃饭。”徐日旸掉转车头开回去。
“早。”陈句句跟同事李菲打招呼。
轮到第三个经理，他拿着稿件，开始汇报了营收情况：“……关于公司上个月实现战略性新兴产业营业收入4.37亿元；归母净利润2.46亿元，其中低碳电力业务实现归母净利润1.09亿元（包括煤电业务0.85亿元、气电业务0.12亿元、水电业务0.74亿元、风电业务1.14亿元、光伏发电业务-1.76亿元），生态环保业务实现归母净利润0.71亿元，综合燃气业务实现归母净利润0.85亿元。”
她反反复复用查手机类似的案例，被侵犯的人往往会有创伤后遗症，但当陈句句回想起这次生涩且毫无准备的初经历，却没有什么创伤感，相反，脑海中回荡的，一直都是徐日旸那句话。
白冬的话题渐渐从陈句句的事转变为评判高考制度和教育现状，她们三个人聊开了。
徐日旸的口头禅就是“行”。
他们这批新人右手位置做成一排。
白冬洗完澡再轮到陈句句，收拾收拾就到十点钟，两个人各自爬到床上睡觉。
白冬响起轻微鼾声。
“比方说那个司机，要是拉你的手还要亲你，你当时会反抗吗？”
陈句句不确定，究竟是因为她过于清闲才会胡思乱想，还是因为那天的事，是她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令她对他无法忘记，无法释怀。
高三结束的那个暑假。
“好。谢谢徐总。”营收经理也坐下了。
当时陈句句慌张，坐起身：“那怎么办？”
经理们和主要负责人全部在对面，徐日旸的左手位置；
“徐总早。”李菲立刻站起来打招呼。
他还总是会把一些事情说得很轻易很简单，让人觉得凡事都不严重不值得担心。
“还有另外一个男生。就是被他欺负的那个。你可能前面对他有点好感，但后面他妈妈生病那会儿，我觉得你不是喜欢他才在意他，你纯粹是代入了另一个以前的你自己，所以迫切地希望你男朋友拯救他。”
可以的时候是“行”。
“这就对了啊。你又不是傻子。真正讨厌的人亲你，你是一定会反抗的。”
“搞错的是哪个？”徐日旸问他。
徐日旸坐在最前面的位置上，身后是投影仪幕布。
她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她洗过澡，发现自己身上有点血，换了衣服之后再把衣服洗了，等待晾干。
过了静默的七八秒，隔了两个位置的一个年轻男生起来，他跟报告老师似的举起收：“对不起。徐总，是我。”
陈句句缓缓坐下。
时间久了。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没有。”她连忙站起来，确实不应该笑的，这样会被认为是在嘲笑营收经理，她低头诚恳地说，“抱歉。”
“我不否认有些人心态好，明知道内定了，还能稳定发挥。但大多数人就会自暴自弃的。这就像你从一开始就默认你们没可能，所以你就不会为维系这段感情付出任何努力。”
他说这么大段话，其实没人在意。
有几天晚上她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地想。
洗涤剂的花香味，还有他身上的一些说不出来的气息，很阳光温暖舒适的味道。
“亲爱的，我去洗澡了。”白冬起身从衣柜里面拿衣服。
“这个？”营收经理明显慌了，低头看了看报告。
徐日旸总说她“胆小心大”，可再心大也不会对这种事心大吧。
只有床对面的白冬说：“我觉得你也不是不喜欢对方。”
-
徐日旸点点头，大踏步走进他的办公室。
白冬又说：“我觉得你的主要问题是，你从一开始就觉得跟他不可能，加上你妈妈看东西也比较理智，所以就加重了你这种心理。这就比方说考试，你知道吧？比方说一场考试，按照你的原本水平，努努力考前三是没问题的，但你要是提前知道，无论考得怎么样，前三名都被内定了。你准备考试时，就会一点影响都没有吗？”
陈句句平躺着，面朝着漆黑的天花板。
陈句句推了推面前的笔记本，明明是这样熟悉的场合，她却突然有种奇怪的会心的感觉，没忍住抿住嘴角乐了一下。
有回，陈句句坐在车里，教练被另一个要去外地工作导致不能来练的学员纠缠退费，两个人在树底下吵闹了半天。
都是他自己跟他在这里认识的新朋友去的。
陈句句笑了一笑。来早公司不是为了表现，而是高中大学研究生这么十年下来，确实养成了早七起床晚上十一点睡觉的规律作息。
要是恼了或者不开心，就是阴阳怪气地说“行，你真行”，没想到这么多年，居然一点都没变，还是这种语气，听起来熟悉得不可思议。
其他两个女孩都说：“我觉得这件事你自己也有问题。既然不喜欢对方，为什么要接受呢？一开始拒绝就好了。”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每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陈句句也说了，没说提名字。
徐日旸扭头扫她一眼：“陈句句，你笑什么，你有意见？”
李菲放下包包，拉开位置：“来得这么早啊。”
这个会议不关他们这些新人什么事，只是听和学习
徐日旸抬头：“下一个。”
“总归母 净利润2.46，其余三样分别是1.09、0.71、0.85？你算起来相等么？”徐日旸却突然开口，他伸长胳膊，手指夹着一支笔，侧头盯着营收经理。陈句句远远看着他，投影仪在他俊朗的成年男性脸上打上一层清冷的轮廓。
陈叙给她报名驾校，让她去学车。
陈句句回到家。
会不会怀孕之类。
他一直都是在照着稿子念而已。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居然没仔细核对过。
陈句句却可能因为今天碰见了徐日旸，黑暗中，睁着眼睛，迟迟无法入睡。
“会。我一定会叫救命的。”
有回徐日旸带她练车，她坐在副驾驶位上，盖着他的棒球服，歪头靠窗睡着了。
徐日旸看她，没再说话，又对营收经理：“会议结束后，把正确数据带来我的办公室。我要听你重新汇报一遍。”
他没有生气。那时候她想，又想到，他好像从来没对她发过脾气。
想起了在徐家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