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所谓隔岸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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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动静没人能忽视，洛温低头，“这是什么？”

    手扑了个空，尴尬停在空中的老太太：“……”

    这句关心明显是触动到了老人家，对方缓慢地转过脸，露出一个极动人的笑容：“你觉得我好吗？”

    而后，空中响起一连串纤细的破碎声音。

    “不是要扶？”

    它飞回布兰迪身上，问道：“奥利维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警长：“……”敢情你连名字都没记住？

    经理真诚道：“格林小姐，您喜欢这里什么样式的鞋子，随便挑，我买下来送给您！”

    不止胳膊，其他所有能冒出嘴唇的地方，全都蹦出了嘴，张大着就要伸出触手，朝着洛温进攻。

    趁着经理装鞋的功夫，洛温悄悄摸到警长边上，轻声地把二楼的事情讲了一遍。

    她先前藏在披肩下清凉的双臂露了出来，洛温本淡然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你……你不冷吗？”

    这种地方他们没拿来干点儿脏活……真是匪夷所思。

    奥利维亚不知身体为何出现了这种症状，在茫然无措的情况下，心中冒气的攻击性就越强。

    他打了几个哈哈后，迅速地离开了。

    在一个能同时让五十几具尸体安然下葬的大面积空间内，这家店能做到把东西放得和垃圾场一样，实属难得。

    “嗯。”布兰迪冷静下来，又有些后悔。

    牙齿珠子似的撒落在地上，颇有节奏感。

    这人怎么还在记挂这件事。

    《家里的怪谈今天也想杀掉我》

    奥利维亚没她那么多暗流涌动。进食就是进食，她亲昵地拉住洛温的小臂，心中暗暗一动，胳膊在瞬间长出了数十张形态各异的嘴唇，张着两排尖齿便咬了上去——

    身后指挥的警长表情几经变化，还是站到了洛温面前，百感交织道：“格林小姐，又见面了。”

    警长当即收回眼神，对洛温讪讪道：“对于您说的这种情况，我们会多加注意。”

    不过如果你同是尸体，你自然也不会对这些东西有太多情绪波动。

    她的牙齿稀里哗啦地又掉了一地，这回，只剩下一颗头还能继续动弹狡辩。

    “假牙？”牙齿掉得太多，洛温退后了一步。

    洛温：“……”人格分裂啊。

    洛温没法反驳：“……”这倒也是。

    洛温：“……啊？”

    奥利维亚缓缓道：“……我的假牙。”

    好晃眼的一头红色。

    他们平时也只能抓抓舞到面前来的某些弱势“居民”啦伪人啦，那种普通的杀人犯之类的。

    洛温停在她身后几步远的距离，试探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对了，你叫什么？”洛温状似随意道。

    两天三趟警局，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

    堆叠的箱子、横七竖八的货架、随处可见的单只鞋子……

    经理几乎要给洛温跪下。

    “嗯。”洛温面不改色地点头。

    “……？”

    洛温一怔，原来还有专属名词。

    现在人应该躺在街边，抱着残缺一半的胳膊，昏迷有个把分钟了。

    她最终点头道：“很健康。”

    回答她的，是洛温迅速收回的手。

    布兰迪抬起眼皮，朝他淡淡看了眼。

    洛温思考两秒，对方四肢健全，说话逻辑清楚……

    这地方确实不怎么适合接待顾客。

    洛温按住猫头鹰的鸟嘴，心中暗自琢磨了几秒他的话，“那，他们杀同类吗？”

    “比如，见到一名老人，就认为她是弱势群体。”洛温转过头，微微眯着眼，“陪你上来的店员去哪儿了？”

    “……”

    难不成真是场误会？

    *

    她视线扫过一圈，没捉到持刀行凶的店员，却在二楼深处的窗户口边，看到老太太。

    忘年交……听着也不错。

    不过既然是误会，洛温也没打算多留。在垃圾堆里淘金子，只是口味独特，又没什么潜在危险。

    猫头鹰：“……”

    “奥利维亚。”站在一旁的布兰迪纠正道。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搭了上去。

    猫头鹰在她肩上翻了个白眼。

    对方有名字，那就不是和扒手一类的人。

    他们根本不会来趟这滩浑水                                                。

    猫头鹰有和警长同样的疑问。

    适合杀人藏尸。

    抓捕犯罪团伙行动转了一圈，“受害者”被顺利带走，几个“犯罪者”站在洛温和布兰迪面前，神情激动，感激涕零。

    洛温抬手：“来吧。”

    布兰迪垂眼，又说：“所以，为什么不跑？”

    店内几乎所有人，含着顾客在内，在奥利维亚被动着路过时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什么？”

    对方的鬼话比之前的店员说得还要扯，假牙还有一次带几十颗出来的？

    洛温在楼梯口停住，目光瞥见布兰迪带着几名警员已经进了店门，缓缓道：“我似乎不自觉带上了偏见。”

    然而攻击未半而中道崩殂。

    警长用余光望向站在洛温身后面无表情的布兰迪。

    他看了眼洛温的侧脸，又转头回去，短促地“嗯”了声。

    尽管失去知觉，但她的牙齿们还在一个一个脱落。

    她装着痴傻进了这家破店，本只是为了吸收莱布德镇店员尝尝鲜。但实在是命运垂青，这趟火车里唯一来的人类，不找自来，上赶着往她嘴前撞。

    洛温简单介绍道：“她叫奥妮……”

    “杀。”布兰迪冷声道。

    布兰迪跟在洛温身后，默默将她挑好的商品再指给经理。

    走出店铺后，洛温远远望着警长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眯起眼，轻声道：“这里似乎有很多怪异的现象和人。”

    洛温准确闪身：“我可以帮你找根拐杖。”

    奥利维亚当即便将胳膊往回抽，但几秒过后，她惊恐地发现，两只胳膊都被鬼上身似的，没法动弹。



    “……”

    “帮忙？”

    因为察觉到洛温上来，怕在吸收对方时被她撞见，把人吓跑，她直接把那个食之无味的店员从窗口推了出去。

    他咳了声，又说：“总之，感谢你对维护镇里治安的帮助。”

    “她正处于特殊时期，任何刺激都可能让她牙齿脱落。”布兰迪目光停挂在洛温身上，“我们这位格林小姐，厨师做的汤都能喝下去……还有什么她做不到的？”

    奥利维亚笑容僵硬：“……”去哪儿了？

    冰天雪地露出两个胳膊，如果不是有什么怪癖，很大可能同是尸体。

    老太太手没缩回去，迟疑道：“不冷。”

    无妨，她在心中反复说，无妨。

    ……如果洛温不上去，损失的不止是店员，他的胃也会被奥利维亚在吃饱喝足后彻底搞毁。

    那名蠢员工没认出易容后的这名“吸收者”，但他可看得出。

    至于好不好么——

    天杀的，店员竟然没唬她。

    洛温曾路过几座乱葬岗，里面的死亡气息燥乱异常，和这里给她的感觉如出一辙。

    猫头鹰跟着“咕”了声。

    如果不是他威胁……

    洛温压下心中的澎拜，垂眼“哦”了声，“我是洛温·格林。”

    布兰迪数了数她今天遭遇的事情，“无法下楼的服装店、无限循环的羊角辫，大脑融化的伪人、吃人的消化者……”

    见她转身要走，老太太收起笑容，伸手便要抓过去：“你扶着我一起下去吧……”

    毕竟谁知道奥利维亚会变成这幅不堪一击，啃不动肉的样子。

    虽然满头白发，但看着精神抖擞，格外振奋。

    话语中暗藏了一丝懊恼。

    洛温眼神格外愉悦，点点头，错认同类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

    布兰迪拎着几个大袋子，脚步没停，“嗯，而你对此接受良好。”

    如果稍有不慎，像奥利维亚这种高攻击性的怪谈，还会反过来咬伤他们。

    洛温默默看着，果然正常人对此类的“怪物”，还是无法接受。

    对方背对着她，后脑勺高高昂起，双手搭在窗沿上，似乎在欣赏街景。

    洛温踌躇了几秒，瞎话张口就来：“可能我比较勇敢。”

    “有应付不来的事情，我可以帮忙。”鬼使神差地，布兰迪突然说道。

    这是张极其衰老的脸，满脸沟壑，只有嘴角还勉强向上提着，其他四个官全耷拉着，老得骇人。

    “……是，你可以统称他们为怪谈。”布兰迪明显哽了几秒，凉丝丝道，“重点在于，普通人遇到这些情况，早该坐着火车跑了。”

    两名警员抱着动弹不得的奥利维亚，一前一后地从店门出去。

    他皱了皱眉，还是继续道：“有些怪谈穷凶极恶，很难对付。”

    “奥利维亚。”

    猫头鹰点头：“咕。”

    “所以，他们其实不是人？”她问道。

    看到奥利维亚那一刻，他差点心跳停止。

    警长心说我能不知道吗，但这种事没办法啊，这是莱布德镇的生态环境。

    布兰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