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狗屎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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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岁从树上摔断腿那次，我也只是干嚎了两嗓子。
拖着小稻还未走到院门，胳膊猛地被扯了一下，我身形不稳，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屁股结结实实坐在地上。
怀里的小稻已经被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的母亲拉了过去。
一点都没慈祥长辈的样子。
《狐温也，耳朵给我捏一下》
我虽然很怕她，可还是移过去，问道：“太姥姥，你说的是我妈还是我爸？”
“你爸妈被她克死，你还想看到我被她克死吗！”母亲歇斯底里地咆哮，“好，我死了没关系，那小稻呢！你想让你们老乐家断子绝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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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黑色轿车彻底被远处夜幕吞噬，我才灰头土脸地返回太姥姥的四合院里。
“闭嘴！”父亲一声厉喝打断她。
那时我怎么知道以后的岁月，除了学校，这里便是我十几年暂时落脚的地方。
“那老道说，只有让她离家，离咱们远远的，一家才能相安无事！说好把她送到我奶奶那，你偏偏给接回来！上次她放假回来走后，小稻无缘无故发了三天高烧！她越大八字越硬，咱们一家都会被她克死！”
太姥姥身形佝偻，苍白的头发拢成一个小髻，脸上沟壑纵横，嘴巴抿成一条线，眼睛被松弛的眼皮盖住大半，但露出来的神色永远精光闪闪。
我正瞅树上结的青色的果，盘算怎么爬上去，身穿黑色布衣的太姥姥站在正厅廊下，脸半藏在黑暗中。
四合院是两进制的，上几个青石板台阶，正 门进去就是迎碑，右手边是个靠街的房间，被她当作药材铺，半死不活地经营着。
看着亮起一豆微光的东厢房，想着未来一个多月我都将生活在这里，泄了口气，认命地走了进去。
我从小就是个皮猴子，能有‘麦当锤’这个绰号全是我一拳一拳打出来的，身上总是挂着荣誉的小伤。
嗯，和一个身形佝偻，几乎不能自理的老人生活在一起，应该也算遗弃吧。
父亲走的时候我追出去好远，只是再远，我的脚力也赶不上四个轮子的汽车。
十六岁那年，我和太姥姥之间发生了些事，关系缓和后，我才愿称这里为家。
我不懂为什么他赎罪的机会要我给，我更不懂我的命是什么。
我摇摇头，违心地说了句不疼。
她头发蓬乱，眼睛红肿，神情如毒蛇看着我。
这次的伤真不算什么，可心和伤口怎么就这么火辣辣地疼呢。
而她一句冷冰冰的‘别叫我妈’就像在我前面画了一道楚河汉界，彻底将我隔离在外，定在原地。
“哼，两口子不分你我，他俩谁都一样。”她用烟斗指了指东厢房，“给你收拾出来了，以后家里做饭的活就交给你，你总不能白吃白住。”
“妈……”我几欲站起来，心虚、害怕和疼痛让我不能动弹。
父亲走出来，心疼地检查我身上的伤口，除了屁股，膝盖和手腕有或大或小，或深或浅的擦破伤口。
哒哒哒——她在廊手上磕了几下烟斗。
我很少来这里，因为怕。
这是我哭的最痛彻心扉的一次，连父亲安慰的话，我都没听进去。
“你知不知道她嫁不了普通人！她……”
穿过迎碑和月洞门就是正院——东西厢房和正厅，院中有棵枣树。
他将我抱起来，轻声问：“疼不疼？爸带你去诊所上药。”
原来她真的不爱我，从小对我的刻薄冷漠都不是我的错觉。
她边说边挪回房：“晚上听到什么动静别大惊小怪，害怕也别怕跑到我这屋，我老太婆有隐私权，更何况我会插门。”
不仅怕透着一股霉气，开门就嘎吱响的老旧房子，更怕一副永远笑的神秘兮兮的太姥姥。
河的那边是爸爸妈妈和弟弟，河的这边只有我。
临走时，父亲一脸歉意地半跪在地上摸着我的头，红着眼圈说道：“小麦，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爸爸也有，咱们都得认命。”
“她还是把你丢给我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人沙哑地咳嗽地几声，满是咕噜噜的痰声。
“爸爸之前做了对不起妈妈的事，爸爸得赎罪，你给爸爸赎罪的机会吗？”
正在认真舔棒棒糖的小稻陡然间被吓哭，我惊恐地捂着他的嘴打算逃离战场。
难道我就活该被遗弃？
原以为会换来一家团聚，结果当天晚上我被连夜送往了五十公里以外的太姥姥家。
疼的我被父亲抱出院门，揽着他的脖子，终于忍不住地嚎啕大哭：“爸爸，妈妈为什么不爱我啊？我也是她的孩子啊！我不是克星，爷爷奶奶不是我害死的……你们不要我了吗？我不要去县城上学了，我不要和你们分开……”
为什么啊？我是她的女儿啊。
除了三岁被村东头的大鹅撵哭过一次，我从来没因为打架受伤而哭过。
除了不能回有爸爸妈妈弟弟的家，钱方面他们倒也没亏待我，从小学到高中，我一直读的县里的私立学校。
一如往常的慈祥温柔。
] 五岁从树上摔断腿那次，我也只是干嚎了两嗓子。
拖着小稻还未走到院门，胳膊猛地被扯了一下，我身形不稳，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屁股结结实实坐在地上。
怀里的小稻已经被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的母亲拉了过去。
一点都没慈祥长辈的样子。
《狐温也，耳朵给我捏一下》
我虽然很怕她，可还是移过去，问道：“太姥姥，你说的是我妈还是我爸？”
“你爸妈被她克死，你还想看到我被她克死吗！”母亲歇斯底里地咆哮，“好，我死了没关系，那小稻呢！你想让你们老乐家断子绝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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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黑色轿车彻底被远处夜幕吞噬，我才灰头土脸地返回太姥姥的四合院里。
“闭嘴！”父亲一声厉喝打断她。
那时我怎么知道以后的岁月，除了学校，这里便是我十几年暂时落脚的地方。
“那老道说，只有让她离家，离咱们远远的，一家才能相安无事！说好把她送到我奶奶那，你偏偏给接回来！上次她放假回来走后，小稻无缘无故发了三天高烧！她越大八字越硬，咱们一家都会被她克死！”
太姥姥身形佝偻，苍白的头发拢成一个小髻，脸上沟壑纵横，嘴巴抿成一条线，眼睛被松弛的眼皮盖住大半，但露出来的神色永远精光闪闪。
我正瞅树上结的青色的果，盘算怎么爬上去，身穿黑色布衣的太姥姥站在正厅廊下，脸半藏在黑暗中。
四合院是两进制的，上几个青石板台阶，正 门进去就是迎碑，右手边是个靠街的房间，被她当作药材铺，半死不活地经营着。
看着亮起一豆微光的东厢房，想着未来一个多月我都将生活在这里，泄了口气，认命地走了进去。
我从小就是个皮猴子，能有‘麦当锤’这个绰号全是我一拳一拳打出来的，身上总是挂着荣誉的小伤。
嗯，和一个身形佝偻，几乎不能自理的老人生活在一起，应该也算遗弃吧。
父亲走的时候我追出去好远，只是再远，我的脚力也赶不上四个轮子的汽车。
十六岁那年，我和太姥姥之间发生了些事，关系缓和后，我才愿称这里为家。
我不懂为什么他赎罪的机会要我给，我更不懂我的命是什么。
我摇摇头，违心地说了句不疼。
她头发蓬乱，眼睛红肿，神情如毒蛇看着我。
这次的伤真不算什么，可心和伤口怎么就这么火辣辣地疼呢。
而她一句冷冰冰的‘别叫我妈’就像在我前面画了一道楚河汉界，彻底将我隔离在外，定在原地。
“哼，两口子不分你我，他俩谁都一样。”她用烟斗指了指东厢房，“给你收拾出来了，以后家里做饭的活就交给你，你总不能白吃白住。”
“妈……”我几欲站起来，心虚、害怕和疼痛让我不能动弹。
父亲走出来，心疼地检查我身上的伤口，除了屁股，膝盖和手腕有或大或小，或深或浅的擦破伤口。
哒哒哒——她在廊手上磕了几下烟斗。
我很少来这里，因为怕。
这是我哭的最痛彻心扉的一次，连父亲安慰的话，我都没听进去。
“你知不知道她嫁不了普通人！她……”
穿过迎碑和月洞门就是正院——东西厢房和正厅，院中有棵枣树。
他将我抱起来，轻声问：“疼不疼？爸带你去诊所上药。”
原来她真的不爱我，从小对我的刻薄冷漠都不是我的错觉。
她边说边挪回房：“晚上听到什么动静别大惊小怪，害怕也别怕跑到我这屋，我老太婆有隐私权，更何况我会插门。”
不仅怕透着一股霉气，开门就嘎吱响的老旧房子，更怕一副永远笑的神秘兮兮的太姥姥。
河的那边是爸爸妈妈和弟弟，河的这边只有我。
临走时，父亲一脸歉意地半跪在地上摸着我的头，红着眼圈说道：“小麦，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爸爸也有，咱们都得认命。”
“她还是把你丢给我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人沙哑地咳嗽地几声，满是咕噜噜的痰声。
“爸爸之前做了对不起妈妈的事，爸爸得赎罪，你给爸爸赎罪的机会吗？”
正在认真舔棒棒糖的小稻陡然间被吓哭，我惊恐地捂着他的嘴打算逃离战场。
难道我就活该被遗弃？
原以为会换来一家团聚，结果当天晚上我被连夜送往了五十公里以外的太姥姥家。
疼的我被父亲抱出院门，揽着他的脖子，终于忍不住地嚎啕大哭：“爸爸，妈妈为什么不爱我啊？我也是她的孩子啊！我不是克星，爷爷奶奶不是我害死的……你们不要我了吗？我不要去县城上学了，我不要和你们分开……”
为什么啊？我是她的女儿啊。
除了三岁被村东头的大鹅撵哭过一次，我从来没因为打架受伤而哭过。
除了不能回有爸爸妈妈弟弟的家，钱方面他们倒也没亏待我，从小学到高中，我一直读的县里的私立学校。
一如往常的慈祥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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