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你要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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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城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神经高度紧绷，手臂还在发抖，一边却还要不断收紧牢牢抱住苏闻禹，像要把人彻底融进血肉里，眼眶又热又胀几乎要滚下热泪。

    甚至，原本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也跟着松开了。

    “你居然让我，有了想要再试一次的念头。”

    苏闻禹的眼睛倏而放大，但还没来得及开口，霍城又迅速调转了话锋：“可是后来，我改主意了。”

    不知道是不是曾经被喂食过，这群鸟似乎不太怕人，有那么几只还低空飞行，堂而皇之地绕到了两人眼前，然后迅速钻进了一旁的树上。

    这个一直以来的天之骄子，这会儿却对自己没有一丁点自信。

    苏闻禹被纠缠上升的温度烫了一下，而后，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

    “我想立刻飞过来见你，甚至是，直接把你带回去！”

    微凉的触感助长了心底的渴望, 下一刻，他得寸进尺，指尖从青年的掌心悄悄滑进指缝，然后，一下子扣紧。

    “当时正好去那里出差。”他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没说自己是刚在澳洲谈完生意，还没休息就马不停蹄特意赶过去了。

    “我确实想来。”霍城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很坦然地承认了，眼底涌动着固执和坚持，一瞬间竟阴沉得有些吓人。

    “这样很热。”

    苏闻禹又是一愣：“你知道？”

    “把手给我。”霍城半侧过身，朝旁边的青年伸出大掌。

    霍城身子一僵，很罕见地没有回答。

    苏闻禹抿了抿唇，沉默半晌后，忽然问他：“那你现在还这么觉得吗？”

    “还挺可爱的，我都想画下来了。”他对小动物天生有种亲和力，自己本身也挺喜欢的，“正好我也很少把鸟当作素材，印象里完整的作品应该就一次。”

    他低低地喟叹了一声，神色和语气也变回了先前的温和，说话间，微哑的嗓音听上去竟有几分自嘲和悲哀。

    他不敢擅自做更越界的动作，可是澎湃的感情在心口没办法抒发，于是呼吸愈发急促，滚烫的气息不管不顾地喷洒在青年颈侧，激起一阵战栗。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沉黑的眸底神色复杂，语气也轻飘飘的，让霍城一下子有些惊疑不定，只知道机械地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你……想到了什么？”

    霍城被这样的目光看得莫名心虚，立刻放低声音道：“晚上光线暗，这里路不平又湿滑，你第一次来, 容易摔。”

    所以霍城才一直强调他只是追求者，总说什么竞争优势，什么随时喊停，还无比在意他能不能让自己感到快乐和轻松。

    在那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从没主动和霍城联系，也没收到霍城的询问，两人又一直没见过面，他自然以为霍城已经慢慢放下了，所以重逢时发现情况并非如此，才会觉得意外。

    砰砰砰——

    附近的灯光不能覆盖到全部区域，光影叠加之下，周边就显得明暗交杂。这时，有东西突然从江面掠过，激起的浪潮翻动白花，哗哗的水声也跟着响起。

    “所以你看，你多有本事啊。”苏闻禹盯着他看，眼眶微微发红，嘴角却是向上的，“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所以一定会想尽办法避开，可是你——”

    “我开始想，除了影响你的心情，打扰你的工作，我还能给你带去什么呢？甚至我能给你的，都是你不想要的。”

    当然，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所以他并不是要翻旧账，但内心深处，还是想小小地报复一下。

    “还没有。”

    他满脸认真，摊开的掌心微微发潮, 紧张解释的样子简直像个绝不肯越过雷池半步的正人君子。

    十指相扣的瞬间，两个人心里都微妙地震动了一下。

    他脸上的表情太过好懂，以至于霍城一眼就看穿了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弯了下嘴角。

    “我原本也想去的。”当时的苏闻禹初出茅庐，卢比斯展是他第一次参加国外的大型展览，又是道尔修斯老师帮忙牵线的，意义自然不同，“不过那时候我还在——”

    闻言，霍城的内心不受控制地猛然一颤。

    “这是什么？”苏闻禹先是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又觉得新鲜，“鸟吗？”

    这片度假区设计精巧，布局独特，夜间的江景更是融合了中西两地的风情，于是霍城就提议在附近走一走，顺便消消食。

    “是那一幅没错。”苏闻禹听他这么描述，不禁神色微愕，“你还去巴黎了？”

    世事无常，人生的际遇变幻莫测，意外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生，所以确实应该更珍惜当下，不要留任何遗憾。

    原来如此。

    哪怕现在自己的追求看上去已经被接受了，却依旧不敢奢望能够真正重新被爱。

    苏闻禹却没有被男人突如其来的严肃吓到，反而很平静地直视着他：“霍城，你知道看着那台被压坏的车的时候，我想到了什么吗？”

    “在游阑城的元和小镇学习。”

    “有那么一刻，我居然在想，如果我当时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么在人生的最后几秒钟里，也许是要后悔的。”

    这是他根本不愿意也不敢再回忆的事，只要一去想，当时那种心脏骤停的感觉又会立刻席卷而来，引发一阵剧痛。

    这辩驳十分苍白无力，可苏闻禹却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也没有再挣开。

    两人杂乱无章的心跳声此起彼伏，接着又交织在一起，到最后，再也分辨不出是谁发出来的。

    可是没人告诉他零点五度的起泡果酒喝多了也会醉，那点微不足道的酒精，这会儿却似乎让他有了足够正当的理由。

    那一瞬间，他胸口微滞，忽然就觉得嗓子又涩又堵，连声音都有点发不太出来了。

    “嗯，是夜鹭。”霍城分辨了一下那堆轮廓，说：“它们一般晚上出来活动，刚刚估计就是在捕猎。”

    “……想。”霍城一秒认输, 一把拉过青年的手腕牢牢握住, 态度难得带上了点不容抗拒的强势意味。

    但是苏闻禹在他眼中看到了清晰的惶恐和自我否定，矛盾又无可奈何。

    真奇怪，明明更亲密的事都早就做过了，可现在只是牵个手而已，氛围就突然转向黏腻，好像有什么在空气里暗暗滋生似的，连呼吸都变得不稳起来。

    苏闻禹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逐渐变得艰涩：“我这个人在每次做决定之前，都要深思熟虑很久，所以这么多年几乎就没有后悔过。可那时候我却发现，我有可能会因为没有和你试着重新开始，而觉得遗憾。”

    有的话，如果在全然清醒的情况下，他其实未必会说出口。

    晚餐丰盛, 主菜和精心搭配的水果甜点摆满了长桌，再加上过程中还不时停下闲谈一会儿，等到全部用完, 月亮都已经攀升到了中天。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换了个话题：“你知道的吧，前天城南大道附近的那场山体滑坡，虽然损害不算太大，但也有几辆车不幸被沙石砸中了，那其中，就有我的。”

    霍城冷不丁忽然发问：“那你现在，算是有点喜欢上我了吗？”

    可是，他从前和霍城在一起整整三年，只听到过一次喜欢，一直等到已经放弃这段感情的时候，才从霍大少爷口中，听到了一句爱。

    “会吗？”霍城悻悻地把手稍微松了松，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舍得放开。

    于是苏闻禹挑了挑眉：“也就是说, 你其实不想牵吗？”

    “画的是金丝雀吗？那你很厉害，只一次就在唐迪那馆展出了。”霍城忍不住夸他，语气带了点骄傲，顺着夜风传到耳畔又变得格外温柔。

    苏闻禹听完以后，更惊讶了，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这些。

    “晚上有风，一会儿就冷了。”他柔声说。

    他觉得自己有点坏。

    苏闻禹这才得以看清全貌，发现这鸟长嘴红眼，顺滑的羽毛黑白相间，在灯光下翅膀一掀，显得威风极了。

    不但知道，而且直到今天还记得如此清楚详细，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霍城的大脑一下子懵了。

    “万一那个时候，我正好去停车场取车，那么在运气最差最差的情况，我现在可能已经不——”

    他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卷走，瞬间落入一个宽阔的胸膛。

    “对不起……不，谢谢……”

    “所以你那时候……曾经来元和找过我？”

    “你离开燕城之后，我一直在查探你的下落，但你的老师向来行踪莫测，其实很难找，那是我第一次，找到你确切的位置。”

    “别胡说！”霍城立刻语气急促地打断他，今晚上第一次彻底冷下脸色，紧紧绷着脸，不容置疑地沉着嗓子道：“不会有那种事发生。”

    不止大脑，全身上下全线罢工，连手脚都僵硬了，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闻禹，你、你是说——”他想要说话，可是一开口就近乎哽咽，思绪一片空白，已经毫无招架之力。

    其实不是不心软的，但苏闻禹迟疑了片刻，还是小声地否认了。

    但苏闻禹没有动, 只是抬眸望着他，眼底清凌凌什么也没有，分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对岸是连绵不绝的苍山, 一座高塔耸进云霄没入夜色，脚下沿路都是各式各样的彩灯，连成线串成面，同旁边绿莹莹挂着雕饰的树木相得映彰, 既是自然和人工的完美结合，又为周遭平添了一丝神秘。

    至少，稍微

    “卢比斯艺术展上有那么多作品，但你的画也没有受冷落，即便大家还不太认识你，也都围着在讨论你的创作。”

    苏闻禹一下子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