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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类表现得对我们游戏里出现某些东西感到很熟悉。”崔渡月继续道,“仿佛他们发现了很久,研究了很久。如果说,有人在这之前就降临到现实世界了呢?”

    “人类的研究看起来很贫瘠,不像得到了你的帮助。”

    崔渡月没有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而是答非所问道:“然后我就在想,假若你很早就来到此地,和人类的关系如何,和污染物的关系又是如何?”

    到底是多久之前?许知音记不清了。

    这间屋子里唯二的两个npc都得知真相,沉默地看着。

    “不知道。”许知音的衣袍还在被悄悄侵蚀。这种东西他也是第一次见,但当所有事情按照既定的轨迹行进后,它们想必也会不复存在。

    首先,这名玩家没有化为白光消失,这和他以前所见到的不同;其次,他不知道玲珑为什么要把她塞进佛像里面,来来往往的玩家之中,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怎么了?露出这样的神色。”

    在被唐川所救后,她有一段时间是在严重的心理疾病中度过的。受父亲影响,死去的念头曾经十分强烈,但唐川没有一秒放弃过她。从高楼上把她拽下去、喂饭、包扎、陪伴,不知道唐川同为小孩,哪来的那么多方法阻止她的……直到最后,孔灵霖终于下定决心,对他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许知音似乎能感受到唐川急躁的感觉:“我刚才碰见过这个姑娘,她本来已经要离开了。”

    崔渡月一愣,她露出了什么表情吗?

    “……我并没有改变。”崔渡月的目光好像落在崔云空身上,似乎又没有。
    但他很快就不装了。他有些无奈地扬起眉,一幅放松的姿态,“本来我还以为能再伪装一下呢。”

    就像一个已达成的誓言。孔灵霖真的好好地活了下来,还成为了觉醒者。

    崔云空扯开唇角,眸光闪烁,给其瑰丽的五官添上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诡谲,“崔渡月,你是在询问我吗?还是说只是一句可有可无的试探?”

    “为什么?”燕凌皱眉,还是接过了玉佩。

    崔云空神色一滞。

    这或许也是一个记忆物品。但想唤醒记忆,还需要宁意羡本人触碰。

    但那又如何呢?

    唐川:“……好。”

    温润的白玉,仿佛被捏在谁的手中抚摸了很久,光滑、洁净、一尘不染,缀着红色的穗。

    孔灵霖的喘息一顿,忽然短暂的恢复了意识。

    “我……没事。”

    “那么污染物呢?想必你早已和它们接触过。我见过石秋和其他来自恐游的怪物,他们对污染物有本能的排斥与侵蚀,本以为你也是这样——”

    过去的时间里他也曾疑惑过,为什么这里的空间总是永不停息地重复相同的事情?死去的、化为白光、源源不断的人,这座宁府死去又活来的所有人,永远记不起他的宁意羡。

    《中式恐游npc来到废土世界后》

    他们历经艰险,他们求生。

    燕凌也走了过来,“如果你是在想把自己的防护服脱下来给孔灵霖穿的话,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

    “没人和我说过我们该天生排斥污染物。”

    燕凌:“脱下防护服,你会立即被水蛭感染。而孔灵霖是觉醒者——她到现在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现在要做的是赶紧让宁意羡恢复记忆,然后离开。”

    有一群与过去不同的人和物出现时,许知音短暂地感觉到了欣喜。

    崔渡月从来不怀疑自己。她再度抬起眼。

    “孔灵霖……”

    “请把这个玉佩交给她。”

    或许崔云空的话让她短暂动摇了心智,但最后她明白,不管做出什么、想到什么,她还是真正的她——那是本就如此的事。

    “……”许知音久久没有回答。

    “对。”燕凌说,“你能让她想起你吗?”

    接着,玲珑便出现了。她的能力很强,许知音从来都不是她的对手。玲珑将其掐晕,塞入佛像的举动让许知音十分不解。

    她气息不匀,思维有些混乱,但还是坚持道,“我还……活着。”

    “我只愿意听从我自己,因为我正在重生。”崔渡月道,“不仅仅是我,所有人,都在重生。”

    他一直都在这座祠堂里,见过很多玩家。但从来没有一个玩家,能给他如此真实的感觉。

    他的目光落在了某处,“——更讨厌那些让你改变的人。”

    空间被某个人发生了转换。她短暂地脱离了现实——

    “她已经不记得我了,对吗?”许知音问道。

    唐川擦拭着孔灵霖脸上的血液。

    他最终把目光从宁意羡身上撕了下来,那双眼睛不复燕凌在宁意羡记忆里看到的明亮。他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枚玉佩。

    “……”崔云空的神色慢慢变得冰冷,“怎么,难道只能你知道,我不能知道?”

    是吗?崔渡月认真想了想,也许吧。

    “不管你怎么觉得,结果都不会发生改变。”

    “所以,你做了什么?”

    “我也没有将《纸盖头》完全收录,在里面死去的污染物和玩家都不算振兴值。”

    崔渡月:“我没必要试探你。”

    “那就是很确信咯?”

    她的目光游离于这座房间的所有人之间。昏迷的孔灵霖,急切的唐川,将孟颂今周围的水蛭吞噬的燕昭昭,望着门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燕凌,还有沉默的许知音。

    自从踏入古宅,里面发生的一切都令他匪夷所思。没有污染值但很像污染物的人、莫名其妙又出现的透明污染物。他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世界,知道了有很多先前自己触及不到的东西。

    一道清淡的少年音从渺远的地方传来。

    “舍弃掉过去的人是你。”

    当宁意羡恢复记忆,又会疯了一样屠杀这座宁府里的所有人。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

    “……”她看到了立于破败佛像上的崔云空。

    他们都是真实的。

    她用全然不同的目光注视着这个曾经的npc。如今他已经改头换面,不复从前,但留给崔渡月的只有厌恶。

    “石秋所处的游戏空间发生了裂缝,那是被污染物撕开的。可在这里,并没有什么疑似污染物动荡的痕迹,它们好像是凭空出现的。我思来想去,最后想到了你。”

    但他现在却没有余力思考了,他只想要孔灵霖活下去。

    许知音的音调低沉,垂目的模样寂寥到了极点。

    她微弱的声音依然在喉间回响。唐川贴近了才能听到她在说什么。

    崔云空眼睫颤了颤,似乎是被她语气中透露出来的厌恶伤透了心。

    少年的身姿依然显眼。他的五官十分明艳,与周围的灰白格格不入,脸上带着有些随意的笑容。

    “我很讨厌这样的你。”崔云空摇了摇头,故作有些委屈地道,“讨厌你因别人改变的样子——”

    “……嗤。”崔云空不屑地冷笑,眼神变得令崔渡月无比陌生,“那又怎么样呢?你舍弃了过去,舍弃了我。”

    “降临、霸占、称王、掠夺、殖民……你的说法,我不认同。”崔渡月的目光与崔云空直直对上。尽管隔着一个头盔,崔云空也觉得好像要被她灼伤。

    孔灵霖身上的水蛭被燕昭昭清理完毕。唐川将其抱了出来,并安置在一旁被燕昭昭清理干净的地上。

    他唇角喻着悲伤的笑意。

    说着,他止住了话头,缓缓飘到孔灵霖的身边。

    崔渡月猛然抬起头,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发现周遭的同伴尽数消失,连景象都是一幅褪色了的模样。

    [是这样没错。]

    “你觉得怎样才是真正的我?合你心意的才是吗?”

    [是的。]888应道。

    他没有游戏的概念,但他却觉醒了——和崔渡月一样。

    唐川并未在意他口中的遗憾,他的注意力几乎全部放在了孔灵霖身上。

    他看着姿态及其急切的唐川,有些感慨,“虽然气息比较弱,但我能感到,她还活着。”

    “你真的是最近才降临到这个世界的吗?”崔渡月轻描淡写地道,“你完全理解污染物和人类的关系,对吗?”

    崔云空从破败的佛像上

    “生”就是活着,他们希望活着,希望所有人活着。

    对于过去发生的事,燕凌还算好奇。但现今探究过去的事没有用,最重要还是他们能否出去的问题。

    “现在还没算挖掘完所有的剧情,没有振兴值,对吧?”崔渡月问。

    许知音:“你没有来迟。”

    “我会活着,和你一起。”

    “我迟到了。”

    她的手被唐川握着,那是极度温暖与熟悉的感觉。混沌的大脑终于回转,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也知道现今是以怎样一种境况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个人,是你吗?”

    “我会、活着,和、你……”

    [……]888品出了一些不对,[宿主,你是不希望他们现在就唤醒宁意羡的记忆吗?]

    “……”唐川沉默。

    “所以你知道这些污染物……透明的东西是怎么出现的吗?”唐川问。

    “崔渡月,这好像不太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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