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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熙择听了目光落在对面的师徒俩身上,神情少见的迷茫,显然并不能体会柳随所说的。

    音调提高以至于对面三人望了过来,洛熙择显然不想在师父师姐面前失态,调整了下气息小声咬牙切齿:“你说是自保,却次次不顾自身安危,这些事当真有那么重要?值得你以命相搏。你身边那人可是融雪剑,若传闻不夸大,以他的能力护你周全并非难事,你大可不必冒险。”

    地牢的气氛异常压抑,连淡定的师徒俩都没法轻松下去了,眉头紧锁。

    柳随一顿,抓他的人体贴地停下脚步。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洛师姐也是差不多的想法,摇了摇头,转头去安慰柳晔。

    “他想去哪就去哪关你什么事?!你又凭什么在这空口造谣他?”柳随先是气愤,又后知后觉察觉到洛熙择说了小情人一词,可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反驳词语,最后反而把自己憋了个满面脸红。

    话音落下,普渡山的人便来了,二话不说打开牢房将柳随拽出去。

    “什么这样?”

    “看不出你这么恩怨分明,不想麻烦他,怎么愿意麻烦我?难不成你信任我大过于信任他?真不拿我当外人啊。”说这话时洛熙择语气有些嘲讽。

养,小时候无依无靠也吃了很多苦,这点倒和柳必成很像,若是没有眼前的师徒俩,指不定洛熙择也会走上歧路,原本的剧情里,若是没有柳晔影响,洛熙择的立场未必偏向正道。

    在他费力琢磨的时候,此时外面的人终于突破了山门外的防线,冲了进来。

    柳晔本来哭的稀里哗啦,想到柳随的叮嘱,擦干眼泪积蓄体力,她得带着大家逃出去。

    她何尝看不出自小养大的狗崽子对那漂亮公子的不同。洛熙择讨厌所有高高在上的人,这点从他平日收治和收拾的对象就可见一斑,按道理这漂亮公子完全是他讨厌的那一类人,可大约是叫他看见了和预想中不同的一面,洛师父了解洛熙择,以他的性子,不会承认自己“欣赏”人家,反而会极力否定证明自己的眼光没错,肯定没少得罪人,关系处的这么僵,纯属活该。

    脚步声更近了,他加快语速:“晔儿别哭,听我说,柳必成心狠手辣,如今他有破釜沉舟之意,不出意外,普渡山一定会陷入混乱,倒时你便趁机带洛师父师姐还有洛熙择逃出去,然后去找顾亦倾,他应该会出现在正对山门西北方的山上。”

    洛熙择没来得及回应,那边洛师父说:“小友通身贵气,想来出身不凡,阿择幼时和镇上的小少爷们闹得不怎么愉快,大约是迁怒于你。”

    “……”柳随隐隐觉得一直在逃避的东西被人揪着晒出来了。

    山门口的牌坊上挂着个人,看身形与柳随极像,想来便是那个代替他受难的替身了。

    洛熙择脸色发黑,有被气到:“谁要做你弟弟?!”

    柳随稍微坐直身体看向洛熙择,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你是不是……”

    “当然不是,我做这些出发点都是为了自保。”

    “有个兄弟姐妹究竟是什么感觉?”闷声不吭好一会儿的洛熙择又突然问。

    “看不出你喜欢被骂,我小时候可不好相处,现在认识也不晚。”

    “不是吗?”这回是师姐发问,她和洛师父如出一辙的淡定,即使身处这样的环境,看起来也并不怎么着急。

    柳随脑袋里各种阴谋诡计交织,属实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洛熙择被气笑想要爬起身,动作一大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柳随连忙摁住他。

    洛熙择躺在原地看着空空的走道,狠狠锤了下墙,洛师父在对面看着鲜血淋漓的场面,叹息着摇头。

    “你幼时也是这样?”

    他错开目光,看向别处:“你和他不一样。”

    地牢光线昏暗,只有烛火隐隐绰绰,映照在他不似凡尘的眉眼上,洛熙择趁他不注意看了许久侧颜,一边在心里嗤笑。

    一方面他在来到陌生世界后迟迟难以融入,迷茫且失落,每次选择铤而走险未尝不是有一了百了逃避一切的念头,柳随也是最近才意识到这点;另一方面……便是对沈融雪的态度,仔细想来,沈融雪在这个故事世界里,于他而言,一直是最鲜明的那个,甚至超过了妹妹。

    柳随没太在意,身陷囹圄,他的注意力不在聊天上。

    柳随觉得他今天有些反常,不过都落到这种境地里,也可以理解:“嗯……就是,凡事都会想着她,好或坏,都是两个人的事情。”

    柳随见柳晔还有心情说笑,内心些许安定。

    柳晔眼眶发红,洛熙择一动不动,这么久的时间他们不是没想办法,可惜柳必成早就将一切死角堵上,看守的人每次进来也只是远远看一眼,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你这话不对,他只是我的朋友,凭什么叫他背负我的性命。”

    洛熙择心上被狠狠扎了一刀,然而他无可反驳,一直以来他对柳随的态度就注定了他会得到这种结果。

    虽然以前洛熙择做的事柳随是很火大,却也不至于在这种关头盼他遭难,这副不能好好交流的模样才叫他皱眉。

    柳随反倒还好,见她们神情紧绷还安慰说:“没事的,你们不是说了吗,有很多人来救我,往好里想,说不定我比你们更先脱困。”

    *

    说完这句他就被带走了,彻底消失在地牢。

    为首的便是武林盟的几位长老,甚至连谢盟主也来了,不过他们并未第一眼看向挂在上方的“柳随”,反而是看向柳必成。

    洛熙择见他没有反驳更是气闷,话说到这份上气氛已是极其古怪,对面聊天的三人都注意到了,洛熙择索性闭嘴。

    笑自己。

    柳随又想到了沈融雪。

    而真正的柳随由于站的地势

    到山门的时候,柳随惊讶了一瞬,虽然早就观察过,但并没有像今天这样青天白日正大光明地看,以至于他到今天才发现两侧的山壁呈包夹之势将山门收缩到一个小口,山壁又陡峭,若是事先安排人在山上埋伏……甚至不需要高手,几枚滚石配合力气大些的武夫便足以荡平整个入口。

    从初见时,柳随还躺在轮椅里,就敢为了柳晔和他呛声,也不怕被他毒死。

    “不是!”

    若是他小时候遇到的是柳随,或许……算了,没有如果。

    柳晔倒是想说什么,她旁观者清,多少看明白了些,不过洛熙择现在受了伤,说了怕刺激他,于是很厚道地闭嘴了。

    “这么急着否定?”柳随一下有了劲头,“你该不会真的想当我弟弟吧?”

    “我和他不一样?你还真敢说出口。”

    面对师父的调侃,洛熙择依然闷声不吭,这模样属实少见,惹得柳随多看了他两眼,谁知洛熙择独独察觉到了这股目光:“看什么?我受伤你很高兴?很解气吗。”

    “那确实是比不得你那小情人,一走了之大半月,说不定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这还有人巴巴地等。”

    通向外界的山道里隐约传来打杀声,柳随以为柳必成会将自己换上去,哪知他负手站在山门前,一点动作都没有,在属下请示后,只是挥手叫他退下,于是柳随就被带着站在后方。

    “只是单纯看你,我有那么和你不共戴天?”

    他先前也不懂,穿越之前是独生子女,又恰逢青春年少,叛逆得很,哪会思考这些根本不存在的问题。

    洛熙择并没有再回应她。

    等到外面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时,柳晔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她本不愿叫哥哥担心为难,可实在是忍不住了,此刻她是如此懊恨,为什么自己不更努力一些,若她武功盖世,就不会像今日这样面对绝望无能为力。

    “不是?我还以为你很爱多管闲事。”

    “我不想当你弟弟,但我想过若能更早相识,不,不是想过,是希望……”背后传来洛熙择压抑的声音。

    柳随倒是没想到,原来是讨厌富贵人家的小孩……不过洛师父口中的“不怎么愉快”听起来轻描淡写,实际情况一定惨烈得多,不然洛熙择的个性也不会如此偏激。

    洛熙择不说话,师徒俩也没继续纠缠,倒是对柳晔很感兴趣,问了很多兄妹俩的事。柳晔以前还是大小姐时候就没什么朋友,后来流落江湖,就更没有了,有人和她谈天说地,被抓后命运未卜的焦虑担忧缓解了些许。

    时间流逝,不知道被关了多久,随着幽长走道里微弱的光线变化,柳随猜测离自己被“处决”的时间不远了。

    “犯蠢。”见柳随眼神不善,受伤的洛熙择改了措辞,“我是说,明明自己很弱,却总想着给人出头,救别人。”

    “不是。”书里的柳随自小身体不适,远离人群,家里人又怜他体弱放纵他,哪有需要他强出头的场合。至于柳随自己,朋友倒是挺多,不过大抵他和“柳随”就是同一种人,被周围人宠的相当自我,并不擅长照顾旁人情绪,替别人出头……回忆中似乎是没有,有也是微不足道的举手之劳。

    “不是。”洛熙择躺在墙角的阴影里,看不清什么神情。

    柳随没有反抗,也反抗不了。抓他的人恰好是先前那名熟识的守夜人,对方眼神抱歉,手却不容抵抗地钳制住他,就像抓住一只脆弱的蝴蝶,再用力些蝶翼就会不经意撕裂。

    柳随理不直气也壮:“当然,咱俩既不是朋友,也不是亲眷,严格来说只是认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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